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道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正身處一條鬧市街道上,周圍人來人往,商販吆喝著,可見孩童在人群中嬉戲奔跑,因為撞到了行人惹來罵聲。
他呆楞了許久,望向天空,藍天白云間,偶爾能見到飛仙經過,惹來下面凡人的驚嘆和仰慕。
世界,是完整的。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底層的虛浮感,有些許沉浮,但似乎只是因為剛剛補完,很快就會完全穩固下來。
想要登上劇場,卻發現毫無感應。
是了,那種和劇團長隨時能建立的聯系感,完全不在了。
愣神著,良人道突然笑出聲:“您可真的是……”
在路人奇怪的眼神下,良人道向前邁步,雙手負于身后,悠哉游哉。
趁著大伙還不知道,他還是先安靜逛逛吧。
……
黑色的山脈之間,邪魔的生態已經逐漸穩固,失去了傳染感染能力的它們到頭來也只會變成尋常的強大猛獸。
穿著一身軍裝的魔主摸著自己的胡渣,腦袋還有些發懵。
他突然從魔龍的狀態,變回了人。
他現在隨時可以變回去,但他之前可變不回人,只能永遠作為一只挪動下屁股都能把人嚇死的巨獸自我封閉沉睡。
而現在,身上的傳染力減弱下去,衍生的邪魔們變成了一般的猛獸,他也回到了人形。
“劇團長啊,到頭來連聲謝謝的機會都不給我們么?”他用低沉的嗓音感嘆道,然后邁步走下山崖,準備久違地回去看看。
……
“汪!”柯芬叼來一只體型巨大的牛型怪物。
一旁的洞穴中,走出兩條體型巨大的犬型怪物。
一條除了體型以外和普通的大犬沒太大差異,另一只卻幾乎像個異形,散發著墨綠色的熒光。
柯芬狩獵回來,兩只巨犬分別蹭了蹭他,然后三者一同將獵物拖回洞穴。
而遠處,幾位調查人員正在小心翼翼地記錄著這一切。
柯芬在回洞穴之前,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今天晴朗的天空。
……
“夫君!王朝要改制了!你之前和劉式說的他真采納了!”
“沒遇到什么阻礙嗎?那就好。”弗空一手抱住閃爍出現的自家妻子,看著莊和手上的信件有些意外道。
“有我們兩人給他保駕護航,哪敢有什么阻礙?”莊和在弗空懷里扭動身子。
弗空微笑了一下,隨后繼續轉頭靜靜看著宅邸花園的美景,飛雪般的眼眸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對了,還有件好消息告訴你。”莊和看他呆愣的樣子,只能湊上去在弗空耳畔輕聲說道。
“嗯?”
“我有了。”
“哦……”
弗空隨口應了一聲,隨后突然猛地一轉頭,瞪大眼睛:“你剛剛說什么!?”
……
一片山間田野,瑞德坐在一張搖椅上,看著書,享受著午后悠閑的日光。
“老師!今年的收成不錯啊!明天我們一起去城里賣一些吧。”基拉和康奈穿著布衣,看起來風塵仆仆。
“基拉,伱小心點,作物都撒了。”康奈看著基拉不安分的樣子,提醒了一聲。
然后兩人便日常地開始拌嘴,吵了幾十年了,永遠都吵不膩。
瑞德溫和地笑著看著他們,暖陽灑在身上,心底也同樣溫和。
……海底火山號靜靜地漂在海上。
上面前所未有地安靜。
某一天開始,船上的所有水手都消失了。
羅希此時正有些苦惱。
他不是很想招募不熟悉的水手,而且他一個人其實也完全處理得來船上的各種事情,只是原本那么一艘大船突然變得如此冷清,他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茜瑪雅端著一盤蘋果派過來:“在寫新作嗎?來吃點吧,我感覺我越來越熟練了。”
羅希拿起一塊塞進嘴里:“嗯~,確實好吃,比前幾次好吃多了……呃,我不是說你前幾次不行的意思。”
茜瑪雅笑著點頭,沒有在意。
不過,她也拿出了一份新的報紙:“你新發布的詩集依舊滿是稱贊,而且還被翻譯成了各種語言版本,向著全世界傳播了。”
“哦。”羅希興致缺缺。
“然后是你的新小說集……”
羅希眼睛亮了起來。
“嗯,這次報紙上排版都沒混到呢。”
“啊——!”船長室中傳出吶喊。
……
“你為什么會在那么遠的地方?獸和獸主也都沒了,現在全世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上面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不過我幫你推遲了,先洗澡然后好好吃飯,有沒有凍到?”樓樺牽著尚央的手從機場里走出來,一路向著遠處的車走去,嘴里一直不停嘮叨。
尚央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從遠處的世界最高峰上找到他的時候,他就這樣自己一個人發著呆。
看到樓樺的時候,呆得更厲害了。
眼前的一切都還存在,人類的文明,人類的痕跡,沒有獸在肆虐。
還有樓樺姐……
“嗯?你沒事吧?為什么哭了?!”樓樺轉頭一看,頓時被嚇到,不安地幫他擦拭眼淚。
尚央拼命搖頭,但淚水就是怎么都止不住。
“謝謝,謝謝……謝謝你……”
……
金色的海洋中,獨立著一間古樸的劇場。
劇場中燈光通明,只是觀眾席上空無一人。
“劇作家”坐在書桌前,繼續書寫著。
少頃,他停筆,翻動眼前的新劇本。
“將自己的夢境化作承載無數界線帶的歸宿,然后轉而讓劇場去支撐它們,此等偉力也只有成為那樣的存在才能做到了,為此甚至早早就在自己的夢中做過實驗,那個誕生于噩夢的嘉年華如今真的成為了大千世界,這份報答實在是豐厚到令我無地自容。”
“劇作家”稍作停頓,嘆息道:“那么作為我的回報,我會和過去的一樣,也和我希望的一樣,繼續坐在這一直寫下去。”
“將這些故事化作真實,永恒地刻入這場大夢之中。”
“而對世界本身的處置……”
“劇作家”抬頭,視線穿透了劇場,看向了這片金色以太海的外層。
“你的貪心和保守依舊讓我驚訝,卻又似乎全都在常理之中。這一點,我能理解你。”
“不過,雖然你似乎對成為那等至高存在不感興趣,但我還是要遺憾地告知一聲。”
“登神的進程是無法逆轉的,即使你將一切都隱藏下來,壓制下來,歸于平凡。”
“但只要你意識到了真相,那你便會……”
自言自語地說著,這是他一個人呆久了之后自然而然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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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劇作家”忽然停下話語,隨后笑了笑:“算了,不論什么樣的變化,你最后應該都會欣然接受的吧。即使是片刻的寧靜,那也是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