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次還來你這里買。”宋謙雖然覺得這攤主的表情有些奇怪，也只當他聽到自己這么一番解釋，驚訝而已，于是拎起那兩條魚就要離開。
“你等一會兒。”攤主喊道。
“嗯？”
“找你錢！”攤主連忙從攤位的下面拉出一個抽屜，點了幾張鈔票遞了過去，“你的八十塊找零。”
“哈，都說不用了。”宋謙擺手道。
“這不行，明碼標價，找零必須要。”攤主一臉的堅持。
呃！
宋謙這還是第一次給人錢，人不要，好在也不算尷尬，于是接過那八十塊找零，又跟攤主寒暄了幾句。
之后，宋謙拎著那兩條野生大黃魚，對著曹甯給的菜譜，在菜場里繼續轉。
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宋謙雖然不是菜場里的熟面孔，但剛才那一鬧，這會兒是走到哪個攤，哪個攤都小心伺候著。
“那桶咸菜拿藥腌的，這桶好！”
“是嗎？看著還是那桶的顏色鮮艷啊。”
“保證你買了回去，味道正宗，倍兒酸爽！”
“是嗎？那來半斤。”
“好嘞！”
……
“那一刀豬肉注水了，這邊的好。”
“可看著還是這一刀的新鮮啊。”
“那是因為噴了藥。來來，這邊的豬肉是家養土豬宰的，肉質鮮嫩有嚼勁。”
“好，那五花肉來兩斤。”
“好嘞！”
……
一圈轉下來，宋謙很快就兩只手拎不過來了。好像，就差韭菜了。
正準備就近找個賣蔬菜的攤子拿一把韭菜，宋謙忽然被旁邊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吸引了注意力。回頭一看，那是拐角的小攤位，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正在錘著胸口，艱難的咳嗽。
老婆婆也是賣菜的，但顯然屬于“臨時擺攤”，不僅沒有在正常的攤位上，面前也只有兩個籃子，一個籃子里放著十來根黃瓜，另一個籃子里則擺了幾皮韭菜。不過，無論是黃瓜還是韭菜，賣相都不太好。看上去像是院子菜地里種的。
老婆婆雖然努力錘著胸口，但咳嗽得更厲害了，她的雙手不僅布滿皺褶，還滿是泥漬。
“你們這些有錢人，一頓飯可能就吃掉了人家一場手術費。要是錢多了沒地方去，資助資助失學兒童，照顧照顧孤寡老人，再不濟，看到大清早提著籃子賣自己種的小青菜的阿婆，買點菜，少砍價，也是好的。”
宋謙的腦海里，忽然略過這么一段話。
這話之前誰說的？
算了，不去回憶，反正要買韭菜，跟誰買都一樣，看老人挺不容易的，這么大年紀還在這里賣菜。
如是想著，宋謙便走了過去。
待到老婆婆咳得稍微緩了一些，宋謙便開口問道：“你這韭菜怎么賣？”
“咳……一……一皮一塊錢……”
一塊錢？
宋謙伸手到籃子里，掀開一皮韭菜，發現分量還不少。看來，是因為這韭菜賣相不好，所以比較便宜。
“那來一皮。”宋謙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二十的零錢。
與此同時，這老婆婆也很高興的樣子，從籃子底下抽出了兩根稻草，將韭菜卷成一卷，開始捆了起來。
這一幕，看得宋謙有些汗。雖然他也是農村出來，但現如今，用稻草系菜，是真的很少見了，尤其在城市里。
不過，環視一周，宋謙還真沒發現這個老婆婆備著什么塑料袋。
得，才一塊錢，這么多韭菜，就不要求有塑料袋了。
“阿婆，不用繞了，直接給我吧。”
宋謙說著，將二十塊錢遞了過去，順手從老婆婆的手里接過韭菜，直接裝進了手里其中一個塑料袋中。
然而，這老婆婆拿著宋謙給的二十塊零錢，卻愣住了，猶豫了半天，開口道：“有……有零錢嗎？”
零錢？
宋謙納悶，二十塊錢還不算零錢？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一個只賣幾根黃瓜、幾皮韭菜的老婆婆，興許今天就沒開張，沒法找零還真的有可能。
“那……”宋謙開始在口袋里拼命找一塊零錢。
“那算了，這韭菜送給你吧。”老婆婆忽然笑了笑，將二十塊錢遞回給了宋謙。
“……”
面對這賣韭菜的老婆婆突然的“大方”，宋謙反而手足無措了。他堂堂一個代理財神，剛才又是買野生大黃魚，又是滿菜場不砍價的買菜，這會兒居然要一個花甲老人白送自己韭菜？
這不是給財神爺丟臉么？！
“阿婆，二十塊錢不用找了，這韭菜我拿走。”宋謙連連擺手。
“這不行啊！二十塊錢，整籃韭菜都夠了！”老婆婆說著，還像扔燙手山芋一樣將那二十塊錢放到了臺面上。
這下，宋謙更尷尬了。
他沒事兒要一籃子的韭菜，回去還不被曹甯笑話死？知道的說他是好心，二十塊錢買下人家阿婆一籃子韭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舉，完了要吃韭菜壯陽。
雖然……這是事實。
臥槽！一想到這個任務失敗的懲罰，宋謙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是，白要人家一塊錢的韭菜，這事情別說是現在的宋謙干不出來，就是以前他摳摳搜搜，也不會干。
“要么……你這黃瓜怎么賣？”宋謙一個激靈，看到了另一個籃子里的黃瓜。
“黃瓜三塊錢一斤。”
“好，這籃子黃瓜我都要了。”宋謙豪言一擲，就是要全部買下的節奏。全買了，也好讓老人早點回家。
顯然，老婆婆聽到這話很驚訝：“全部嗎？這里少說也有十幾斤，你要這么多黃瓜干什么？”
“當然是吃啊！”宋謙一臉詫異的回道，生吃、涼拌、切片都行啊。但轉而一想老婆婆可能自尊心特強，于是補充解釋道：“你這黃瓜自家種的，雖然難看一點，但肯定好吃。”
“嗯嗯，歪瓜裂棗嘛，難看是難看一點，真的很甜，水分也足。”老婆婆一高興，滿臉笑成朵菊花，連忙從臺子下面拿出了一條桿秤，勾住籃子開始稱。
秤比較小，最大也不過五公斤，老人力氣也不大，努力將秤提起來，籃子卻還有一點挨著臺面。可即便如此，秤還是到了最大值。
見狀，老婆婆趕緊從籃子里一根一根黃瓜往外拿，看樣子，她是準備分批分次稱。
“不用這么麻煩了阿婆。”宋謙將她拿到外面的黃瓜重新放了進去，一把拎起籃子，掂了掂，“估摸著十五六斤吧，五十塊，打包給我好了。”
宋謙說著，也不管這老婆婆的反應，直接拿回那張二十的，放了一張五十的在臺面上，開始把黃瓜分別往各個塑料袋子里裝。
這老婆婆一下子沒轉過彎來，待到算明白，這面前的黃瓜籃子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