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關(guān)唯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他為難的表情我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隨手翻起了葉子放在桌子上的書。
我在一堆書中找到了一本《穆斯林的葬禮》,這本書我上學的時候讀過,是講楚雁潮和韓新月之間的愛情故事,一段師生戀,結(jié)局是個悲劇。這說明老師搞學生風險比較大,干前需謹慎。
我抽出那本書,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做滿了標記。我翻閱著書,上面的字體很秀氣,清新飄逸。
在愛的世界里,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有誰不懂得珍惜誰。人總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遺忘了所擁有的。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風景,傷得最深的,也總是那些最真的感情。
這段話看樣子應該是葉子寫的。我在書的旁邊,看到了一個相框,里面有一張照片,上面葉子的媽媽抱著一個嬰兒,她旁邊站著一個強壯的男人,應該是葉子的爸爸,一個男孩和一個小女孩站分別站在葉子的媽媽和爸爸的旁邊,照片有些發(fā)黃了,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
這時候葉子和她媽媽回來了,葉子看到我拿著書說:“康凱,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哦。”于是,我放下了手中的書。
“我去做飯,馬上好。”葉子調(diào)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睛,這是真把我當她男朋友了啊。
隨著黑夜吞噬了最后的幾絲光明,夜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一陣撲鼻的香味鉆到我的鼻子中,開飯了,坐了一天的車,我還真有點餓了。
桌上飯菜飄香,菜是葉子親手做的,不知道是我餓了,還是真的味道不錯,總之吃的很飽,不過整頓飯都沒有看到葉子的爸爸,這期間葉子的媽媽不斷的給我夾菜。
“媽,別管他,叫他自己吃吧。”葉子說。
“年輕人就要多吃東西,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啊,別拘束。”葉子的媽媽說著又給我盛了一些飯。
“謝謝阿姨,我差不過了。”我不好意思拒絕,其實我真的飽了,都撐了。
“小瑩啊,你可得跟你男朋友好好處,別任性,多讓著你男朋友點,咱家這情況······”葉子的媽媽說道。
“媽。”葉子打斷了她媽媽的話。
她媽媽真有意思,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覺得她媽媽的話里有話。我不想再去深究,有些東西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有時候想去想明白反而想不通。
吃完飯,葉子幫她媽媽又是收拾桌子,又是刷碗,她像一只歡快的精靈忙來忙去,回到家之后我感覺葉子一直挺高興的,可能都這樣吧,在外面再苦再累,家里不管是家產(chǎn)萬貫還是一貧如洗都是一個永遠的避風港。
“小瑩,晚上你和你男朋友住左邊那間屋子吧,我和關(guān)唯就住這邊。”葉子的媽媽指著另一件屋子說。她媽媽可真開放啊,讓我和葉子住一間房,不過我喜歡。
葉子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見,我當然沒啥異議,當下對著她點了點頭。 在村子里的習慣都是早睡早起,入鄉(xiāng)隨俗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和葉子也早早的進了屋子。
晚上躺在床上,我和葉子都沒有脫掉衣服,只有一床被子,我和葉子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被子,就像兩根木頭。
我望向窗外,皓月當空,旁邊是繁星點點,能聽到屋子外面昆蟲歡快的叫聲。看樣子葉子的媽媽和弟弟并不知道葉子現(xiàn)在在武漢做的工作,不過也是,誰會把自己在歡場做小姐的事告訴家里面呢。原來葉子的真名叫關(guān)瑩,多好聽的名字。那葉子是不是她的藝名呢,還是她小名?
“哥哥。”葉子開口問道,打破了屋子中的沉靜。也把我從瞎想中拉了回來。
“嗯?”我翻過身子看著身旁的葉子。我知道葉子想要告訴我她家里的情況,我先開口說道:“葉子,怎么沒看到你爸爸呢?”
