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要是不愿意去,咱就別去了。”
于嬤嬤站在天瑞旁邊,小聲又心疼的說道。
天瑞已經起床,身著淺藍里衣,伸著雙手讓冬末幫她套了一件水紅繡花窄袖旗袍,旗袍比平常穿的筒子似的袍子做了許多修改。
肩部提了些,收了腰身,胸部的線條感也明顯很多,雖然比不上現代旗袍那樣玲瓏有致,可還是顯出了天瑞的好身材。
她伸手扣上精心盤出來的梅花型的布扣,把垂在背后的頭發搭在身前,坐在繡榻上,讓春雨幫她梳頭。
“嬤嬤的意思我明白,嬤嬤心疼我,可這宮里萬事都得講規矩,我若是不去,還不定被人怎么說呢,況且我才受了罰,若不露個面,肯定有那起子小人要小看了我去,到時候,我說什么話,還有什么人服?”天瑞冷靜的說完,又看春雨一眼:“戴上那個梅花簪子吧,把那個有許多流蘇的紅寶石鈿子拿出來戴上,還有那對梅花型的寶石耳扣。”
春雨快速的從妝盒里翻出首飾來,一一給天瑞戴了上去,最后,又拿了一只紅翡手鐲戴上,這才裝扮齊全了。
天瑞站起身,看著鏡子里大氣華貴的自己,很滿意的點點頭,不管什么情況,這妝扮是免不了的,皇家公主就得有皇家公主的華麗尊貴,萬不能小家子去了。
“嬤嬤近來也勞累了,今兒歇著吧!”天瑞對于嬤嬤笑笑,把手伸向秋楓:“秋楓,你和春雨跟我去吧。”
秋楓應了一聲,小心的扶著天瑞出去,幾個人直奔慈寧宮。
今兒是三格格回門的日子,她和額駙噶爾臧要來宮里謝恩,謝過恩之后,兩個人就要動身回蒙古了,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京,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了吧。
所以,后宮的嬪妃格格們今兒都聚到慈寧宮,要等三格格來謝恩的時候見她一面,也好留個念想,天瑞是嫡女,又掌管宮務,這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于嬤嬤知道天瑞和三格格不和,三格格一直看天瑞不順眼,她怕今兒這種場合三格格再說出什么刺人的話來,天瑞這幾天心情也不好,又才和佟貴妃鬧了一場,若是三格格說的話太過分了,天瑞是很難做的。
若是不依不饒的還回去,臉面上很難看,就好像連已經出了門子馬上要遠行的姐姐都容不下似的,會給人肚量小不容人的感覺,可若是不還回去,自己咽在肚子里,又太憋屈了。
所以,于嬤嬤記掛天瑞,想讓天瑞裝病不去,可天瑞還有自己的主意,再者,她可不是那種軟弱遇事躲避的人,三格格她還不會瞧在眼里,怎么會躲著示弱呢。
天瑞打定了主意要去,而且還一定要風風光光的,讓那些想看她笑話的人都閉嘴。
天瑞坐了軟轎一路去了慈寧宮,扶著秋楓的手下了轎子,早有省事的小宮女打起簾子請她進屋。
從正門進去,天瑞就見今兒太后也是裝扮一新,一身秋香色的袍子,頭上戴了嶄新的首飾,臉上也稍微涂了些脂粉,正坐在正中的榻上,和趕來請安的禧貴妃還有一身紅衣美艷動人的宜妃說笑。
天瑞趕緊過去抽出帕子行了禮,太后看她來了,趕緊招招手,笑道:“這不,正和你幾位母妃說話呢……”
伸手把天瑞拉到跟前來,太后摸摸她的手:“天這般熱,怎么這手還冰的很,你年紀小不懂保養,心思也粗,竟如此不注意身子,等老了,有你難受的。”
天瑞低頭淺笑:“倒并沒有什么,只早晨天氣涼些,我才洗了手來的,怕是那水氣還沒下去,皇太太摸著自然涼了些。”
“如此便好!”太后點點頭:“女兒家身子骨很是重要,你可要注意些。”
在天瑞點頭的當,太后又笑了起來:“前兒哀家也聽說了,你在長春宮大鬧了一場,把佟貴妃也給打了,雖然說吧,佟貴妃有時候也確實不成體統,可你是嫡女,身份尊貴著呢,有什么也該叫別人辦,萬不能自己出頭的,說出來倒是不尊重了。”
天瑞趕緊點頭,笑著應了一聲:“皇太太說的是,是天瑞不是了,天瑞當時也是一時氣憤,過后想來,事情也確實辦的不對,不該沖撞了長輩,一會兒佟貴妃若是來,天瑞給娘娘賠個不是,皇太太也要給天瑞幫襯著些啊。”
太后一聽這話,頓時笑開了懷:“好,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你能如此想就對了,一家子和睦才是正道啊。”
天瑞在一旁陪笑,心里卻吐糟呢,誰跟佟貴妃是一家子了,這宮里這么多嬪妃們,哪個又跟她們是一家子。
不過,她心里雖然如此想,臉上卻笑的很甜美,連連說些討巧的話,奉承的太后更加開懷。
