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出了皇宮后并沒有立即回風儀樓,而是一個人四處閑逛。來京城后不過短短兩天,卻發生了好多事情,他必須理出一個頭緒來。
第一個問題就是,自己坐上九門提督這樣一個足以呼風喚雨的高位到底是誰的大手筆呢?
第一當然是楚問自己。楚問在封自己為九門提督后,又交給七天內辦好“天下武林大會”這么高難度的任務,原因不外乎兩個可能。一個可能當然是楚問真心欣賞喜歡自己,著意栽培,這次的任務也只是想讓自己有杰出表現,好叫朝中反對自己做九門提督的人閉口,到時候辦好了當然是好事一件,即便辦不好他也可以隨口遮掩,畢竟好還是壞全在他說。
另一個可能就是朝中某派勢力。給自己如此大的實權官職并非楚問所愿,不過一來肯定是迫于朝中某派的勢力的壓力,二來自己在斷州所立的功實在太大,若是不封賞顯然難以給斷州軍團交代,這才施了這招馬后炮,讓自己舉辦大會,而在大會結束后隨便找個借口將自己撤職了事,至于御賜金牌也只是故示大方而已。
如果是前一個可能的話,形勢就非常簡明,自己之后要做的就是要左右逢源,游刃于三大勢力之間,再決定到底投向誰還是誰都不投奔。
如果是后一個可能的話,就頗費思量了:到底是誰將自己捧上去的呢?
嫌疑最大的當然是司馬青衫和珉王一系,畢竟這樣的大手筆才像是司馬青衫“不鳴則矣,一鳴驚人”的行事風格,而他和珉王的能量也有實力將這件事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事前連自己都沒有聽到風聲。
其次是耿云天。聽張承宗的口氣,他們二人似乎很有些交情,說不定張承宗表面誰也不,其實是偏向于大皇子靈王的,畢竟此人才是傳統意義上的皇位繼承人,名正言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今天早上自己和耿云天發生的矛盾,就是他故意制造假相,以掩人耳目,而這也才符合一代梟雄的性格。耿云天若是表面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一個氣量狹小不能容人的庸才,怕早就被老狐貍司馬青衫擊倒了,哪里會有今天三家并存的局面?
最后嫌疑最小的才是靖王,畢竟他的影響力是三派中最小的,要作出如此大的手筆,肯定要花費巨大的代價,自己的立場目前非常曖昧,他沒有必要冒險。但朱貴妃這個枕邊人對楚問的影響力怕也不容小窺,所以靖王一系也并非不可能。
那么,到底是三大勢力中的哪一位呢?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就這么肯定自己會投入他的陣營?
第二個問題是到底是誰想殺自己。在斷州戰役之后,自己就屢次遭到四大殺手組織的刺殺。桃花社的人面桃花,清風www.Qingfo.Cc閣的葉清風www.Qingfo.Cc,斷玉堂的孫斷玉,還有唐思,對方出動的都是四大殺手組織中最負盛名的殺手。到了京城后,連江湖中最神秘的殺手冷鋒也出動了。聘請如此多的成名殺手,這人好大的手筆!按理說應該是其余四國的人下的手,但也不排除本國人士的可能性。
唉!傷腦筋!
第三個問題就是慕容軒為何要殺獨孤千秋,他又是如何肯定十日之后獨孤千秋要來航州的?不是說天下武林大會每年參加的都是年輕人嗎?嘿!有意思。
第四個問題是,既然寒山碧早就在尋找自己,今時今日李無憂三字又已名動天下,為何到目前為止她依然沒有找到自己?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除此之外,文治、蕓紫、朱盼盼,這每一個人的身上似乎都隱藏著一些自己不知曉的秘密,很可能會為自己的將來產生變數。
李無憂望了望天上的浮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自語道:“真他媽讓人期待啊!”
