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百齊送到醫院時,曾經出現過休克的現象,所以,就算被醫生救回,沒有性命危險,但卻依舊昏迷不醒。
據醫生的口吻,因為他年紀也不小了,事發前還發生過中風現象,所以這回清醒過來的機率不是很大,換句話說,他變成植物人了。
站在床邊,望著雙眼緊閉,氣息虛弱的父親,駱志文一時間,真的無法將眼前這個毫無生氣的男人,跟印象中那個叱咤風云,一個眼神就讓自己心生畏懼的父親聯想在一起。
下意識伸手撫上父親的頭頂,才發現不知何時,父親已經有白頭發了。其實,駱百齊很早就有白頭發了,不過,他一向注重儀容,所以,以前一直有染發,駱志文才會不知道而已。
“我聽醫生說了,伯父可能會一直像現在這樣昏迷不醒了。”站在他身后的張勁陽,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駱百齊,又瞧了瞧駱志文。
“不過,我有些好奇,究竟你是想他醒來呢,還是不想,寧愿他就這樣一直躺在這里?”
聞言,駱志文身體僵了僵,一抹戒備之色掠過臉上。
那天,他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而張勁陽則留下來清理現場。等他再次回到別墅時,才發現張勁陽將現場清理得很干凈。
倒不是說,他把現場全部清洗干凈,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他只是將所有不利于他們的證據都處理掉罷了。
事后,駱志文有追問那把水果刀,還有他收藏起來的那袋衣服在哪里,張勁陽卻只是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一切我都處理好了。”就這樣打發了他。
現在回想起來,當天他實在太失策了,不過也怪不了他,當時發生那種事情,他早就嚇得失魂落魄的,哪里還想到那么多。不過,當他冷靜下來,才覺得不妥。
直到現在,他都搞不清楚,父親是被誰刺傷的。不過,當天他把善后的事交給了張勁陽,后者真的很能干,警方一點也沒有懷疑到他身上。
不過,同樣地他也失去了一個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甚至于,他還給張勁陽抓住一個把柄。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上次,他不過是偷偷用維生素換了父親的降壓藥,導致他差點中風,就算真的被揭發也只是小罪一樁。但這次卻不一樣了,這次可是傷人罪,是刑事呀。
他明白,沒有人會無條件幫你辦事,尤其像張勁陽這種人,表面上跟你稱兄道弟的,實際上吃了你都不知道。
而且,這幾天他總是在琢磨著,那天他醒來后,手中握著兇器,而當時又被張勁陽跟那個女的指控,是他刺傷了父親,當時他又太過驚慌,沒有深想一層。
現在想來,當時在場的還有張勁陽跟那個女的,如果說他有傷人的嫌疑,那么,張勁陽兩人的嫌疑更大,不是嗎?這世上賊喊捉賊多的是了。
不過,他搞不清楚的是,如果真兇真是張勁陽的話,他為什么要刺傷父親?現在,他卻有預感很快就會得到答案了。
深呼吸一口氣,駱志文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些道。
“張哥,你怎么這樣問,我當然是希望爸能沒事呀。”
“是嗎?”張勁陽拉了張椅子坐下,痞痞地笑睇著駱志文。
“你有什話就直接說吧。”駱志文臉容崩緊地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張勁陽道:“之前,雖然你一直自稱,伯父的傷與你無關。不過,我這人比較理智,只相信證據,所以,我就把染滿鮮血的水果刀拿去讓朋友幫我化驗,然后,你知道結果如何?”
駱志文心中一揪,不由追問:“結果怎樣?”
“水果刀上的血證實是屬于伯父的,而刀上的指紋卻只有一組指紋,而指紋的主人卻是你。”張勁陽銳不可當的目光射向他道:“換句話說,傷人的兇手就是你駱志文。”
仿佛被無形的拳頭當頭打了一拳般,駱志文臉色一白,向后退了一步,驚慌失措地搖頭否認。
“怎會這樣!沒理由的,不會的,我怎去刺傷爸,你別冤枉我!就算刀上有我的指紋也不代表我就是兇手。”
面對他的指控,張勁陽卻痞笑道。
“冷靜些,還是你想把全醫院的人都叫來這里,跟我們討論這件案件?如果不夠的話,或者,把警察也叫來?”
