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征自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甚至都沒有回家,這讓曲未不禁陷入了憂慮當中,據她所知,曲征身邊并沒有能替他還清債務的人,而且他從警局出來這些天又呆在哪里了呢?
對于曲未的憂慮,傅修容提出了一個可能,當初他就懷疑曲征會來找曲未就是受人指使的,也許是這個幕后主使替曲征還了錢。
曲未更納悶了,這個幕后主使到底目的何在呢?
思來想去也沒得出一個結果,傅修容讓曲未這幾天小心一些。
這天曲未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里面傳出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傅太太,你還記得我嗎?”
曲未愣了半晌,想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個聲音是誰的,“律正東?”
幾個月前她讓律正東去調查金婉怡,可是最近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完全就把律正東忘在腦后了。
“是我,關于傅太太您要我調查的事情我已經調查好了,您看您什么時候有時間?”
曲未頓了頓。顧珩好像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金婉怡,或許從律正東這里可以找到什么蛛絲馬跡呢?
“我現在就過去。”
打車到了律正東的私人偵探所,曲未推門走進去,律正東正在吃泡面,看到曲未進來,用紙巾擦了擦嘴,咧嘴笑道:“傅太太你來了。”
曲未點點頭,坐在他對面,也懶得客套寒暄,直接問道:“你都查到什么了?”
律正東抽出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照片給曲未看,照片上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媚眼如絲,氣質妖嬈,一看就是在男人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妖精,曲未詫異地看著,這個女人曲未并不認識,他把這個照片給她看干嘛?
律正東解釋道:“這個女人叫秦瑜。”
曲未:“???”
律正東微微一笑,“秦瑜是她在美國的名字,她在中國的名字是……”
曲未瞪大眼睛,“金婉怡?!”
律正東打了一個響指,“聰明。”
曲未低頭仔細地看著照片上的女人,雖然長相和現在的金婉怡一點也不一樣,可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二者的氣質是一模一樣的。
金婉怡為什么要整了容換了名字從美國來到中國,她是在躲避什么人嗎?
她就知道金婉怡這個女人不簡單,從看見她第一眼曲未就看出來這個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可就是沒有人相信自己的話。
“我目前所能查到的關于秦瑜的信息非常少,她似乎是清理干凈了在美國的一切痕跡才回到中國的,我也是大費周折才搞到這么一點信息。”
“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是某個美國大佬的情婦。但是具體是哪個美國大佬,就查不到了。”
“那她為什么會回到中國,還把在美國的一切痕跡都清理干凈,是得罪了什么人嗎?”
律正東遺憾的搖搖頭,“或許是吧,但是具體的我查不到。”
曲未嘆了一口氣,也罷,能查到這些也夠了,最起碼能夠證明金婉怡根本就不是什么家世背景良好的海歸,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用偽善的面具來掩蓋自己骯臟的過去,而且她的失蹤也很有可能就跟那個美國大佬有關。
“你要多少錢?”剛開始只付了定金,現在人也查清楚了,該付全款了。
律正東笑而不語,雙手放在桌面上交叉,“不急,難道傅太太就不想知道秦瑜來我這里是調查誰的嗎?”
曲未頓住,然后雙眼微瞇,果然當私人偵探的都不是什么好鳥,他果然知道自己是因為金婉怡也在他這里調查很什么才找上他的。
律正東呵呵一笑。站起身來走到曲未身邊,手撐在桌面上低頭看著曲未,“秦瑜在美國的信息我查不到,可是在中國她的一舉一動我可是知道清清楚楚。”
“你想要什么?”
律正東都這么說了,目的肯定不僅僅只是要曲未的錢,恐怕他想要的更多。
轉了轉眼珠,律正東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要傅氏集團的一部分股份。”
曲未不再跟律正東廢話,立馬起身,轉身就走,真是異想天開,以為隨便用幾句話調查幾個事情就妄想能得到傅氏集團的股份了,以為她傻不成?再說了傅氏集團的股份連她都沒有,要怎么給傅律正東?
律正東也不急,看著曲未走到門口,然后笑道:“秦瑜讓我調查的人是你的丈夫。”
曲未的腳步猛地頓住,錯愕的回過頭來看著律正東,秦瑜調查傅修容做什么?
