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怎么玩?”既然老頭子開口,我自然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見我答應得如此干脆,寺島一郎怔了一下,隨后面露喜色,道:“千門傳人,比的當然是千術。”
“規則呢?”與寺島一郎這樣的老狐貍定下賭約,我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雖然老頭子能夠通過藍牙耳機清清楚楚地聽到我與寺島一郎的一切對話,但如果我不甚失言,便極有可能被寺島一郎抓住把柄。
“三局兩勝,第一局由我們制定規則,第二局由你來制定規則。”說完,寺島一郎向身旁的一位日本女子微微頷首示意,那女子會意,默默退出了會客廳。
“那第三局呢?”我問道。
寺島一郎搖搖頭,渾不在意地笑道:“放心,三局兩勝,自然不可能再出現第三局。”
“果然夠狂,我真是不得不稱贊你一句了。”我沖著寺島一郎咧嘴一笑,心中卻是有了底。
雖然是我與寺島一郎定下賭約,但事實上,寺島一郎要面對的卻是我與老頭子兩個人。
這些日子來,在一次次反騙騙局中,我學到了很多,也自信足以應付這寺島一郎,再加上老頭子從旁提醒,真可謂是萬無一失了。
“如果你輸了,那你和隨你一起來的那小妞就要加入血鹿,終生為血鹿賣命,”寺島一郎面上忽然露出一絲淫 笑,眉毛向上挑了一下。
在這剎那間,我的腦中不禁浮現出了“花姑娘”三個字,面前那寺島一郎的表情,不正與那些抗日神劇里的鬼子們一樣么?
燕子光彩照人,堪稱一代尤物,就連這寺島一郎也是打起了打燕子的主意。
看來這寺島一郎的確是將我們調查了個清楚,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老頭子的存在。我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寺島一郎一番,恰好對上他那迫不及待的目光。
“好,我跟你賭。但如果你們輸了,又該怎么辦?”
寺島一郎揮揮手,笑道:“雖然那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為了公平,還是說好了為妙。權、財、色,你可以自行選擇吧。”
這一刻,我與老頭子忽然變得心有靈犀,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如果我贏了,你們血鹿就滾出A市,以后也永遠不能踏足!”
“好小子,老子沒白收你做徒弟。”老頭子為我喝彩了一聲。
“就這么說定了。”說完,寺島一郎即刻拍了拍手。
在他的身旁,早早就有身穿和服的女人默默等候,見狀,那女人端上了一方木盤,木盤上平攤著兩份合同。
這倒像是古代比武時武者雙方共同簽訂的生死狀,生死由命。
可要是生死真的由命就好了,只怕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了。我暗自給自己打氣,這次決不能輸,否則不但我會一輩子陷于血鹿中,就連燕子都要遭殃,終身成為日本人的萬物禁臠。
寺島一郎從木盤上取下毛筆,揮毫在兩份合同上簽上了一串日文,末了,又將手指在印泥上輕輕一抹,隨后在那兩份合同上按下了手印。
這時,老頭子忽然對我說:“注意墨汁和印泥,說不定是特制,以后會漸漸消失。我不是吩咐你準備簽字筆和印泥了嗎,拿出來,用你帶的。”
聞言,我向那兩份合同瞥了一眼,果然,寺島一郎使用的墨汁與印泥顏色較之普通的墨汁、印泥要淺一些,看來老頭子所料不差。
差一點就著了寺島一郎的道,我暗罵自己大意,從褲兜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簽字筆和印泥,對寺島一郎說道:“寺島閣下,我想我們還是使用普通的簽字筆和印泥吧。”
寺島一郎萬萬沒有想到我會識破墨汁與印泥的秘密,聽到我的提議,倒也不好再推辭,只得老老實實地和我一同簽了名,按下手印。
一式兩份的合同分別送到了我和寺島一郎的手中,我略微看了一眼,將那合同對折,揣在了西裝內部位于胸口處的布兜中。
“可以開始了么?”寺島一郎問道。
“現在就開始?”我心頭一驚,不由想到了一件事情。
千算萬算,終于還是吃了些虧。寺島一郎顯然是早有準備,想趁我沒有早做準備的時候開始第一局的千術比試,而待我想到第二場千術比拼的時候,他們或許早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
“怎么,你怕了嗎?合同已經簽了,現在反悔也晚了,好在這合同上并沒有言明對方不能拒絕提議,倒有些可惜了。”寺島一郎嘖嘖作聲。