駱志文頓時像泄氣的皮球般萎靡不振,跌坐在床邊,又聽到張勁陽說道。
“其實,你也不用這么大的反應。就算事情真是你干的又如何?以我們的交情,難道我還會去告發你不成嗎。”
駱志文伸手抹了抹臉,定了定神,抬起頭直盯著張勁陽問。
“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一口咬定他就是兇手,目的就是要脅他吧。
張勁陽暗笑,知道對方妥協了,也就開門見山道:“我要你以駱氏主席的身份,跟我們合作搞上市的事。”
駱志文先是訝然的瞠大了雙眼,繼而想到什么似的,微顫的手指直向張勁陽。
“為什么你們非要讓駱氏參加這個上市計劃,難道你們是想吞并我們駱氏!”
還算這二世祖有點頭腦,這么快就想到事情的關鍵。張勁陽心中暗嘆了句,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你不惜威脅我,難道只想讓我們參與那個計劃?”駱志文以著別當我是三歲小孩子的眼神瞥向他。
“真是天地良心,我可沒有打駱氏的主意,只是干爹很想參與那個環保發電項目,才會如此熱心邀請駱氏共同開發,無奈你們卻一再推卻,令到干爹很失望。”張勁陽擺出一副苦逼相。
“當然,你可以說我在威脅你,但這件事你也不是沒有好處呀,一來,你可以明正言順當上駱家的當家,二來嘛,這次的合作順利的話,以后有錢大家就一起賺,不是很好嘛,最重要的是,你不用被警方找麻煩,變成階下囚,對吧?總之,你回去好好考慮清楚,明天再給我答復也不遲的。”
張勁陽站起來,朝他拋了個媚眼,然后就滿臉笑意地開門走了出去。
不用回頭看,他就知道,駱志文現在肯定是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一定會飛撲上來咬他幾口吧。不過,就算駱志文再恨,再不甘心,最后一定會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的。
***
事情的確如駱志文所料的那般,第二天,駱志文就乖乖地給他電話,說愿意跟他們合作搞上市公司的事。
上市公司的事雖然有阻滯,但張勁陽他們一直都沒放棄,所以,駱志文一答應,幾天后,他們準備舉辦一個盛大的記者招待會,向外宣布他們搞上市的事情。
“什么?明天就開記者招待會了,現在你小子才說不玩了,你是在耍我玩嗎?我告訴你,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想跟我玩,真是不知死活!”
從來在人前都是一派溫文的秦柏,在聽完駱志文說要退出的事情后,再也淡定不了,一手揪著他的衣領,臉容扭曲地罵道。
駱志文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被他勒著脖子呼吸不順,而至于滿臉漲紅,有些結巴地解釋著。
“我沒有玩花招,你先放開我,聽我解釋。”
秦柏冷哼了聲,才松開手,駱志文便像塊爛泥一樣,癱軟在沙發上,咳了幾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就算給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戲弄秦先生你的。只是現在駱氏已經不到我作主了,大伯本來是不用公司的事的,不過,今天他突然找我去,說不贊成我們的合作。
我有盡力勸過他,說這對公司有莫大的好處,可是他就是不聽,說什么我只是一個暫代爸的職務,這么大的項目,一定要經過董事局的同意才行。
或者你們不知道,雖然大伯已經很久不回公司了,不過,他手中卻握有30%的股份,爸手上也有30%,而我則占10%。現在爸還昏迷不醒,憑我手中的股份是斗不過大伯的,所以,我真的沒辦法了。”
聽完他的話,秦柏飽含怒意地瞥向了站在一邊,不敢吭一聲的張勁陽,后者下意識縮了縮頭,縮成一團,如果此刻地上有洞的話,他一定要鉆進去避下風頭的。
當初,秦柏的意思是,一下子把駱百齊跟駱洪都干掉,一干二凈,是張勁陽反對,他認為如果他們兩兄弟一下子出事,警方一定會咬著不放,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秦柏想了想,也認為他說得有理,就同意只是刺傷駱百齊,而不是干掉他,等之后事情辦妥了,他想怎樣再怎樣。
其實,對于是向駱百齊,還是駱洪下手,他們也有過一番討論。秦柏當然是偏向對駱洪下手,對于這個死敵,他已經失去耐性了,不過,張勁陽卻認為,駱百齊現在才是駱氏的主席,除掉他的效果更好,而駱洪已經退休多年,根本就玩不出什么花樣來。
殊不知,這個他們看不上眼的駱洪,卻在關鍵時刻拖他們的后腿。
“小勁,你不是一向意見多多嘛,怎么現在卻像啞巴一樣,屁也不放一個了?”秦柏嘲弄地道。
張勁陽干笑了笑,無言地向馮穎芝求救著,后者對上他可憐兮兮的眼神,也良心發現了,不再袖手旁觀了。
“干爹,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作主,把駱氏整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