成功地拋出了引子,曲未也果然上鉤了,律正東得意地挑眉,指了指沙發,“我們坐下來好好的聊一聊吧。”
律正東給曲未倒了一杯果汁,曲未看著他悠閑地踱步到音響旁,放了一首古典音樂,然后跟隨著音樂扭動身體。
律正東邊扭邊說:“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以前可是學舞蹈的呢。”
曲未不想跟律正東多廢話,一點也不關心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律正東自顧自的繼續道:“可惜,后來家里發生了一些事情,養父被人害的慘死,我也就中途輟學,做了私家偵探。”
曲未捕捉到了這句話里很重要的一點——養父,律正東也是被人收養的?
換了一首激昂的音樂,律正東拉起曲未的手,邀請她與自己共舞,曲未冷眼看著律正東,一動不動。
律正東自討沒趣的關了音樂,安靜地坐在曲未對面,調侃道:“你還真是一個無趣的女人。”
曲未冷哼一聲,“多謝夸獎。”
律正東笑了笑,“雖然無趣。但卻很吸引男人啊。”
曲未抿著唇不說話,要不是還想從他嘴里撬出點什么話來,她一定上去把律正東打成豬頭。
“你很想知道秦瑜為什么要調查你的丈夫吧?”
翻了翻眼皮,“你說呢?”
“那好。”律正東目光狡黠的看著曲未,“我們先不談秦瑜和你丈夫傅修容的關系。”
咬了咬牙,曲未告訴自己一定要忍,這個律正東真是非常惹人厭,專程來氣她的吧。
“你還記得你和傅修容的婚禮上,有記者突然闖入爆料你的過去嗎?”
曲未目光緊了緊。
“是秦瑜做的。”
曲未皺了皺眉,不是顧珩做的嗎?
也許是秦瑜以顧珩的名字去爆的料也說不定。那樣一個精明的女人肯定會栽贓嫁禍的,怎么可能會主動暴露自己。
想到這里,曲未也明白了是自己誤會了顧珩,當初還大聲喊著恨他,現在想想顧珩應該是不知情的。
“傅修容和秦瑜還單獨見過幾次面,你知道嗎?”
曲未皺眉,她知道個屁,一個是顧珩的妻子,一個是她的丈夫,兩個人是因為她才見過那么寥寥數面,她怎么知道這兩個人竟然早就認識。
“現在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秦瑜為什么要調查傅修容。”
“為什么?”
“傅修容在美國的時候,名字可不是叫這個,他是來到中國后才改的名字。”
傅修容還改過名字?曲未垂眸不語,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對傅修容的了解太少了,少到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過去,他的心思。
“傅修容十二年前從美國回來,接管了傅氏集團,成為了現在大名鼎鼎的傅氏總裁,秦瑜一年前從美國回來,不僅換了名字還整了容,你發現他們兩個人的共同點了嗎?”
曲未想了想,脫口而出道:“美國!”
頓了頓后,思索道:“他們是在美國早就認識的,可是中途傅修容被傅家的人從美國接了回來,所以就和秦瑜失去了聯系,秦瑜再見到傅修容后懷疑他的身份,就拜托你來調查他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人。”
“不錯。”律正東輕笑一聲,“他們在美國的時候是情侶關系。”
曲未抿著唇不說話,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樣的信息。
傅修容居然和秦瑜早就認識?
而且兩個人以前還是情侶?
那為什么傅修容沒有告訴自己。他是怕自己誤會嗎?
秦瑜也絲毫沒有透露她和傅修容的關系,他們兩個單獨見面干什么,都聊些什么呢?會不會聊起自己呢?
突然曲未想起了什么,腦海中本來支零破碎的片段在此刻連接了起來,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似乎已經在自己眼前浮現。
記得曾經曲未問過林燁傅修容為什么會娶自己,林燁說可能是因為傅修容之前早就見過自己,可是在電梯里,曲未問傅修容之前有沒有見過自己,他卻矢口否認,是想要掩蓋和秦瑜本就認識的事實吧。
那他是不是因為秦瑜才認識自己的呢。是不是從秦瑜那里知道了,然后就對自己感興趣了,所以就發生了后來的事情。
泰源酒店應該不是偶遇吧,本來要辦公事的總裁被大堂里大罵小三的女人抓住胳膊,不僅不甩開反而還幫了她,在這樣一個很神經病的女人說我們結婚吧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同意了,那也應該都是計劃好的吧。
傅大總裁想要得到的女人,千方百計不擇手段也要弄到。
那么秦瑜在婚禮上爆料自己的事情呢?傅修容事先知不知情?
