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魔犬與錢天德
“這……”
程魚兒目瞪口呆,愣愣看著林硯。
剛才她的情緒表達(dá),的確有刻意夸張的成分,但她現(xiàn)在,是真正嚇著了!
這玉靈絲,可不是她夸張,迄今為止,還沒聽說誰能夠憑借自己蠻力,將玉靈絲扯斷的!
林硯麻溜地將這玉靈絲一圈一圈從程魚兒身上解下來,竟然是一整條,正好收攏成一捆。
“奇怪,這玉靈絲頭尾相連,渾然整體,有沒有打結(jié)地方,是如何將你捆住的?”
程魚兒咬了咬嘴唇,認(rèn)真地看著林硯:“玉靈絲原本只有一跳,捆上之后,頭尾捻在一起,便會吸收人體內(nèi)的力量,自行長在一起,堅不可摧……我的直覺果然沒錯,你到底是如何弄斷它的?”
林硯沒有回答,其實他是記起,花翎曾說,這玉靈絲會吸收靈性,于是稍稍動用了【白虎霸天地】的力量,果真輕易便將玉靈絲劃破了。
這玉靈絲看起來像是銀灰色金屬絲,但截斷離開人體之后,卻是光澤很快黯淡,變成一種,類如玉色纖維一般的絲線,不禁令林硯想起,靈髓被吞噬后,也會變成枯木,二者似乎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走吧,帶我去找那錢天德。”
說著當(dāng)先一步出去。
林硯這次沒有用玄武神甲將自己隱藏,待會兒免不了要動手,他想看看,這個程魚兒的直覺,到底是不是像她說的那么準(zhǔn)。
程魚兒柔柔手腕,盯著林硯的背影,心潮澎湃,美目中異彩連連。
就在剛才那一瞬,她的直覺世界,猶如翻天覆地一般,發(fā)生劇變!
就好像昏暗逼仄的牢房,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近乎絕望之際,墻壁忽然破開一大大洞,一束璀璨的陽光透入,帶來無窮的希望!
從小擁有可怕的直覺,在這個牢籠般的世界,絕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她既不能,像那些不諳世事的自然人一樣,渾渾噩噩、一無所知地活,也不能像花翎、牛敬這些逐日會的反抗者一樣,滿懷希望、不擇手段地去抗?fàn)帯?
她的直覺時刻在提醒她周遭世界存在的可怖危險,卻也同樣在無情地時刻向她宣判,反抗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徒勞!
人力不可勝天!
所以,整整十九年,她就在這樣逼仄狹窄的生存空間中,積極求活,奮盡全力求活,一點點被壓縮生存空間,逼到墻角。
然后老程,她唯一的親人,唯一收養(yǎng)她的人也死了!
那一瞬間,她幾乎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掙扎的動力,她一路引著滕公子、干寧侯家將回自己的老家,未必是直覺發(fā)現(xiàn)不了危險,反而可能是因為,她心中生出放棄的念頭,直覺才將她引到了這里。
可世事就是這么奇妙,人心也是如此復(fù)雜,求死和求活交織,生機(jī)與死亡并存,她幾乎與死亡擦肩而過,卻也第一次看到了,真切存在的希望。
如果說,之前十九年,她的直覺世界,完全是被一片濃稠恐怖的烏云籠罩,那么就在剛才,他說要帶她走的那一剎那,烏云中,電閃雷鳴,狂風(fēng)呼嘯!
而后翻天覆地,撥云見日,一束溫暖的天光照入,柳暗花明!
“還愣著干什么?走啊!”
“好嘞!話說,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不重要。”
“那我叫伱什么?”
“隨便。”
“那我叫你大腿吧!金大腿!”
“……”
程魚兒頭一次感到輕盈好似要飄起來一樣的輕松,十九歲的青春和活潑,再不受壓抑地綻放出來,跟在林硯身后嘰嘰喳喳,一路出去。
上到別墅內(nèi),不用推門,林硯便感知到,別墅門口守著一人。
“是那個大個子!他好像有點傻,被留下來了。”
林硯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對付這個與巨靈兵頗為相像之人,直接帶著程魚兒,從樓頂陽臺出去。
出到街邊,林硯摸出一張灰熊木面具戴上,這是他之前,在亮記雜貨鋪隨手拿的,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
程魚兒也抽出一條全新的面紗戴上,在這傀人遍布的地方行動,二人都很有自知之明的盡量遮掩身份。
一路上行人不少,自然也有人側(cè)目,但二人腳程很快,不多時,林硯便跟著程魚兒,來至一處巷道深處的圍墻墻根。
“里面就是錢天德的宅邸,我們小心進(jìn)去。”
躍過圍墻,是一條僻靜的墻角,左側(cè)是一片鐵柵欄圍住的獵場,右側(cè)則是一小片竹林。
“錢天德人在哪里?”林硯看向程魚兒。
程魚兒一窒:“我這是直覺,不是預(yù)言,只能把握大方向,怎么可能預(yù)測人在哪里!”
