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兼任，我很是意外，按照付欣婕原本的打算，我需要做出一些成績后，再慢慢滲透，直至掌控策劃部。但此時的我早已不是之前的吳下阿蒙，我神情嚴肅地接受了任命，沒有表現出一點意外，“感謝各位領導的信任，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在新的崗位上，我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公司服務！”
在或真誠或敷衍的掌聲中，我中規中矩地說了短短幾句話，并鞠了一躬。我刻意沒有提到付欣婕，我知道在這樣的時候，不能太快被打上“付總嫡系”的烙印。我轉頭看了看張繼明，他一臉笑意，如春風化雨，向我投來真誠的目光。我也回應了一個盡可能真誠的微笑，卻莫名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最意外的當屬曾經跟我一同在底層混跡的那些人，顏晨估計早就忍不住了，一散會就抓住了我的胳膊，“行啊小子，不聲不響的，之前問你還不承認，真是虛偽！不管，必須請客，必須的！”
我被她晃得咳嗽起來，剛剛裝出來的淡定形象頓時消失無蹤，“咳咳，輕點輕點，怎么跟副總監說話呢，我現在可是你的頂頭上司！”
“屁！剛當個芝麻大的官就浪起來啦！”顏晨一點都不怕我，繼續逼問道：“你就說請不請客！”
我好說歹說、詛咒發誓一定請客后她才放過我。她這么不拿村長當干部我一點都不反感，這正說明顏晨是個心底純凈的直爽姑娘，江湖雖險惡，我也希望能有幾個這樣純粹的同事和朋友。而且，以后要是真的有什么斗爭，她倒是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
等我們鬧完了，龍強走過來，拍拍我的肩，給了我一根煙，“夏曉，祝賀你，走，請你抽根煙。”
我笑著接過煙，邊往外走邊揶揄顏晨：“你看看人家強哥，主動請我抽煙，你就知道讓我請，你那些零
食呢，怎么不給我吃！”
樓梯間，龍強還是與世無爭地笑呵呵抽著煙，我卻有了些許感慨，從半年前就混在一起抽煙的兩個屌絲，如今的路卻越走越不同，是性格原因？還是運氣原因？其實，龍強這種永遠隨遇而安不爭不搶的心態，說不定反而是一種幸福。
我默默抽了幾口煙，誠懇地說：“強哥，你也別這么淡定了，這個社會本來就是現實的，人也要現實點。好好努力，將來我們兩兄弟一起拼出個地盤來！”
“呵呵，我努力，努力。”
跟龍強說起這方面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還是那樣，一句不反駁，而敷衍地接受。我也沒有了多說的興趣，嘆了口氣，專心抽著煙，心里總覺得，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副總監的任命？”忙完雜事，我終于有時間走進了付欣婕的辦公室，帶著一絲不愉快，質問起來。
付欣婕肯定早就料到我會有此一問，平靜地道：“這是臨時決定的，昨晚連夜找郭總商量了一下，爭取到了他的支持。現在已經確定了，對我和你下黑手的就是張繼明，你的任命算是給他立個威吧，我就是要告訴他，在這個公司，他想出頭，要問問我同不同意。”
付欣婕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疲倦地揉著太陽穴，卻不怒自威，氣場十足。我看著有些心疼，剛剛的不愉快也煙消云散，輕聲道：“這段時間你很累了吧？”
付欣婕笑笑，示意我坐，“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個環境下，誰都沒有辦法。事先沒告訴你，你生我氣了吧？”
“咳，我生什么氣，領導的決定本來就不用告訴我嘛。”這句話是真心的，也并沒有情緒，我心里已經慢慢想通，在自己沒有資格發出聲音的時候，服從和被利用是本分。
付欣婕卻誤會了我的語氣，無奈地道：“還是愛說氣話啊，都當上副總監了，不要這么情緒化嘛。剛才開會時的表現就不錯，
很意外你能那么鎮定。”
“我操，我真沒說氣話???”
“行了行了，你說得都對行了吧，改天請你吃飯，給你陪個罪，也祝賀夏總高升。”說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就自作聰明吧！”我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道：“那我以后要怎么辦呢，給你當助理我倒是會一點，那個什么鬼副總監，我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啊。”
“嗯，還是以我這邊為主。副總監就是掛個名，讓張繼明有所顧忌，慢慢來，在適當的時候，你一定會有自己的角色的。”
聽到這我放心了一些，至少那些我不適應的事情還不會很快壓到身上來。我變了一個臉色，色瞇瞇地盯著付欣婕，“那付總，小的從現在開始就要為您服務了，您累了吧，要不要來個全身按摩呀？”
“滾出去！等著扣獎金吧！”
“好嘞。”
調戲付欣婕一番后，一出門我就收起了嬉皮笑臉，開始扮演一個成熟穩重的助理和副總監。路過張繼明辦公室的時候，本來不錯的心情頓時有了陰影。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在以后以什么樣的態度面對張繼明。
在座位上發了半天呆，我終于想通，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不二法門。以前什么樣，以后還什么樣，這樣才不會讓他警惕，不過重點是，我有沒有那么好的演技。
他是老上司，這個時候于情于理都是要找他聊一聊的，想到兩個面和心不合的人還要默契地插科打諢的情景，我頓時膩歪起來。去廁所抽了一根煙，我深吸一口氣，回到公司，進了張繼明的辦公室。
像以前一樣，我沒有敲門，故意咳嗽了一聲，“老領導，忙呢？”
他抬頭看見是我，立刻擺出一張笑臉，“你小子，都當官了還是這么不著調，什么時候能學會敲門！”
我大咧咧坐下，自然地從他煙盒里掏出一根煙點上，“當個屁官，什么時候你都是我老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