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王府。
蘇白桐沐浴后換了家常的素袍,外面穿了件小皮襖,坐在臨窗的火龍炕上調香。
凌宵天進屋時,丫鬟們請安的聲音都沒有影響到她。
凌宵天看她低頭專心調香,于是先去換了衣裳,可等他出來仍見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到他回來了。
“這么晚了調的什么香。”凌宵天語氣里有些不悅。“這么暗,太傷眼了,快去再取盞燈來。”
慧香接過外屋丫鬟遞進來的宮燈,點起來后放在炕上。
蘇白桐注意到光亮的明暗變化,于是抬起頭來,這才看見他站在那里。土以協血。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再做?”凌宵天道。
“等明天……怕是晚了些。”蘇白桐微微一笑,唇瓣在宮燈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華。
因為她在制香,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要伸手撫摸她的沖動。
“這是什么香?”他問。
“沒有什么名字,不過是為了助興罷了。”
凌宵天眼睛一亮,“就像服用了美人骨后那種的嗎?”
至今他都能記得服用過美人骨后那綺麗的幻覺,就像真的與她經過了歡好一樣。
“沒有那么強烈。”蘇白桐搖頭道:“鬼面跟絲情都會武功,太明顯會被他們發現。”
“這香是給他們用的?”凌宵天更加詫異。
“我這可是最后一次幫忙,要是再不成,我看鬼面不如早些放手的好,省得傷了絲情的心。”
凌宵天摸著下頜。沉吟著:“你說……我要不要去提點他一下。”
“怎么提點?”蘇白桐眸子里掠過一絲戲謔之色。
凌宵天苦笑,是啊,這種事他要怎么跟鬼面說,他們還沒成親呢,他總不能直接讓鬼面去把絲情吃了吧。
“剩下的就看他們的緣分吧。”凌宵天說著在她對面坐下,身子向后靠在長枕上。
蘇白桐繼續調香,半個時辰后她把慧香叫過來,把香交給她,“你去絲情屋里。把這香撒在香燭上面。”
“會不會被發現?”慧香有些擔心,絲情是個會武的,像這種事很容易就會被她發現。
“你順便送去些水果便是了,我這香沒有任何香味。她絕對發現不了。”
慧香這才放下心來,帶著香出去了。
蘇白桐收拾好香制的工具,起身時發現凌宵天不知什么時候靠在長枕上閉了眼睛。
她過去推了推他,“先去凈了身再睡。”
凌宵天醒了,卻不愿意動,“你要是幫我洗我就去。”
蘇白桐不由得莞爾,屋里這么多服侍丫鬟,怎么非得要她去服侍他。
“我不管,你要不幫我洗頭我就不去。”凌宵天竟伸手扯了她的衣裳不肯松手。
屋里的丫鬟們全都忍俊不禁,卻又不敢笑,低頭悄悄的全都退了出去。
蘇白桐無奈,只好將他拉起來,半推半搡的將他弄去了凈房。
凌宵天張開兩手,眼睛亮閃閃的等她過來幫他脫衣裳。
蘇白桐故意重重擰了他腰間一下。
凌宵天一臉的委屈。“我從明天起就要忙的不著家了,你也不來關心關心我,反倒想著幫別人牽紅線。”
蘇白桐拉他坐在木凳上,舀了水幫他沖洗頭發,“宋府怕是閑不住了吧?”
凌宵天輕笑,“他們開始拉攏名單上的官員,還真有不少人被他們收買了,我先讓他們折騰著,等最后我再收網。”
等幫他洗漱完后,她的衣裳卻全都濕了,只得先一步出來想尋了干凈衣裳換上。
可誰知凌宵天只披了中衣就趕了出來,“我來幫桐桐更衣。”
還沒等她拒絕,凌宵天已經幾下就把她的皮襖解了,將濕了的外衣脫下來。
“還有里面的也脫了吧,有我在晚上睡覺不會冷。”凌宵天眼角眉梢帶了春色,躍躍欲試。
這算是哪門子的更衣。明明是只脫不穿好吧。
蘇白桐半推半就,凌宵天裹了她就滾到了炕上去了,外屋的下人們聽到內室的動靜,全都紛紛退了出去。
內室沒一會功便熄了燈。
鬼面這時與絲情剛回了王府,兩人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
絲情直奔她與涼月住的院子過去,走了半天才發現鬼面仍跟在身后。
“你有事?”她轉頭詫異道。
“沒有。”鬼面吐出兩個字。
“那你跟著我做什么?”
“順路而已……”
絲情抬頭看了看前面的院子,她住的地方跟鬼面住的地方差的遠著呢,怎么可能順路?
一直等她進了院子才看見屋里沒有點燈。
“小月沒回來?”她愣了愣。
“她是不敢回來。”鬼面悠悠道。
絲情苦笑,推開門后問鬼面,“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她們在貴賓樓都吃過了,鬼面卻是跟著她們干站了一天,雖然她知道這便是侍衛的本份,可是心里還是有些舍不得。
鬼面連讓也沒讓,邁步進了屋。
絲情找來火石,點著燭火。
“你餓不餓?這邊院子里有間小廚房,雖然沒廚娘……”
鬼面坐在椅子上看她,“你會做飯?”
絲情神色窘迫,“只會烙餅……”
鬼面沉默了一會,冒出一句:“真是為難十殿下了。”
無論是女紅還是做菜,十殿下都比她做的好。
絲情憤憤道:“反正我就會做這個,你愛吃不吃!”
“吃。”鬼面抬手將面具摘了,清亮亮的眼睛看著她。
絲情心里沒來由的一顫,忙移開目光,轉身出去了。
鬼面坐在屋里等著,桌上的燭火跳躍著,倒映在他的眼底,也像是在他的眼睛里燃起了一團火。
好半天絲情才把她做的餅端進來,放在桌上,“我這里沒有菜……要不我去大廚房問問……”
“不用了。”鬼面直接夾起了塊餅,雖說形狀難看了些,顏色黑了些,不過總還是口熱飯。
絲情坐在一邊看著吃著餅,忽地想起這也太干了,“對了,我這里還有半壇酒,是小月弄來的。”
絲情從床底下將酒壇子拖出來,倒了一壺。
“看來我只適合當侍衛。”絲情也給自己倒了杯酒,“什么都做不好,以后怕是沒人會要了。”
鬼面眼睛忽閃了一下,沒有接話。
絲情一口氣將酒干了,低頭看著她今天新買的荷包來,她突然覺得自己想通了,她除了會武藝外,并不適合嫁為人婦,她不會縫衣,也不會煮飯,像這樣的女子怎么會嫁得出去?
她不由得想起當初十殿下對她說的話:你要做個老姑娘,一輩子跟著我么?
“我想……也許我應該離開了。”絲情喃喃道。
鬼面目光一暗,當他的視線落在那荷包上時,眼睛里的火苗忽地就竄了起來。
她想去哪?去找那個副將嗎?
絲情正低著頭,忽然覺得燭光被遮住了,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鬼面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泛著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