這宅邸很大,人肯定也不少,若是胡亂走,定是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林硯倒是可以借助玄武神甲進(jìn)去,但一來他不想在他人面前暴露這個能力,二來,他也不認(rèn)識那錢天德。
林硯左右看看,注意力集中到左側(cè)那鐵柵欄圍住的獵場之中。
獵場內(nèi)無人,極為寬敞,周圍用鐵柵欄圍著,而獵場中央里,竟是有三條,牛犢子大小、渾身黑毛的大犬,正匍匐在院子角落里休息。
三條大犬俱是犬牙差互猙獰樣貌,裸露的獠牙之上,掛著鮮紅色的皮肉血絲,滿臉毛發(fā)都沾滿通紅鮮血,而在大犬側(cè)邊,更是隨地丟了數(shù)根啃噬干凈的雪白骨頭,全是人的股骨腿骨。
“這是錢天德家里養(yǎng)的異種魔犬,皮糙肉厚,兇狠殘忍,據(jù)說連一品豪境都能斗上一斗,咱們最好不要驚動它們,一下打不死,我們就會驚動其他人。”
“無妨,你等一下我……”
林硯縱身一躍,身形閃過鐵柵欄,一瞬間逼到三犬之前,拳頭輕飄飄地,依次落在三只魔犬的頭頂。
而他身上,也是一層模糊的白光驟然一閃,便見三只魔犬瞬間一顫,悄無聲息地伏倒在地,沒了聲息。
“這魔犬在錢天德的縱容下,不知吃了多少人,卻確實該死。”
程魚兒以為林硯是看到那些骨頭,才動手殺犬,不由暗暗感慨,據(jù)說這魔犬最硬的就是腦袋,一擊豪境勁力都打不暈它,但是“金大腿”一拳就把它們?nèi)即蛩懒耍梢妼嵙χ畯?qiáng)悍。
林硯回頭看向程魚兒:“把鐵柵欄打開個能通過的缺口!” 程魚兒一愣,低矮柵欄,直接翻過去就好了,干嘛要打開缺口?
但大腿發(fā)話,她自然照做,好歹也是黃品豪境,勁力貫手,伸手拽住兩根鐵柵欄,向兩側(cè)拉拽,硬生生掰彎了。
“弄好了……小心!”
程魚兒話未說完,立刻交擊一掌擊出,一道凌空勁力,便朝林硯身后襲去!
只見林硯身后,,原本三只伏倒在地,毫無聲息地魔犬,忽然身子一顫,眼皮再次打開!
“啪!”
林硯隨手一巴掌拍去,霸三絕勁力輕輕一吐,直接震碎了程魚兒的勁力:“不用擔(dān)心。”
卻見地上,
卻見地上,那三只魔犬,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屁顛顛跑到林硯身邊,圍繞著林硯搖頭晃腦轉(zhuǎn)圈圈。
“你……”
程魚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看魔犬,又看看林硯,滿臉愕然:“你怎么做到的!”
林硯沒回答,回頭看了眼程魚兒弄出的缺口,只夠一人通過,太小了。
當(dāng)即帶著三犬,走到那缺口邊上,手掌復(fù)上戾炎鋒刃,輕輕一劃,直接斬斷三四根鐵柵欄,露出一個寬敞的缺口。
三只魔犬像是收到指令,屁顛屁顛繞著林硯跑了兩圈,然后嗷嗚一聲,便從鐵柵欄的缺口中,撒歡似的狂奔出去。
全程程魚兒都只是愣愣的看著,嘴巴大張。
剛才她明明看到,三只魔犬都死了!
肚子都不鼓了!
可現(xiàn)在,居然又活了!
“你,你不會真是鬼吧!”程魚兒渾身打了個哆嗦,隱身消失、讓死狗復(fù)蘇,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林硯:“……準(zhǔn)備去找錢天德吧!”
他剛才,自然不止是殺死魔犬,他身上冒出的模糊白光,是他動用了【白虎霸天地】,將白虎化身融于己身,殺死三只魔犬的同時,也掠奪奴役了三只魔犬的靈性,令它們成為虎倀。
外面很快傳來嘈雜聲音,有許多驚恐尖叫和奔逃之聲,程魚兒跟著林硯一塊兒小心潛出,找了一間二層的小樓,隱藏進(jìn)去,透過琉璃窗戶,向外觀察。
整個宅院中,三只魔犬瘋狂亂竄,吼叫不停,嚇得整個兒院中所有人也隨之混亂起來。
程魚兒眼中再次明亮:“這三只魔犬,是錢天德的心愛之犬,根本沒有人敢傷它們,你看那個,那個,都是黃品,卻全都避之不及!穩(wěn)了,最后肯定會引出錢天德主動現(xiàn)身的!”