千術比拼,最考驗的就是千門中人的心態,雙方在學藝程度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心態就成了決定最后勝負的關鍵。
正因為這樣,寺島一郎才不斷撩撥著我的心靈,希望我能夠露出一絲破綻。
但我也不會那么輕易被他撼動,老頭子是我最大的依仗,只要有老頭子在,我就絲毫不擔心會落敗。
見我默許,和服女人適時地送上了一副撲克牌,拆封放在了長桌中央。
“我們就來玩梭哈吧,請嚴先生驗牌。”寺島一郎伸出一只手,示意和服女人將撲克牌推到我的面前。
賭博也算是千術中的一種,但凡是賭場高手,一般都會嫻熟地掌握一到兩種千術,方便在賭博的時候出千,這樣才能做到十賭九勝。
我手指輕輕劃過紙牌,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這檢查當然不是普通的檢查,我曾經跟老頭子學過幾手,其中的道理與傳統中醫有些相似,包括“望聽聞觸”。
望自然指看,紙牌成色要新,紙牌上應該毫無標記。
聽則是需要用耳去聽紙牌的質地,看紙芯之中有沒有藏有玄機。
而聞就是表面意思,指聞氣味,沒被動過手腳的紙牌中除了紙殼味沒有其余的氣味,而如果牌上涂了藥水或是其它什么物質,紙牌的氣味會失去純粹性,變得很雜。
最后就是觸,通過觸摸感知紙牌上有沒有被做下肉眼不可查的記號。
“沒問題。”我將撲克牌推回長桌中央,“寺島閣下,到你了。”
“我就免了吧,對嚴先生,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寺島一郎就那樣大義凜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信任?笑話,我信你只怕才是腦殼壞掉了。
我冷笑連連,抱臂于胸,靜靜地望著那身穿和服的女人,她此時已經化身荷官,正準備給我們兩人發牌。
“一個小時之內,總注三千萬,輸光者或到時間輸得較多的人,就算是輸了。”寺島一郎毫不在意地闡述著規則,仿佛三千萬對他來說,就像是他頭上的一根頭發般可有可無。
“三,三千萬……”我暗自咽了口唾沫,這要是輸光了,我要怎么辦?
興許是聽到了我咽唾沫的聲音,老頭子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小子是真沒出息,真要輸了,老子會為你出錢的!”
老頭子這次居然這么大方!
我心里頓時有了底,樂悠悠地對寺島一郎道:“好,請發牌吧。”
梭哈是南方極其流行的一種撲克玩法,荷官給雙方發的五張牌中有一張牌覆蓋,其余的四張全部亮出,賭就賭那最后一點可能性。
說話間,一摞籌碼已經被送入到了我的手中,我低頭看了一眼,心中卻是不覺驚駭萬分。
這些籌碼中,最低的數額都有一萬元,也就是說,僅僅是底注就高達一萬元之多,恐怕,也只有陳歌那種富二代能夠玩得起吧。
“發牌。”荷官輕念了一聲。
撲克牌應聲發到了我的手中,我正要下意識從桌上拾起那張紙牌,卻聽老頭子斷然喝道:“先不要看牌!這里一定有監控設備,你的牌會被對方看到,到時候就很難贏了。”
老頭子料事如神,遠在千里之外,卻好像能夠看到我的動作一般。
我吐了吐舌頭,伸出一半的手又訥訥縮回。
覆蓋的一張牌發完后,一張明示的撲克牌又被送到了我的面前。
見到那張明示的撲克牌,我暗道時運不濟,想不到我運氣極差,竟是拿到了梭哈中最小的方片2。
反觀那寺島一郎卻是拿到了最大的黑桃A,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當然,我是其中的那個地。
“一上來就該我說話,先來個三萬塊吧。”寺島一郎用明示的撲克牌抬起底牌,從側旁取下三個一萬塊的籌碼,揚手灑在了長桌中央。
“別急……”老頭子提醒了一句,但卻為時已晚,我已經將手中撲克牌扔在桌上棄了牌。
“你早點說啊……”我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后,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底牌。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我卻是大為后悔。
我的底牌是黑桃2,恰好湊成了一對,應該說這一局本來贏得概率很大。
“真是可惜啊。”寺島一郎笑著向我揚了揚手中的底牌,竟是一張紅桃3。
剛剛開始,我就輸了三萬塊……我苦笑出聲,三萬塊啊,夠我請星星、家生吃多少次飯啊。
雖說之前我也曾從那些喜歡欺騙他人的惡人手中騙了不少錢,但其中的大部分卻都以一個神秘人的名義捐出去做了善事,剩給我自己的其實并不多。
“你這小子太急躁了,不是說了一切都要等我的指示。”老頭子一向很摳,一下損失了三萬塊,我幾乎能夠想象到他臉上那肉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