怎么可能會不知情呢,想要自己對顧珩徹底死心,以顧珩的名義在婚禮上毀掉她的幸福,爆料她那些不堪的過去,是最簡單最便捷的方式了吧。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徹底的摧毀,才能重建。
傅修容一點一點摧毀掉曲未對顧珩的念想,一點一點讓她的世界崩塌,然后再以一個救世主的身份登場,輕而易舉的就俘獲了曲未的心。
真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曲未都忍不住要為傅修容拍手叫好了,果然是傅大總裁的行事作風,他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當做一個玩物一樣戲耍。
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想到曾經經歷過的那些都是預謀好的,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傅修容的計劃當中,曲未就覺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傅修容確實愛她,這一點曲未很肯定,可是他得到自己的手段未免也太極端了吧,讓她的生活變成一個謊言,這樣的愛是不是太過沉重了?
律正東看著曲未緊鎖眉頭臉色不斷變換的樣子,說道:“傅太太。我覺得你應該花時間去好好的了解一下你的丈夫了,他的身上可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呢。”
走出律正東的偵探事務所,曲未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心里惆悵萬分,她發現自己對傅修容的了解真是知之甚少,大部分的時候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個透明體,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看穿自己的全部想法,可是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忽然一輛面包車停在了自己旁邊,曲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大力狠狠拖上了車,想要尖叫口鼻卻被毛巾捂住了,漸漸地意識開始渙散。
……………………
隱約間,曲未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她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卻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來,她想要動一動手指,卻發現手被綁了起來根本就動不了。
“阿征,你看她好像醒了。”
“嗯?是嗎?”
然后就是腳步聲漸漸走近,曲未能感覺到有人正在盯著自己,就在這時一道女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你們倆干嘛呢?”
曲征轉回頭。“看她醒沒醒。”
那個女人冷笑一聲,從旁邊拿過一桶水,直接潑在了曲未身上,曲未皺著眉睜開了眼睛,實現還有些模糊,過了片刻,一張漂亮優雅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裴馨指著她大笑,“哈哈哈,你看你這個狼狽的樣子!”
走近蹲下身扯住她的頭發往后仰,繼續嘲笑著:“就像一只喪家之犬!又臟又臭!”
曲未瞪著裴馨,手被反綁在柱子上,腳也被綁得緊緊的,掙脫不開。
“裴馨,又是你!”
“對呀。”裴馨笑瞇瞇的看著曲未,“又是我怎么了,我就是要看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的樣子,你不是傍上了傅修容覺得誰都不能惹你嗎,你不是仗著傅修容寵你就無法無天嗎,有本事你繼續囂張啊!你打我呀!”
那次在酒店被曲未拉到走廊上打,還在那么多人面前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是破壞他們夫妻感情的小三,逼著她發誓以后再也不去找傅修容,那簡直是裴馨活了這么多年來最屈辱的一天。
她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大小姐,生來就本應該驕傲,可偏偏一直順風順水的人生遇到了曲未這么一個掃把星,從此就開始走下坡路,裴馨怎么能甘心自己的一切都被曲未這個賤人奪走呢,所以她表面上依舊是那個溫柔善良的大小姐,暗地里卻動用一切能動用的手段把曲未往死里整。
和潘云玨的照片是裴馨找人拍的,曲未和傅修容的誤會是自己的弄的,她就是要曲未離開傅修容,就是要曲未有一點自知之明,曲未根本就配不上傅修容,只有自己才能站在傅修容身邊,其他的女人都不可以!
曲未冷笑一聲,露出一口燦白的牙齒,呸了裴馨一聲,吐了她一臉唾沫。
“裴馨你真叫人惡心,你這人怎么能這么不要臉,我上次都那么警告你了,你居然還不長記性。”
裴馨尖叫一聲,猛地推開曲未,從包里抽出紙巾擦著自己的臉。
曲未的頭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一陣眩暈的痛。
裴馨跺著腳,高跟鞋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音,顯示著她此時的憤怒,“曲未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賤人!一個出來賣的臭婊子也敢跟我搶男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還想和傅修容在一起!”
曲未直視裴馨,雙眼微瞇,“我是婊子那你是什么?嗯?”