一旁的宜妃見太后高興,并沒有要責怪天瑞的意思,又瞧著天瑞也并沒有什么難過或者憤恨的表情,便想著這件事情怕是要揭過了,就趕緊笑的明朗,同著天瑞一同奉承了太后幾句,又夸獎了天瑞一番,夸她女大十八變,越長越好看之類的,還說她這衣服做的好,倒更顯身條了。
其實,宜妃這話里是有話的,她也知道太后是比較保守的老人,很看不慣那些妖妖嬈嬈的女人,而天瑞的衣服和平常穿的袍子很不一樣,很顯出了女性的線條美,宜妃就拿她的衣服說事,想讓太后訓天瑞一頓。
哪里知道,太后打量了天瑞一番,倒把她摟在懷里,笑著夸贊:“真好看啊,哀家的天瑞長大了,越發的漂亮,這衣服也就穿在你身上好看,若穿在別人身上倒顯的妖里妖氣了。”
宜妃一番打算落空,又被太后不動聲色的頂了回去,只好尷尬的笑了笑,心里卻是堵的慌。
天瑞低頭淺笑,這個宜妃倒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心思,也沒有什么太壞的心眼,不過就是喜歡爭強好勝罷了,只口頭上占些便宜,也做不得實質性的傷害,不理會她就是了。
而禧貴妃只在一旁抓著干果吃,滿屋就聽到她吃東西的聲音。
其實吧,宜妃哪里曉得老人家的心思,太后是不喜歡那妖妖嬈嬈的女人,可太后不喜歡的是康熙的嬪妃們,嬪妃們打扮的妖精似的,太后就認為她們有心思勾引皇上,想要恃寵而嬌。
可這打扮的漂亮又精致的是天瑞,那就不一樣了,天瑞是孫女啊,老人家當然希望自家孩子好看些,拿出來也有面子不是?
所以,宜妃于人心上還是不能瞧得透的,天瑞也只在心里暗自冷笑,上次因著小九的事情,給了宜妃一次教訓,她如今也不敢怎么著天瑞,只是氣不過,時常的想要刺天瑞一下,天瑞也不太把她放在心上。
正說話間,就聽得外邊有腳步聲傳來,接著就有小太監回報說三格格來了。
太后一笑,趕緊讓人進來,三格格進來才要行禮的當,又有好些嬪妃結伴而來,三格格一一的行了禮,在太后身邊的小凳子上坐下,太后拉了她問了一番話,又關切的詢問公主府住的還習慣,額駙對她可還好,要是有什么缺的喜歡的東西,就說一聲,趁著還沒走的當,給她補上。
三格格低垂著頭,小聲的說著話,卻說很好,并沒有什么時候想要的了。
天瑞細細打量她,就發現今兒三格格妝扮的很好,臉上也恢復了原狀,涂了粉,又抹了胭脂,可就是再好的粉也遮蓋不了她滿臉的憔悴,想必這幾天她過很不好吧。
太后說話間,倒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痛心的拉著三格格道:“你也在哀家身邊長了十來年,平常也是個孝順的,如今這一走,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得見,哀家不舍啊……”
她這一哭,三格格也有些忍不住了,想想在宮里的日子,還有出嫁后的時光,倒也忍不住了,拉著太后的手就掉下眼淚來,嘴上只道:“皇太太放心,三兒定會時常來瞧您的。”
話是這么說著,可哪個不明白,那蒙古如此遠,一來一往的要好長時間呢,三格格這一去,哪里還有時間回來。
禧貴妃瞧太后傷心,只手抓了一把果子,往太后手里一塞,憨憨一笑:“太后,吃果子,這果子爽口爽心。”
太后也拿禧貴妃沒法子,知道這就是個吃貨,沒什么心眼,便也瞪了她一眼,數落了她幾句,這幾句之后,倒也不傷心了。
德妃見了,淡淡一笑:“太后娘娘且放下心來,三格格去了之后,若是身子骨好呢,不消幾個月便能懷個孩子,到時候,皇上自有恩旨把三格格接回來,您老人家啊,到那時候,不但能守著孫女,還能抱上重外孫呢。”
她一邊說話,一邊拿了帕子掩了嘴笑,倒逗的太后笑了起來,直拿手指著她:“偏巧你話多,凈知道哄哀家,好了,三兒啊,咱們也不傷心了,你德母妃說的很是。”
三格格擦了擦眼淚,咧嘴笑了笑,太后看了,拍拍她的手,讓人送了賞賜過來。
三格格接了過來,也不仔細看,只說好,回頭交給站在一旁不聲不語的丫頭。
天瑞瞧了,倒很吃了一驚,只見三格格帶在身邊伺侯的丫頭竟然是如花,這腦子就有些暈暈乎乎了。
如花這人野心那般大,竟連三格格的新婚之夜都搶了去,天瑞原先還以為,以三格格的性子,必不饒她,卻實在沒想到三格格竟然容忍下來了,而且待她還是很親厚的樣子,倒一點間隙都不起。
三格格腦子不會被驢踢了吧?天瑞首先就這么想,著實的不明白啊,三格格到底怎么想的,這么野心狠心并存的丫頭不早點處置了還留著給自己添堵嗎,真是莫名其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