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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雪莉再一次從A市飛過來的時候,鐘彥博已經出院一個月了。
她上次飛過來,是鐘彥博剛住進醫院的第二個星期。
何雪莉一直都知道扶桑在世界各地尋找鐘彥博,一個月又一個月,她都已經不抱希望了,卻突然聽說扶桑真的把鐘彥博給找回來了。
上一次在醫院里,看到現在什么都不懂的鐘彥博,還有一直盡心盡力地伺候著鐘彥博的梁扶桑,何雪莉不止一次背過身流淚。
她終于相信了扶桑和鐘彥博的愛情。
她沒有留下來打擾他們,陪了鐘彥博一天后便回了國,她相信扶桑可以把鐘彥博照顧得很好,她要做的是回去把凱納繼續經營好,提供足夠的資金來支持他們。
上個月,扶桑給她打了電話:“何女士,彥博出院了。”
“回國嗎?”何雪莉在電話里問。
“不了,彥博曾經在美國給我建了一套很隱秘的房子,本來,這房子的地址我不該告訴你的,但是現在我還是想告訴你,因為你是他的兒子,你有探視他的權利。”
“……”
何雪莉來到這幢小房子,第一眼就被那一大片秋海棠吸引了。
扶桑出來替她拿行李,只有一個小行禮箱,看來是不打算長住的。
“扶桑,這就是彥博給你種的秋海棠?”何雪莉驚訝地問。
扶桑點頭:“他讓人替我種的,”接著她又指秋海棠下方的一片盆栽:“這是我種的,在美國,就造種這個來營生了。”
何雪莉點點頭:“只要你喜歡就去做吧。”
“彥博在最里面的房間,我帶你去吧。”
她們穿過一條走廊,走廊下面是一條人工河,很有雅致。
何雪莉問:“彥博……他現在仍然沒有想起你來嗎?”
扶桑搖搖頭:“雖然他沒有想起我,但其他的身體功能都已經恢復了,煮飯教一次就會,他還喜歡拖地和煮飯這些家務,就是不愿意出門。”
“不愿意出門?”何雪莉納悶地問。
“是的,可能因為自己什么都想不起來,所以他現在有一些自閉,而且他現在不愿意見生人,除了我,他排斥任何人。”
正說著,鐘彥博的房間便到了。
何雪莉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鐘彥博。
即使他沒有記憶,但身上那種與身俱來的高貴與冷峻仍然存在,他負手而立,一個人看著窗外,聽到背后傳來的開門聲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接著,他對何雪莉微微點頭,笑了笑。
“彥博……”何雪莉情緒有些激動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鐘彥博不再回應她了,仍然看著窗邊。
扶桑無奈地說:“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喜歡一個人呆著。”
……
秋天很快就到了。
北美的秋天來得特別早,周圍很多不耐寒的植物已經開始發黃,掉葉子了。
唯有那片秋海棠。
扶桑不得不配服墨菲,她是一個多么優秀的園藝師,居然能把一片秋海棠種植在這里,并且又長出了花蕾。
一場秋雨過后,花蕾仿佛被吹醒了,一大片粉紅的花朵盛開,格外的賞心悅目。
那天,扶桑像往常一樣推開鐘彥博的房間門,“彥博,秋海棠開花了,我們出去賞花好嗎?”
鐘彥博點了點頭。
兩人徐徐地
走出院子。
就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鐘彥博突然定定地看著這大片大片的花朵。
秋海棠……秋海棠……
還有,身邊的女人……
扶桑!
就像醫生所說的一樣,鐘彥博的記憶閘門果然是在一剎那間打開的。
在那片花海里,他久久深情凝望著扶桑。
……
……
鐘彥博又成了從前那個冷酷俊美的翩翩男子,恢復記憶后,他沒有回國,而是每日跟著扶桑種花鋤草。
何雪莉都拿他沒有辦法。
鐘彥博恢復記憶后,她當然非常歡喜,但另一個擔憂又出來了。
看著他們如此恩愛,有一天何雪莉終于忍不住提醒鐘彥博了:“彥博,你不打算回一次國嗎?“
鐘彥博問:“回國干嘛?“
“你忘了?你現在的離婚證都還沒有辦好呢。“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鐘彥博就來氣了:“媽,這事還不是你惹出來的?有沒有證我一點都不在乎,沈思晴想分財產,甚至想要凱納我都可以給她,我只要跟扶桑在一起就行了。“
何雪莉在這個時候終于發揮出一個母親應有的作用了:“不是啊彥博,你和扶桑將來是要生孩子的吧?生孩子就要教育,不管在哪里,讓孩子接受正規的教育都需要各種手續吧?根據這邊的法律,若你沒有結婚證,將來孩子要送到福利院的。”
鐘彥博這才覺得事態真的嚴重,跟扶桑商量一番后,答應回國一趟。
……
那天,鐘彥博和何雪莉去了機場,是早上九點的班機。
他們母女倆一個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印象中,鐘彥博與何雪莉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行了。
上一次母女倆一起旅游是什么時候了?七年前?還是八年前?