一番胡思亂想下來,他人已經停在了一家無人光顧的打鐵鋪前,猛然想起倚天劍雖然神威驚人,但難保不被人認出來,就乘機買把劍吧。
鋪里只有一名年約四十歲左右的高大鐵匠,正錘煉著一把尚未完工的鐵劍。無人拉那笨重的風箱,但爐火卻非常的旺,李無憂知道這是一件很普通的風系法寶,忽然想起下山的時候曾死皮賴臉地向三位哥哥和四姐要了好幾件東西,除了佛玉汁救阿碧的時候用過外,法寶卻是一件都沒動過。呵!不知道他們怎樣了,是不是已經快修煉成神了呢?
見李無憂一身華服,那鐵匠的眼里非但沒有熱情,反而隱隱透著幾絲鄙夷,淡淡問道:“客官是要買兵器還是訂做器具?”
李無憂也不惱怒,笑道:“我想買一口劍,不知師傅這里可有好劍?”
鐵匠低下頭,繼續錘煉手中一把尚未完工的鐵劍,說道:“什么才是好劍?吹毛斷發,割玉分金?這樣的凡品,我這里可沒有。”
吹毛斷發,割玉分金竟然是凡品?李無憂大奇,心知今日遇到了高人,笑道:“當然,我也不是要這樣的凡品。師傅這里可有好劍?”
聽李無憂第二次問這個問題,鐵匠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手中這柄劍尚未煉成,客官你看如何?”
李無憂看了那黃澄澄的劍形鐵塊一眼,精神力掃描一遍,只覺那劍質地均勻,細密相間,笑道:“這劍正是吹毛斷發一類,不算好劍。”
鐵匠一驚,點頭道:“公子好眼力。”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塊黑乎乎的鐵塊,放到劍上,錘煉起來,過了片刻,又問道:“公子再看此劍。”
李無憂又將精神力掃了上去,但此時映入腦中的只是一塊頑鐵,再無質地細密之分,心中一動,笑道:“雖然加了隕鐵,但這依然不是一把好劍。”
鐵匠倏然變色,說道:“先生好眼力。”說完忽將手指朝身旁鐵臺上一柄劍上一抹,隨即滴血到鐵劍之上,黃澄澄的鐵塊立時變做了紅色。待那鐵塊變得紅似鮮血的時候,鐵匠舉出鐵錘又錘煉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那劍終于成形,鐵匠放入水中冷卻后,遞給李無憂,說道:“先生再看此劍。”
李無憂精神力又透入那劍,那劍再不是一塊頑鐵,劍內隱有一道紅色光華在游走,當即贊道:“已經是一把好劍的雛形了。”
鐵匠虎軀巨震,肅然道:“先生神人,請賜此劍以魂。”
李無憂點了點頭,一股浩然正氣輸入劍內,看了看天上烏云密布,當即將劍舉過頭頂,大聲道:“天雷來!”
一道強烈的閃電應聲從云霄落下,直貫劍尖,李無憂整個人被籠罩在一個電光罩里,周身閃電激繞,嗤嗤著響。
鐵匠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顫聲道:“師父!弟子終于煉成一柄真靈神劍了。”
此時方有雷聲隆隆,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閃電終于消失,李無憂精神力再次透入那鐵劍,先前那紅色光華已變成一束紅黃白三色光芒繞在一起的奇特光束,而劍身時而冰冷,時而熾熱,并隱隱有一股熟悉的沛然力道的傳到自己手心。
李無憂輕撫劍身,曲指一彈,龍吟之聲不絕,同時乾坤袋里的倚天劍竟也蠢然欲動,李無憂嚇了一跳,忙使出精神力將它鎖定,不讓其動彈,片刻后倚天劍終于安靜下來。
李無憂道:“師傅,將此劍賣給我如何?”
鐵匠搖了搖頭,說道:“此劍不賣。劍是我所鑄,劍內的精血也是我的,但讓其天人合一,灌注真靈之氣的卻是先生你,所以,這劍其實是你我二人共有。你若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把劍,我就送你如何?”
李無憂大喜,忙道:“什么條件?”
鐵匠一躬到底,沉聲道:“當今之世,唯先生是識劍之人,所以請先生允許我段冶此生追隨左右。”
李無憂看了看他,淡淡道:“我非常人,這一生注定要在風云變幻中度過。你不后悔么?”
