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啊,聽我唱個我心愛的燕子歌,親愛的聽我對你說一說
燕子啊,燕子啊,你的性情愉快親切又活潑,你的微笑好像星星在閃爍
不要忘了你的諾言變了心,我是你的你是我的,燕子啊……
……
文韶光輕輕吟唱著一略帶幽怨的歌,唱完一段,又用口琴孤獨的為自己伴奏。 淡淡的安靜的憂傷在小小的宿舍中蕩漾,歌聲中有著呼之欲出的無奈和懷念,站在門口的林玉英聽到最后,用手絹輕輕擦著眼角。
口琴聲停住了,憂傷的余韻卻還在房間繚繞。
“林玉英同學。”文韶光轉過身來問,“你來有什么事情嗎?”
“沒什么事,文老師,我只是關心你。”林玉英推推厚厚的近視鏡,低下頭說。
文韶光看著有點忸怩的林玉英,微微一笑:“沒事的,是警察現了我前女友的遺體,過來問問情況罷了。”
林玉英聞言,微微一愣:“老師的前……女友……她去世了么?”
“是,她已經不在了,她叫燕子。”
文韶光看向窗外,那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葉子幾乎落光了只剩下零星的金黃,在冬日的暖陽中保存著一縷溫暖顏色。
“老師還是很想念她的吧?剛才的歌聲很傷感。”林玉英試探著問。
文韶光搖搖頭:“經歷那么多,我已經忘記了想念是什么。戰爭讓我們天各一方陰陽兩隔,就算想念又能怎樣?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想想我那些埋骨他鄉的戰友,我現在都不知道活著回來是幸運還是不幸。”
文韶光見對面的女孩子面色憂郁,便微笑著轉移話題說:“這歌曲叫做《燕子》是一新疆民歌,當年我有個新疆同學,經常哼唱,我很喜歡。”
“真好聽,老師唱的也好,感情充沛。”
文韶光見對面這個相貌普通的女學生面露迷惘,隔著厚厚的鏡片能看到眼中萌動的情愫。真是個傻妞。文韶光微微一笑,這個女孩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昨天警察走了后,他已經通過黃三了解到自己制造的爆炸只炸死了一個謝雨欣,肖宇已經被警方保護起來,黃三答應會派人打探消息,但是自己已經被警察盯上,鏟草除根的計劃怕是自己無法實行,黃三也不能隨便有動作,這個傻妞嘛……文韶光目光中有些說不清看不透的東西,林玉英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眉毛彎彎眼睛亮,脖子勻勻頭長,是我的姑娘,燕子啊,燕子啊……”
看著眼前的姑娘,文韶光又哼唱起那歌的后半部分。
他的目光如同清澈的潭水,倒映著林玉英的影子,看著他俊朗儒雅的臉龐,聽著深情的民歌,林玉英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自己就是他歌中的燕子。但是隨即,便又被自慚形穢所代替,自己貌不驚人,成績也不是最好的,怎么可能對文老師動了心思。
只是暗戀像是人間三月天的小草,幾場春雨潤物無聲,草根卻在泥土下蠢蠢欲動,伸展著,高昂著頭,哪怕身上壓著的頑石也能頂開。
現在伴著這充滿磁性的歌聲,細細密密的春雨已經在灑入她的心田,曖昧情愫在這個冬日的下午滋生,如春蠶沙沙沙,將她的心蠶食。
墜入情網的傻姑娘啊。
教師宿舍的走廊里,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一個有著長卷,身著紅裙的女子恨恨地看著這一切,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嫉妒和怨恨,遠遠地聽著屋內傳來的歌聲,她跺跺腳,氣呼呼地走出宿舍。
樊敏儀在校園的梧桐樹小路上走了好一會,只見迎面過來一個身穿藍色羊毛呢大衣的女子,笑著沖自己點點頭。樊敏儀認出這女子昨天跟著警察來過,立馬保持戒備神色。
蘇三見她忽然間神情凝重,笑道:“樊小姐怎么看到我就忽然變成刺猬了呢?”
樊敏儀冷冷地說:“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不喜歡昨天來的那些警察。”
“是因為文先生嗎?嗯,我承認,文先生的確是個很有男性魅力的人。”
“是嗎,你也這樣認為?”樊敏儀聽到蘇三夸贊文韶光,眼睛一亮,她此刻心情非常低落,就像前些天淅淅瀝瀝又陰冷的冬雨,膩膩歪歪,很需要別人的贊同。只是自己專業內女生本來就少,這種暗戀也不能和熟悉的人談起,她現在是滿腹心事又苦于無處傾訴,眼前這個女子似乎有點意思。
“是啊,文先生給我感覺很好,和他談話如春風拂面,非常舒服,真是個有氣度的男子。”
“對呀對呀,文老師在我們同學間非常受歡迎的,大家都喜歡上他的課。”
“樊小姐是從教師宿舍那邊出來的?”
聽到這話,樊敏儀滿臉不高興:“是啊,哼。”蘇三察言觀色知她心情不好,故意問道:“其實昨天我就現,有個女生有點奇怪,看文先生的眼神都不太對。”
“對吧,對吧,你也現了?哼,就是她,在文老師宿舍賴著不走,又窮又丑,不知道怎么那么大一張臉還往文老師眼前湊。”
樊敏儀說著長嘆一聲,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蘇三也跟著坐下道:“我從警察局偷看過文先生的檔案。”說到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樊小姐別怪我多嘴啊,其實我是一個記者。”
樊敏儀點點頭:“嗯,做你們這行的的確是眼觀六路。”
“是呀,所以我來之前偷偷看了文先生的一點資料,是很有才華,也很有血性,不過呢,就是出身太貧寒了,沒什么錢,若是有背景,也不會一個抗日英雄跑到這里做個教師,哦,不是我說你們東吳大學不好,我是覺得以文先生的資歷,若是有人幫忙有家庭背景,就是去國防部都有可能。”
樊敏儀聽到蘇三說文韶光窮,最一撇道:“你看的那些根本就不對,據我所知,文先生其實蠻有錢的,他有一輛吉普車呢。”
“不是吧,樊小姐我知道你對文先生很有好感,可是我看到他可是挺窮的啊,住教師宿舍,日常生活也很簡樸,自己的住房都沒有,哪里還能有車。別開玩笑了,好吧我不該嘲笑文先生窮。”
“真的,文先生其實有住所的,就在山塘街,不過那輛車不在那里,在碼頭一處倉庫停著呢。我想文先生家境定然是極好的,只是為人低調不想在學校炫耀而已。所以林玉英那種,撲上去不能有什么好,女孩子要矜持啊。”
“是呀,像樊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又時髦又有學問,真是很厲害,女孩子學電機還是很少的呢。”
“嗯哼。”樊敏儀下巴一揚格外得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