“媽,把你的箱子給我!”鐘彥博說。
何雪莉怔了怔,但不一會兒就又笑了,“你嫌媽老了?這么一個小行李箱,你還怕我提不動啊?”
鐘彥博固執地接過何雪莉的箱子:“說了我拿就是拿。”
何雪莉無奈而幸福地搖了搖頭,隨他拿吧。
安檢口越來越近了。
鐘彥博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彥博?”何雪莉問道。
鐘彥博呆呆地看著機場入口,不一會兒,又看著候機樓外面正待起飛的飛機,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額頭冒汗,而且手指開始發抖,連行李箱的拉桿都拉不動了。
“彥博?你是不是……害怕飛機?”何雪莉拿出濕紙巾,替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好一會兒,鐘彥博才說:“對不起媽,我暫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是的,我害怕飛機!”
鐘彥博終究沒有回國,何雪莉替鐘彥博叫了一輛車,讓他回扶桑那里,她一個人回國。
……
晉城。
“星光”會所里,彩燈四射,各種紙醉金迷,年輕的男女們隨著現場的音樂四處搖擺著。
冷云軒也在現場。
自從上一次跟沈家佳在酒吧里瘋狂了一夜后,他就很少來這些場合了。
在搜尋向飄雨的過程中,他看見了幾個平時生意場上認識的男女,那些人白天里溫文爾雅,嚴肅冷默,到了這里卻熱情奔放,像熱情的沙漠
每個人都有兩面性,白天是天使,晚上則把那個壓
抑的自己釋放出來。
他覺得這里不應該叫“星光”,而是應該叫迷失。
因為越放縱,越迷失。
找了一圈,冷云軒終于在角落的一個沙發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戴一個大波浪卷發,臉上化著濃妝,穿著一身皮衣,胸部使勁地擠出半個球。她的身邊坐著幾個同樣打扮風格的男女。
這么一個熱情如火的夜店女郎,怎么可能是向飄雪?
向飄雪的天性是壓抑,不管何時何地,她都可以隱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清高冷漠。
而向飄雨,則完完全全是向飄雪的反面。
當冷云軒陰著一張俊臉站在向飄雨的面前時,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突然吃了一驚。
他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朝會所外面走去。
后面兩個男人突然站起來,想要阻止冷云軒,但向飄雨使了一個眼色,那兩個男的便重新坐下來了。
“云軒,你怎么來了?我今晚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才來這里釋放一下,云……”一直出了會所,來到外面的露天停車場,向飄雨才弱弱地解釋,仍然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冷云直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他苦澀地笑笑,為什么當初要誤會沈家佳,為什么要相信這樣一個女人,他真是瞎眼了。
“飄雨,“冷云軒緩緩了叫了一聲。
這兩個字才脫口,向飄雨突然就愣住了,濃妝艷抹的眼睛流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終于知道自己是假扮的了?
這時,冷云軒的座駕車門被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女子。
跟向飄雨長得一模一樣。
“姐……姐姐?“向飄雨更加驚訝了,偽裝被揭穿,她開始發抖起來。
阿玲朝向飄雨走近,仔細地端詳了她,不一會兒,阿玲緩緩地解釋:“鼻子是做過的,磨過腮,聲線也改了,是切過扁桃體了吧?還有,左臉上的痔也點掉了,額頭有疤痕,應該是額頭也動過刀了……”
阿玲只是這么一說,向飄雨就又急又怕了,她本來就非常害怕自己的姐姐。
她撲通地跌坐在地上,求饒著說:“姐姐,我錯了……前兩年我迷上了賭博,所有錢都賭光了,后來又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們把我的錢都騙光了,我一直聯系不上你,無依無靠,但我知道云軒一直愛著你,所以才想要整成你的樣子去騙云軒的錢,姐……云軒,你們不要怪我……”
阿玲看著冷云軒,仍是淡淡地說:“這事與我無關,第一我沒有指使飄雨扮成我的樣子,第二我沒有讓云軒你相信這個謊言,所以最后要怎么處置,云軒你看著辦吧。”
她轉身就回到車上了。
冷云軒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的,旁邊這個才是真正的向飄雪,清冷得不近半點人情的向飄雪。
他看著坐在地上的向飄雨:“我只想問你,那天打傷沈家佳的人是不是你?”
向飄雨含著淚,點點頭。
冷云軒又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果然誤會了沈家佳。
“飄雨,論起年齡來,你算是我的姐姐的,我不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但是,你扮成飄雪的樣子欺騙我,后來又踩了沈家佳的臉,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到整容的地點把以前的臉整回來。還有,以前給過你的別墅我也不會追回的。“
冷云軒上了車,那輛黑色的加長林肯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