段冶道:“此生不悔。”
李無憂道:“好。你先在這里待著,幫我將劍裝上劍柄和劍鞘,過幾日我會派人來找你。恩,我的名字是李無憂,這柄劍就命名為‘無憂完這句,轉身而去。
段冶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面上露出震驚之色,喃喃道:“原來是他,難怪,難怪!”
回到風儀樓的時候,戶部派來送伯爵府鑰匙和地契的侍郎王玖已經等了很久。慕容幽蘭和張龍趙虎正和他聊得高興,唐思卻不見蹤影,李無憂一問之下才知道四人見自己許久不歸,派她來找,暗自感激,卻不露聲色,和王玖聊起伯爵府來。
原來那里以前是已故青州總督耶律齊云在京中的府邸,耶律齊云為官清廉,一生未曾娶妻,無親無故,他死后這座宅院就被朝廷收管,一直到今日。
李無憂見王玖神色間略略有些不自然,便肅然道:“王大人,這座宅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你可別瞞我?”話里暗暗加了三成的精神力。
王玖果然神色一變,苦笑道:“伯爵大人多心了。皇上御賜的府邸,會有什么不妥?這座宅子不但占地極廣,而且建筑也美輪美奐。不過是有一件美中不足,聽說這宅子自去年開始就鬧鬼。”
慕容幽蘭瞥了李無憂一眼,接道:“我們這可有個人比鬼還兇,鬼見了可只有跑的份。”
“咦!”李無憂訝道,“蘭兒你什么時候這么有自知之明了?”
慕容幽蘭也是“咦”了一聲,盯著李無憂左半邊臉道:“老公,你的臉上臟臟的是什么啊?讓我看看。”
“是什么啊?蘭兒。”李無憂不疑有他,將臉湊了過去。
“啪”地一聲,響亮的挨了一個耳光,李無憂剛回過神來,慕容幽蘭人已跑出了門外,朝他扮了個鬼臉道:“嘻嘻,老公,你現在可明白了么?得罪本姑娘可是沒你好果子吃的!”
張龍趙虎二人只笑得人仰馬翻,唯有王玖久處官場,深明上下之分,想笑卻又不敢,樣子很是尷尬。李無憂摸了摸臉上的指痕,苦笑道:“正確答案原來是,指痕!”
王玖干笑著岔開話題道:“鬧鬼不過是傳說,何況伯爵大人法力高強,呵呵,收妖伏魔都不在話下,何況區區幾只惡鬼?現在您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李無憂恨恨道:“王大人放心,這只惡鬼,我一定會將他收復的。”
眾人看他眼光去的方向是瞪著慕容幽蘭,都是心中雪亮,某人要收拾的惡鬼好像就在眼前吧。
當下王玖就要領眾人前往伯爵府,李無憂對張龍趙虎二人道:“臭蟲病貓,你們也一起搬過去吧。”
趙虎道:“不必了。圣上前日已封我們為車騎將軍,兩日后就要啟程回斷州了,這兩天就住在客棧好了。”
李無憂嘿嘿一笑,二人只覺發毛,同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卻聽王玖詫異道:“二位將軍難道還不知道嗎?今天早上爵爺向陛下請旨將你們調到他身邊當二品貼身護衛了。呵呵!讓堂堂車騎將軍當護衛,皇上對爵爺真是寵愛有加啊。”
王玖話音未落,李無憂已經施展生平最快的身法逃出了房間。身后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茶杯,凳子,臉盆亂飛,同時夾雜著一陣諸如“畜生,你給老子站住”“賤人受死”“神啊,請換一種方式懲罰我吧”“上天,你為什么讓我認識這個人渣”“賠老子的前途”這樣的咒罵和抱怨
當晚除了耿云天沒來外,收到消息的司馬青衫和三大皇子六部尚書等人都親自來賀,楚問雖然沒來,但也派人送來了一副御筆親提的“御賜伯爵府”的金匾。另外蕓紫公主的約會也就改在了伯爵府進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朱盼盼不知為何竟然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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