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審訊室內。
被冷水潑醒的李麟腦袋昏昏沉沉的醒來，睜著朦朧雙眼，看到眼前石飛等人面目猙獰的怒視著自己，頓時，不禁揚起嘴角，笑了笑。
“怎麼著？哥們兒，還打算死扛著呢？”
石飛單腳踩著鐵椅子上，擡手拍了拍李麟的臉：“再扛下去也沒什麼用，你知道嗎？早點認罪，對咱倆都好。”
“殺了我吧。”李麟睥睨的揚起嘴角。
“草泥馬的。”
惱羞成怒的石飛當然不敢真的殺了他，否則，自己的性命也得搭上，只是抓著李麟頭髮猛地超椅子上撞擊：“給我打，往死裡打，老子審訊過的犯人沒有一個不開竅的，咱他媽就往下耗著，看看誰能扛得住。”
一聲令下，趙龍頓時興奮起來，握緊了手裡的黑皮警棍，衝著李麟腦袋上砰砰又是胸悶的幾個連擊。
幾乎轉眼的功夫，李麟這次徹底暈厥了過去，血液從腦袋上汩汩流淌，呼吸變得更加微弱。
可是，趙龍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咬牙切齒握緊了鐵棍更加兇猛：“還他媽裝死，老子讓你真死，草，媽……”高舉著胳膊一下連著一下的往下掄。
“趙龍，趙龍……”
負責記錄的霍志剛一直在旁觀，一眼就看出來了問題的嚴重性，忙不迭從另一旁衝上來，一把推開趙龍，怒吼道：“還他媽的打，出人命了，知不知道？”
“出人命咋了？老子今天看看能不能整死他。”趙龍將胳膊袖口往上一擼，惱怒的吼道。
“放屁。”
霍志剛一隻胳膊將趙龍死死按在牆壁的旁邊，扭臉看著石飛：“飛哥，怎麼辦？還要打？已經這樣了？”
“現在幾點了？”石飛冷聲問道。
站在旁邊的郎鵬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聲音低沉的說道：“晚上七點半？”
石飛伸手抓起李麟的腦袋甩了甩，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真的變成了屍體那般，整個人軟綿綿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出事兒了。”霍志剛臉色頓時煞白，驚恐的看向石飛：“送醫院吧？”
“送他媽什麼醫院？”趙龍將手中的黑皮警棍往地上一甩，冷哼道：“局長的話你聽不明白嗎？李麟這狗日的，是必須死的了，我們四個就是陪他一起上路的替死鬼。”
“什麼意思？”霍志剛似乎並不清楚怎麼回事兒，震驚的看向一側的石飛：“飛哥，老趙這話啥意思？”
石飛臉色一陣黑一陣白，有些難堪的說道：“上面有人要李麟死，我擔起了這個責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這個人必須除掉。”
“所以……這意思就是讓我們來當李麟的陪葬品？”一旁的郎鵬也頓時震驚了。
“是不是這個意思？”霍志剛緊咬著牙關，又有些自嘲的笑笑：“難怪今天中午在辦公室，局長大人給我們說那些話，我還在想做刑警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他局長親自負責過一件案子，都是統抓全局，敢情今天這是在給我們送壯行酒啊。”
“志剛，你別這麼激動。”
石飛深吸了兩口氣，有些凌亂的瞥了一眼已經一動不動的李麟，又看向同樣滿臉茫然的郎鵬：
“直說吧，這是廳長的意思。”
“廳長的意思那完全可以把李麟的案子辦成鐵案，然後移交上面，到時候判個死刑，立即執行就行了唄，幹嘛還要把我們給拉上？”
郎鵬惱怒的轉身狠狠踹了下牆壁：“中午的時候還他媽說給我們七個小時，把這件案子辦成鐵案，我還尋思，這也不難，可是一上來你石飛就把人往死裡打，原來你們早就做好犧牲的準備了。”
“郎鵬，志剛，家裡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們安排……”
“你想他媽狗屁的辦法。”
沒等石飛把話說完，霍志剛怒吼起來：“現在人他媽已經這樣了，打人原本就違反紀律，到時候再給我們來個其他罪行，我和郎鵬就這樣做了別人的墊腳石，對不？”
“行了，志剛，什麼都別說了，打電話，趕緊送醫院。”
郎鵬當機立斷，掏出手機就要撥打號碼，卻被趙龍一把抓住，緊張的說道：“郎鵬，這個電話你不能打，你要是打了，我們今天的所作所爲全都白做了，而且，就算李麟不死，你覺得我們還能活著嘛？”
“爲什麼不能活著？”郎鵬疑惑的問道。
“李麟是幹什麼的，你難道不清楚，南方黑道的老大，義安社的當家人，就算我們做的這些事兒可以擺平，但李麟醒過來你覺得他會饒了我們？”
“那他媽是你們的事情。”
誰知郎鵬根本不聽趙龍的勸阻，猛地將其推開，轉身惱怒的一把拉開審訊室的鐵門，咣噹一聲衝了出去。
這一刻，石飛和趙龍再想阻攔什麼已經完全來不及了，這件事本身就見不得光，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外面局子裡的其他同事根本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再去阻攔郎鵬也是沒用。