裴馨怔了怔,目眥欲裂的瞪著曲未,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曲未的頭被打偏了,可是她倔強的轉回頭看著裴馨,目光帶刺兒的繼續道:“傅修容寧可要一個婊子都不要你!你覺得你自己算個什么東西!裴馨你知道傅修容為什么看不上你嗎,就是因為你他媽的太虛偽了!你整天端著范兒裝高尚有勁嗎?你從頭到尾從里到外都是裝出來的,你就是一個心里骯臟陰暗的賤人,還非要給自己貼上名媛的標簽!你不惡心我都替你感覺惡心!”
“啊啊啊!”裴馨已經被曲未的一番話氣得失去了理智,拿起剛才潑水的桶就朝曲未砸了過去,然后就是騎在她身上不停地扇巴掌,模仿曲未當天對自己那樣,狠狠地一下又一下。
曲征和男朋友陸驍就在一邊看著。陸驍有些于心不忍,看了曲征一眼,“好歹是你外甥女,你就不心疼?”
曲征抽出一顆煙放進嘴里,點燃后吐了一口白霧,“我心疼什么,這小丫頭片子都把我往警察局送了,對我見死不救我干嘛要管她的死活。”
陸驍沒再說話,只是走了出去,他有些不忍心看曲未被打的樣子。
曲未手腳都被綁著,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裴馨打累了自己就停了下來,看見曲未的臉被自己揍得紅腫不堪,鼻子里嘴角處都是溢出來的鮮血,裴馨忍不住開心的笑了笑。
站起身來拉過曲征看向曲未,“看到了吧,就連你的親舅舅都不管你。”
曲征一點無動于衷的模樣,繼續抽著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伸手踢了踢曲未,裴馨笑道:“你可真是一個蠢女人,簡直蠢到不能再蠢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失散了二十年親人怎么會突然出現嗎,居然還傻乎乎的一個勁兒的高興,我告訴你吧,你的親人是我找回來的,就是讓你看看你們曲家人根本就不認你,你渴望期盼的那些親情都是狗屁,你就是一個沒有人要的臭婊子,傅修容會跟你在一起不過是一時興起,你什么都不是!他遲早都會是我的!”
曲未眼睛瞇著一條縫看著洋洋得意的裴馨,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瘋了。
裴馨對傅修容已經不是愛情了,而是一種執念,一種非要把他搶過來證明自己比曲未強的證明,她這樣的大小姐沒有受過挫折,沒有失去過什么,所以就覺得什么都是理所應當的。
微微咳嗽著,把嘴里的血水全都吐了出來,曲未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裴馨哼了哼,讓曲征把手機拿出來,給曲未拍了一張照片,“把這張照片發給傅修容,我倒是要看看傅修容到底有多緊張你。”
這張照片發到手機里的時候,傅修容正在和歐潤生談話,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劍拔弩張的氛圍彌漫在空氣中,誰也不讓著誰。
手機響了,傅修容打開看了一眼,頓時就皺起了眉頭,站起身就要走,歐潤生攔住傅修容,溫潤的眉眼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變成了一個冷酷殘忍的樣子,“你要去哪兒?該不會是怕了我了,不敢繼續說了吧。”
傅修容甩開歐潤生的手,著急要走,看也不看他一眼,手機卻響了,傅修容接起,里面傳出來一個經過處理的聲音。
“看到照片了嗎,想要曲未平安無事的回去,就準備好一個億吧!還有。如果你要是敢報警的話,我就做掉她!”
說完也不等傅修容反應就掛掉了電話,電話里的聲音歐潤生也聽到了,他皺著眉,“小未被綁架了?”
傅修容冷眼看向歐潤生,想著剛才他說的那些話,猛地掐住歐潤生的脖子,英俊的面容扭曲因為憤怒扭曲著,“不會是你做的吧!”
歐潤生可是一個有前科的人,很有可能這是為了帶走曲未而自導自演的。
歐潤生也抓著傅修容的衣領。“你胡說八道什么!小未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可能會綁架她!”
傅修容仍舊不放開手,他恨不得就這樣掐死歐潤生算了。
“你的女兒?!你說我就會信嗎!別以為我會被你蒙騙!”
“沈和!你他媽的給我放手!不要逼著我把你的那些破爛事都抖出來給小未聽!”
聽到這句話,傅修容的手松了開來,頹然的垂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