“怎么樣papa?若依是不是畫的很好?”
我昧著良心使勁點頭:“嗯嗯,前十名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耶!太好了!”
看見若依這么開心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連若依也很想成為蘇大師的徒弟嗎?”
若依哼道:“才不呢,若依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有一個這么好的papa!”
太感動了!嗚嗚……我還以為女兒沉迷上游戲就開始疏忽我了呢!沒想到是我誤會了!
“那個papa,既然這么感動,這周的零花錢多給若依一點唄?”
“沒問題!”我爽快地應道,如果可以,我可以用更多的錢買下若依對我的贊譽。
不過這樣的事情,我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嗚呼!太好了!”若依開心道,“游戲里最近推出了一件時裝,超級漂亮,這樣的話,若依終于可以買下它了!”
我:“……”
等到若依離去后,我將她的畫也放進參賽作品里面去,但是恍惚間,我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在自己辦公桌上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一副涂鴉之作后,才明白過來忘掉的究竟是什么。
原來是葉好剛剛氣勢洶洶拍在我桌上的那副畫,畫上的人物充滿著這丫頭暴力般的線條,但終歸比火柴人好多了。
我對著這副畫暗暗點頭,只需要下次提醒葉好別用圓珠筆畫畫就行了。
咦。
不過我看著這幅畫卻覺得有些眼熟,又將若依的畫拿出來對比了一下。
“難不成若依跟著葉好久了,連畫畫的風格也被影響了?”
我搖了搖頭,也順便將葉好的畫放進了參賽作品當中,計劃有條不紊地在繼續(xù)進行中。
第二天早晨,七點三十分。
我最后在廣播里通知了一遍:“還有沒有同學要參賽的,趕緊將作品交到初一教師辦公室,孟曉禾老師手上?!?
果然早上還有一些學生慢慢上交作品,而且從他們的黑眼圈來看,顯然昨晚他們并沒有睡得安穩(wěn),很有可能一直忙到了熄燈。
這些都是讀書認真刻苦類的學生。
八點鐘,我再等了幾分鐘后,終于沒有學生再來交畫作,于是準備去通知蘇憐螢來評選參賽作品。
可是我才剛走出辦公室門口,蘇憐螢竟自己獨自來了。
“你……蘇老師你怎么來了?”
蘇憐螢回道:“校長已經通知我比賽的事情了,參賽作品在哪里?”
我本來還以為,以蘇憐螢的性子,說服她來整理這么繁雜的工作,還得頗費些功夫,沒想到校長居然一下子便說動她來了。
我引著蘇憐螢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附近,伸手指道:“這些都是孩子們的作品?!?
蘇憐螢點了點頭道:“是選出這其中最好的前十名對吧。”
“沒錯,”我撓了撓頭道,“這里面的畫實在有些多,可能會很辛苦?!?
蘇憐螢淡淡道:“沒什么?!?
說著,蘇憐螢便坐到位置上,準備開始工作。
我正準備去忙會場的事情時,忽然眼眸一動,這才發(fā)現(xiàn)蘇憐螢手里竟本來就拿的有一張作品。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出聲問道:“蘇老師……你手上拿的是?”
蘇憐螢先是“哦”了一聲,然后說道:“這是小薇的作品,你放心,評選作品時我不會夾雜私心,一定會公平對待每一幅畫的。”
“為……為什么?”我感到難以置信,喃喃道,“為什么蘇薇還是畫了作品?我、我不是對她說過不要參賽的嗎?”
蘇憐螢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原來是孟老師你不讓她畫畫的?!?
“沒錯!”我忍不住質問蘇憐螢,“難道你不知道蘇薇參賽意味著什么嗎?”
蘇憐螢沉默起來。
“你不說是吧!好,我替你來說!”我感到氣憤難平,“你明知道的!以蘇如是的性格,看見蘇薇這樣聰慧非凡,對國畫有著過人天賦的學生是絕對不會放手!難道你真的忍心讓蘇薇去遭遇你所經歷過的一切嗎?”
蘇薇語氣開始變弱,低聲道:“小薇……小薇確實對于美術有著過人的天賦……成為父親的弟子,只會讓她在這一條路上能夠走得更遠,不是么?”
我徹底對蘇憐螢感到失望,強硬地說道:“把這幅畫給我,我不允許自己的學生參賽!”
蘇憐螢抬頭看了我一眼:“她是我的女兒。”
我忍不住被氣得笑了起來:“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可是你卻這樣對待她,這樣做,難道不是在將她當作工具嗎!”
“我、我才沒有……小薇,對,小薇自己也說過她喜歡畫畫!父親在國畫的才能上遠超我百倍千倍,小薇能拜入他的門下可以得到更好的學習!”
“是么……”我質問她,“蘇薇的真實想法是這樣嗎?你真的認為她想的是這些嗎?”
“是、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
前一道回答來自于蘇憐螢柔弱的語氣,而后一道回答卻是從我身后傳來,語氣非常淡漠。
我詫異地轉過身去,蘇薇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孟老師,別為難媽媽了,是這樣沒錯,既然我在美術上有著絕佳的天賦,成為蘇如是的弟子,對我的未來也許會更好?!?
我悲哀地看著蘇薇:“現(xiàn)在連你也這樣認為了嗎?”
蘇薇和我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眸里已經毫無靈光,純黑色的瞳孔好似落入了無盡的深淵,像是對人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感興趣一樣。
“事實就是如此?!?
我看著她,忍不住沉痛地說道:“最深的絕望,最大的恐怖,不只是眼前的痛苦與折磨,而是年紀輕輕就已經看透未來的整個人生,蘇薇,難道你真的選擇這樣做嗎?”
蘇薇眼眸里的神色掙扎了一下,但當她看向蘇憐螢時,很快又恢復波瀾不驚的表情,回道:“嗯?!?
我似乎能感覺到,當蘇薇說出這番話時,一種名為自由的東西已經徹底從她的心里丟失,周圍無形的網慢慢籠罩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