石飛鼻孔喘著粗氣，煩躁的點了根菸，衝著趙龍搖搖頭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聽郎鵬的，送醫院吧。況且已經這樣了，打了幾個小時，這小子要是還不死，那也是命，沒辦法。”
心煩氣躁的趙龍怒哼一聲，想說話卻又閉上了嘴，轉身狠狠衝著牆壁就是一拳頭。
只是，霍志剛陰冷著臉冷冷瞪著兩人，一言不發。
救護車來的很快，就在郎鵬打完電話剛返回審訊室，十分鐘的時間不到，閃爍著警燈的救護車便將車子停在了分局大門前，三五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女從裡面跑出來，動作快速，其中兩人一前一後擡著擔架。
“怎麼回事兒？”爲首的是一名年過三十的女人，戴著口罩，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定眼看到審訊室內的情況，狠狠瞪了一眼石飛四人：“都是這樣審訊犯人的嗎？我今天還真是開了眼。動作快點，趕緊救人。”
“大夫，大夫……”
看著李麟被兩名男子就要擡出警局大樓，石飛快步跟上，同時命令另外幾人出來，追上那名爲首的女大夫說道：“醫生，這名犯人是謀殺犯，我們警察要跟上。”
“去不去是你們的事情，我的事情是救人。”
女大夫根本不願意搭理石飛的樣子，惱怒的一把推開，快速跳上救護車，緊跟著，郎鵬和霍志剛兩人也跟了上去，救護車司機一按喇叭，鳴著笛車子便揚長而去。
站在警局大樓門前臺階上的石飛和趙龍互相對視一眼，又另外叫上兩三名警察，全副武裝，一股腦的全部鑽進兩輛警車內，掉頭急速跟了上去。
急救中心就位於分局數公里的地方，縱然在三環內，馬路上車輛很多，可並沒有對救護車造成多大影響。
十分鐘後，救護車快速停在急救大廳的門前，女醫生第一時間跳下車，大喊道：“快，趕緊送搶救室。”
“大夫，人怎麼樣了？沒事兒吧？”霍志剛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一路上他只看到女醫生不要命的搶救李麟，可是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麼？害怕了？”
女醫生冷笑著瞪了他一眼：“打都打了，怕什麼？反正對你們來說不就是一條人命嘛？對吧？”
“……”霍志剛和郎鵬兩人一陣無語凝噎，尷尬的抿了抿嘴，只要悻悻然的跟在醫護人員後面。
速度很快，效率也很高，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李麟便被送進了搶救室內，女醫生一走進走廊，便衝著護士臺大聲喊道：“馬上去血庫準備血液，通知外科王主任，準備開顱手術，麻醉師到了嗎？到了嗎？做實驗，趕緊測試病人是否又麻醉反應？”
凌亂的腳步，忙碌的身影，白衣天使這一刻將溫暖和感動彰顯了出來。
身穿粉紅色白大褂的小護士腦袋上扣著護士帽，雙手端著一件件托盤，口鼻戴著口罩，腳步匆匆從這頭跑到那頭，從那頭跑到這頭。
片刻功夫，搶救室的大門便咣噹一聲關上了，整條走廊內再次恢復了安靜，安靜到幾乎落針可聞。
郎鵬和霍志剛剛在搶救室門前站穩腳步，石飛和趙龍、以及另外三名警察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前兩人陰沉著臉色，看得出他們內心格外複雜，今天這個賬是必須背上了。
“人怎麼樣了？”
石飛半路將那三名警察支開，只和趙龍兩人朝這邊走了過來，看了看搶救室上方亮著的紅燈，擡手拍了下霍志剛的肩膀：“這件事情之前沒和你們打招呼，是哥哥不對。”
“別介啊……”霍志剛苦笑著咧咧嘴：“賣命的事情你飛哥什麼時候少過我？不就是要把人弄死嗎？現在你進去給那大夫說一聲，他有無數種方法能讓李麟永遠醒不過來，比我們省事兒多了。”
石飛臉色慌亂了幾下，嘆息一聲說道：“剛纔局長來電話了。”
“是不是準備開除我們了？”郎鵬笑著低頭看了看胸前的警號：“不過也是，反正今天這個禍我是躲不過去了，我和志剛一樣，付一鳴不對我們下手，李麟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況且，李麟惹了什麼人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算我們倒黴唄。”
“付局的意思不讓李麟醒過來。”趙龍定眼在兩人臉上掃視了下：“只要人醒不過來，我們四個就沒事兒，最多也就是受處分。”
郎鵬和霍志剛都猛地一驚，異口同聲道：“你沒騙我？”
“老趙說的是真的。”石飛低著頭，想抽菸卻看了看門口禁止抽菸的牌子，又將打火機塞進了兜裡：“李麟的手夠不到我們京城，只要除掉他，你我都不會有事兒。況且，上面的那個人也不允許南方的爪子勾到我們北方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