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宵天接過那塊沉香，驚訝道：“這是假的？”
蘇白桐淡淡一笑，“也不能全然說是假的，木質爲真，香氣卻是假的。”
見凌宵天仍是不解，蘇白桐道：“金堅玉潤。鶴骨龍筋，膏液內足，如果說這塊是次品的話我便無話可說了，但若有人說它是上品，那就是他被人騙了。”
凌宵天盯著手裡的沉香，陷入短暫的沉默。
蘇白桐詫異的擡頭望向他，凌宵天忽地一笑，“看來你要做一陣梅夫人了。”
“你很不得西北那邊歡迎？”蘇白桐立即明白了幾分。
“何止是不受歡迎，只怕是想弄死我的也不在少數。”凌宵天無聲輕笑，“西北的勢力全都被四大商戶抓在手裡，若是我記得不錯，其中一戶便是宋氏家族，他們家族中兄弟五人，全都各帶一支商隊，勢力不小。”
“那你還是做梅公子好了。”蘇白桐道。
“緋王妃跟梅夫人。你更喜歡哪一個？”
蘇白桐淡淡一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凌宵天不禁語噎，半晌咬牙道：“你就是嘴甜，哄我開心，說是最在乎我可是卻對自己不上心，每天吃的這麼少，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蘇白桐看他委屈的模樣終是不忍心，伸手去撫他的手背。“……那我晚上多吃些便是了。”
凌宵天情緒這纔好起來，兩人在內室用了飯，又說起沉香和宋氏商隊的事情來。
第二日，宋啓明離了客棧。帶著隨從進了治遠城最大的一家酒樓，與人商談昨天那批香材的價格。
交易進行的很順利，宋啓明心情不錯，最後的價格被他壓了三分，以這個價，就算在當地出手都是穩賺不賠。
正當宋啓明想在合約上籤下字據時，包間門外響起男子爽朗的笑聲。
“宋兄且慢落筆。”
聽到這聲音，宋啓明愣了愣。
包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凌宵天衣袂迤邐走進來，眉眼彎彎。
“梅公子？”宋啓明詫異道，“你爲何在這裡？”
“聽說這裡唱曲的不錯，正好過來消遣一番，沒想到偶遇宋兄在此。”凌宵天笑嘻嘻的，“我夫人有話託我轉達宋兄。”
宋啓明愣在那裡。他想不出對方的夫人如何能有話要轉告他。
凌宵天當著對方商戶的面，毫不避諱道：“我夫人說那塊沉香是次品，做不了香囊，想從宋兄這裡再購一塊上品，不知宋兄手裡可有現貨？”
宋啓明愣在那裡，出購沉香的商戶立時惱怒不已，“你是哪裡來的，憑什麼就說我們的貨是假的？”
凌宵天故作驚訝，“原來那次品是你們的？”
“誰說我們的貨是次品，那可是上好的水沉香！而且宋公子還帶了辨香的人來，我們也都讓你們驗了貨！”對方商戶脖子漲的通紅，看那架勢是想要拼命似的。土臺司巴。
鬼面就跟在凌宵天身後，見狀冷眉瞥過一眼。
對方立即被鬼面身上的煞氣震住了，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人，也能感覺到鬼面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殺意。
“我……我們是來做生意的，這位公子。你這是想攪局！”
凌宵天摸了摸下頜，“我夫人不過是想購些上品的沉香，宋啓明好意相贈，不想他也被人騙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宋啓明驚道：“這沉香真的次品？你如何得知？”
凌宵天微微一笑，“實不相瞞，我夫人她們祖上曾做香材生意，她自小便對香材多有了解，就算他們買通了辨香之人，卻瞞不了她的眼睛。”
宋啓明猛地看向對方商戶，之前因爲他們間已經是老交情了，所以宋啓明纔沒有加以防備，想凌宵天這麼一提，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請來的辨香之人，也是由他們推薦的。
“梅公子，送給尊夫人的沉香有假，全是我的不是，稍後待查清，我必會親自上門賠罪。”
凌宵天哈哈一笑，“何來賠罪之說，宋兄客氣了。”
宋啓明神色冷峻，吩咐手下：“去再請幾位辨香師來。”
對方商戶急道：“宋公子，我們都是老交情了，你難道只聽此人一面之辭就要毀了我們的信譽嗎？”
“做生意還是小心些爲妙。”宋啓明冷笑，“梅公子與我素昧平生，自不會無故害我，他也不認得你們是誰……還是待我再找幾個辨香師來，咱們再做定論。”
治遠城地方並不大，辨香師也是極難找，宋啓明的人只得從各家藥店和香材店請來幾位師傅。
包間裡本就不大，如此一來倒顯得有些擁擠。
凌宵天見狀趁機告辭，宋啓明也沒有刻意挽留。
到了晚上，凌宵天正與蘇白桐在房中說話，慧香進來稟道：“宋公子、宋小姐求見。”
凌宵天與蘇白桐相視一笑。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凌宵天低聲笑道。
慧香出去了，沒一會功夫將人請進來。
因爲蘇白桐在內室，所以凌宵天到外室招待他們。
宋啓明進門便是拱手一禮，“今日多虧梅公子，不然這筆生意談成了，回去了便要虧了銀子不說，還要得了家父責備。”
凌宵天爽快笑道：“舉之勞，再說要不是令妹先贈沉香在先，內子又怎麼能有機會發現沉香有假。”
宋啓明看了眼站在身邊的宋阿嬌，猶豫道：“我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梅公子不要見怪。”
“宋兄請講。”凌宵天一副好說話的模樣。
“不知我們能否拜見一下尊夫人？”
凌宵天神色一滯。
宋啓明見他露出爲難之色，忙道：“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這次也是多虧了尊夫人，關於香材，我最近還想再購進一些，可是治遠城裡並沒有好的辨香師傅，我想找人替我驗貨，可是……”
凌宵天似有不悅：“宋兄是想請我夫人幫你驗貨吧？可是她身子不好，只怕當不得此重任。”
“我會安排馬車接送。”宋啓明急道。
凌宵天無奈一笑，“只可惜，現在她連馬車也乘不得。”
聞聽此言，宋阿嬌心中卻是一喜，她險險就要笑出聲來，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離死不遠了。
身邊宋啓明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柔聲道：“若是乘不得車，到時就讓他們把貨樣送到客棧裡便是，不管怎樣，我們定不會讓她受累就是。”
凌宵天低著頭，好像猶豫不絕。
就在這時，內室傳來一個低低的女聲，“相公，請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