林硯點點頭,卻是伸手在眼前的玻璃窗戶上敲了敲:“這種玻璃窗戶,外面見得很少,是哪里來的?”
“從甲字區(qū)買的唄!這種琉璃之物,只有甲字區(qū)有工廠生產(chǎn)。
“乙十六區(qū)不算什么繁華區(qū),等咱們逃出去了,我?guī)煤霉涔浼鬃謪^(qū)的繁華商業(yè)街!”
林硯對商業(yè)街自是沒興趣,但對生產(chǎn)玻璃的工廠,倒是有幾分興趣。
等了片刻。
程魚兒凝聲道:“錢天德出來了!”
林硯眺望出去,下方庭院之中,一氣質(zhì)精鑠、極具威嚴(yán)的中年人,身穿一身倉促的青綠色絲綢衣,前襟敞開,龍行虎步走出來。
他是個方臉,嘴唇狹長又細(xì)顯得刻薄,剛走進(jìn)來,便是須發(fā)怒張,像頭發(fā)怒的雄獅,朝所有人大聲呵斥,嚇得其他人俱都噤若寒蟬。
林硯心念一動,操控三只魔犬,自三個方向狂奔過去,徑直奔向那錢天德。
一個家丁打扮之人明顯驚慌,趕緊跑過去攔在錢天德前面:“老爺小心,這些畜生發(fā)狂不認(rèn)人了!”
砰!
錢天德抬起一腳,就把那人踹飛出去四五米遠(yuǎn),撞上一座石山翻滾下來,大怒道:“你他媽才是畜生!阿大阿二阿三不認(rèn)你個畜生,還能不認(rèn)我這主人!”
罵得所有人都縮起腦袋,一句話不敢再勸。
錢天德冷哼一聲,正敞開懷抱,迎接自己心愛的三只愛犬。
不想三條魔犬狂奔過來,俱都怒叫一聲直接撲了過去,尖爪獠牙照著錢天德身上各個地方就撕咬抓啃了過去!
“嗯?”林硯眉頭挑了挑,看向程魚兒,“你不是說,這個錢天德,是四階豪境嗎?”
卻見下方,三只魔犬一撲而上,直接將那錢天德?lián)涞乖诘兀瑳]幾下便將他身上的青綠睡袍撕扯成布條,更是在他胸口、臉頰抓咬出數(shù)道血痕。
但下一刻,只聽錢天德怒叫一聲,接連三拳打出,正中三只魔犬的胸腹。
三聲爆炸巨響,魔犬竟是被這一拳,打得紛紛爆炸開來,無數(shù)血肉碎末四散橫飛,仿佛下了一場血肉雨,將錢天德整個人浸得通紅。
“啊啊啊啊!誰干的,誰干的!”
錢天德身上滿是血污,分不清是魔犬的,還是他自己的,一身睡袍碎成條紋,好似發(fā)狂的血獅,沖過去,就抓住一個家丁的脖子,咆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喀拉!
家丁脖子硬生生被他捏爆,卻仍不能消解他的怒氣,接連捏死了兩個家丁、兩個侍女,錢天德方才停下來,呼呼起伏的胸膛好似風(fēng)箱,轉(zhuǎn)頭一句話不說,陰沉地走向側(cè)邊一棟裝修豪華的小樓。
“看來,他的確有四階豪境的實力,”林硯瞇了瞇眼,“但為什么一開始,沒有躲開那些魔犬,反而還被魔犬抓傷咬傷了?”
程魚兒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晃:“很簡單啊,他沒反應(yīng)過來嘛!”
“我知道他沒反應(yīng)過來。但一個四階豪境,即便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也不可能會被魔犬咬傷才是。”
程魚兒再次擺擺手指:“不不不,你說的,是像您這樣,時刻警惕、明顯是通過一路廝殺成長上來的豪境。
“但這個錢天德可不是,他完全是借助靈髓晉升上來的實力,最開始可能還跟人打過斗過,可如今,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沒跟人動過手了!
“他,還有他手下那些所謂貴人,為什么會喜歡魔犬吃人的表演?
“不就是因為自己幾乎沒怎么見過血,所以才看到三只小狗撕咬獵殺,就興奮得不行嗎?
“所以他看起來是四階豪境,類比玉品豪境,實則水得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