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平日里是個小保安,一個干巴老者,但是打扮一下畫個妝就成了典型的富老頭,沒人能看得出來他就是那個小區保安,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他就是老頭子,我也看不出來。
只見老頭子一身名牌西服,手杵著硬質拐杖頭戴黑色帽子,皮鞋擦得蹭亮,從人群中走出來宛若鶴立雞群,逼格相當高。
見到老頭子來了,最興奮的人莫過于趙世榮,老頭子從趙世榮手里買過畫,趙世榮覺得老頭子是個懂畫又土豪的人,于是趙世榮趕緊拉住老頭子,眼珠一轉說道。
“老先生你來得正好,這幅畫是一個不知名畫家畫的,您給鑒別一下。”
“老板,這幅畫賣嗎?”
“我研究畫十幾年了,這個畫家的畫很有風格啊。”
吃瓜群眾紛紛議論,老頭子走近展框,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畫作,看看摸摸嗅嗅,然后又從兜里掏出放大鏡仔細研究,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興奮地說道:“這…這畫賣嗎?”
老頭子說的是韓語,我特么聽不懂,還是旁邊人給翻譯的。
“他問你畫賣嗎?”
趙世榮見老頭子一副激動的表情,立刻就看出他看上了這幅畫,隨即精芒閃過,笑嘻嘻道:“賣,當然賣!”
說著,他熱情迎著老頭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我想跟上去,被趙世榮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停在門外。
過了一會,趙世榮一臉吃了蜂蜜的幸福表情,將老頭子送出來,還讓人把我拿來的那副畫作包裝起來,親自將畫作送到老頭子手上。
等對方一走,我著急迎上去,喝道:“你怎么把我那副畫給賣了!還有,你賣了多少錢!”
“什么你的畫?這幅畫,我買了。”說完,趙世榮朝我臉上丟了一疊鈔票,錢一下散落在地上,我假裝一臉憋屈的撿起來,數了數,呵呵,好家伙,居然才三千塊錢!
“你那副畫,要不是客人看在我的眼光上,能賣的出去?你能拿三千塊錢算不錯了!”
趙世榮一臉不屑,眼里滿是狡猾的目光。
“好……好吧,有錢總比沒錢好。”
我只好假裝一嘆,而趙世榮一雙貪得無厭的眼神盯著我。
“還有。你小子最好說清楚,這畫從哪里來。”
我很仔細地說了一遍,趙世榮果然是個老狐貍,不但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派人去調查老頭子,隨后趙世榮讓我第二天帶他去那個畫家的故居,還告訴我如果耍什么花樣的話就把我活埋了。
人性都是有弱點的,這句話是對的,往往能抓住別人弱點的人,就是強者。
老頭子算準了趙世榮的貪,于是一步一步引趙世榮上鉤,就算趙世榮老謀深算,也難逃老頭子為他編制的網。
當天我回到老頭子那,看見他笑瞇瞇的盯著白天買回來的那副畫,直接一把火燒了。
“老頭子,你瘋了?”
我嚇得撲上去,詢問老頭子。
“趙世榮給了你多少錢?”老頭子金刀大馬的坐在沙發上問我。
我掏出那三千塊錢,當場引得老頭子不屑大笑:“果然是夠貪,好,很好!我就怕他不貪,怕他不夠貪!”
“知道我買這幅畫花了多少錢嗎?整整二十萬!”
老頭子一席話聽得我面色錯愕,跟著氣的暴跳如雷,抓狂道:“這家伙夠狠啊,賣了二十萬,就拿三千塊錢打發我?”
“當然,他城府極深,又抓了你的把柄,你能拿他如何?”老頭子呵呵一笑。
我聽完只有苦笑了。
“趙世榮這種人,放在古代就是喝人血的土財主,咱們做他一筆,是替天行道!”
“對了,他好像派人跟蹤你?”我想起一件事,連忙說道。
“呵呵,趙世榮想跟我斗,還嫩著呢!我給他的錢越多,稍后他都得十倍還我!”老頭子哈哈大笑。
隨后老頭子告訴我,他剛走,趙世榮的狗就跟了他一路,老頭子帶著那人繞了幾個彎,來到一家大酒店,并安排人把畫送往韓國,老頭子還說這畫可以賣個百萬不是問題。
老頭子演的這一出,讓趙世榮的狗徹底相信他就是個國際二道販子,專靠販賣畫作為生。
“小楓,老頭子我的戲算是演足了,接下來可是看你的了。”
老頭子撫須,眼神格外的清明。
接下來還是要演,明天就帶趙世榮去我們安排好的地方,老頭子在鄉下租了一間房,還雇了人來演戲。
第二天一早,我剛出門,趙世榮的車就在小區門口停下了,兩個黑衣大漢把我帶上車,我告訴了趙世榮地址,車朝著那個地方駛去。
在車上的時候,我能感受到趙世榮有種迫不及待的情緒,這對他來說意義太重大了,不是錢的事兒,而是如果他能發覺一位潛在的畫家,他的名譽身份和地位都能翻個幾十倍,成為國際畫壇大佬都不是問題。
一路上趙世榮還不停地問我問題,問我怎么發現這個畫家的,我說我同學家就是那個村的,偶然有機會去玩,就看了那位畫家的幾幅遺作,當時就萌生了靠賣這些遺作賺錢的想法,于是就花了幾百塊錢向畫家的后人買了兩幅。
其實不管我怎么編造,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趙世榮已經相信了,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場機遇。
就像那些做傳銷的一樣,被騙入傳銷組織就被洗腦,而現在的趙世榮已經被我和老頭子洗腦了。
一個小時左右,車到了鄉下,我帶著趙世榮朝著那畫家的故居走去。
話說老頭子心思還真是細膩,村子都是經過挑選的,這村莊全是瓦房,綠化得很好山清水秀的,一看就是那種出文人墨客的地方,我不由得佩服老子的心機真是深。
來到那畫家的故居,我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一頭長發披肩白色胡子長至脖子出,一副藝術家打扮。
“又是你小子?不賣不賣,畫不賣了。”
老頭子雇來的人從來沒讓我失望過,戲精十足,才把門開了個縫就急著將我趕出去。
趙世榮一把擋住,笑著說道:“這位大哥,您誤會了,我們來不是買畫的,而是想參觀一下老先生的作品,后生敬仰希望老先生行個方便。”
那人這次看了趙世榮一眼,和趙世榮攀談幾句得知趙世榮是畫壇大佬以后,才恭恭敬敬地打開門。
趙世榮說明來意,反正就是哄鬼的那一套,說什么想研究一下老先生的畫作,夸獎了一通,說要替其揚名之類的。
兩個人相聊甚歡,相見恨晚的感覺,磨了半天嘴皮子那人才把所謂的野獸派畫作拿出來。“趙老板,這副畫作是我爺爺的最后一副畫了,也是最具價值的一副畫。”
隨后,那人開始講起了故事,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他的爺爺還是個少年,然后因為某種原因去法國留學,并迷戀上了野獸派畫風的畫作,于是在法國一名有名的畫師指導下畫了很多畫,但那些畫作質量都不行,唯獨這副畫,是畫家在臨死前為自己的妻子畫的,名叫一世永恒。
藝術這玩意兒,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賦予,一旦給一件藝術品賦予上一種歷史價值或者文化價值,哪怕它的成本只有一毛錢,也會瞬間變成無價之寶。
趙世榮被說動了,不停地觀摩這畫,左看右看,一副愛不釋手,成功即將在眼前的感覺。
“老先生,不知道這副畫可否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