“其實,我沒有爸爸。”葉子說:“我爸爸拋棄我們走了,這么多年了,我都沒見過他。”
“那你也不至于走上賣······走上這條路吧。”我說。
“我也不想啊,本來我成績很好的,應該和你一樣去上大學的,可是我弟弟有病,把家里的錢用光了。”葉子說。
“那你可以勤工儉學啊,一樣可以讀完大學。”在我的意識中,考上大學是無論如何都要去上的,雖然最后可能什么都學不到。
“關(guān)唯得了白血病,就在我高考完那年發(fā)現(xiàn)的,家里的錢都花光了,還欠了親戚一屁股債,要根治只能做骨髓移植,可我的和他又不匹配,現(xiàn)在只能考每月的透析來維持,巨額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把家里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哪里還有錢給我去上學,我不能看我弟弟眼睜睜的死掉吧。”葉子一口氣說完,說道最后語氣變得有點強烈,似乎是在怨恨這世界的不公。
聽了葉子的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原本就料想到了葉子走入這一行肯定有她的苦衷,沒想到其中的原委竟然是這樣的,這又不是拍電視劇也不是寫yy小說,怎么這種橋段就在我身邊真實的發(fā)生了?不過想到關(guān)唯那面無血色的臉龐,還有欲言又止的表情,這讓我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我看著身邊的葉子,葉子平躺在床上,她的一番話之后,眼角滲出了即刻晶瑩的淚珠,我知道葉子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真想跟葉子說,讓她不要再干這個了,我給她錢。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想必這種手術(shù)一定是一筆不菲的花費,我一個不入流的臭屌絲到哪去弄錢,連他媽飄唱都是靠公司報銷的呢。
葉子在我身邊無聲的掉著眼淚,我知道她一定是不想讓她的媽媽和弟弟知道她心里的苦,想到這里我伸出手想要拭去葉子臉上的淚珠,我的手剛碰到葉子的臉頰,就被葉子一把給握住了。
“哥哥,你知道嗎?”葉子說道:“其實從第一天晚上咱倆見面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也知道我自己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你,你知道嗎,有很多次我很想給你打電話,哪怕是聽一聽你的聲音也好·····”
葉子頓了頓繼續(xù)說:“可是···可是我不敢,我怕你嫌棄我······”說到這里葉子臉上的淚水更多了。
我用手擦了擦葉子臉上的淚水:“怎么會呢,我不會嫌棄你,你在心里永遠是純潔的葉子。”
可能是我一時間口誤,葉子聽到了純潔兩個字之后,抽泣著說:“哥哥,我已經(jīng)不純潔了,那里的客人拿我們根本不當人,他們把我·····我臟,我臟。”
聽到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側(cè)過身去把葉子抱進了懷中,怕打著她的后背,葉子趴在我的肩頭低聲的抽泣,我的頭腦中浮現(xiàn)出葉子和別的丑陋的人在一起各種不堪的畫面,心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我安慰葉子道:“葉子,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你別哭了,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弟弟肯定能治好,你也肯定可以不用在這般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葉子聽完我的話止住了哭聲,在我耳邊輕聲的說:“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能有別的辦法嗎?”
真的有辦法嗎?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讓葉子失去了希望,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否則真的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肯定會的,我一定會幫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這般頂天立地的勇氣,也許真的是葉子的故事已經(jīng)深深觸痛了我的心房。
·····
第二天天亮之后,葉子和我就要回武漢了,葉子的媽媽想要再留我們待幾天,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待下去的勇氣了,看到眼前的這些就讓我心酸的難受,臨走之前我悄悄的把之前收到包里面的那裝著兩萬塊錢現(xiàn)金的牛皮紙塞到了屋子里面的被子里,也許這些錢對于目前的情況只是杯水車薪,但是這些錢葉子掙起來也不容易,我這么做也許能讓她少受點痛苦,少遭受蹂躪。
我和葉子坐上了返程的車,葉子一路上都很安靜,不過我能從她臉上的表情感覺的出來,葉子似乎又有了生活的希望,這希望是我給的,我一定不能讓她破滅。
到了武漢之后,我和葉子分開的時候,葉子看著我說:“哥哥,以后我想你的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我沒想到葉子會這么問我,我心里真的是說不出的滋味,“當然可以了。”我還是對葉子笑了笑。
葉子也笑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笑容在陽光下為什么會那么的耀眼······
······
背著旅行包,我打車回了家,雖然我不想碰葉子,但我也不希望別的人碰她,我一定要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