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清華女皇此時神智有些不太清醒,因為她從來就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富裕到這種地步。
有了金榮吾的榜樣,皇城里的富豪們也都明白了此時的皇城風向,頓時一個個都變成了忠君愛國者。
伴隨著一箱箱銀子被送進皇宮,一伙伙工匠也來到皇宮里,他們將會由內(nèi)而外地重新修繕宮殿。
清華盯著賬本上那一串串的數(shù)字,看著在皇宮之中穿行的工匠們,她感覺有些眼暈。
許久,她對楚妙音感慨道:“原來,這些豪紳們,竟然如此富裕。我看那皇城之中破敗不堪,還以為大家生活就算是富裕,也只是小富,誰能想到,他們建起高墻大院,竟然將所有美景都藏在自家院落里。那圍墻之外與圍墻之內(nèi)竟然是兩個世界。”
楚妙音說道:“人性本是自私,舍得花自己錢來為大眾謀福利之人畢竟少之又少。”
清華看著手中的賬本,小拳頭用力捏緊,道:“為什么我不能把他們殺光,把他們所有財寶都充入國庫?為什么我們只要求他們供奉少部分,而將大部分作為股本,未來還要分他們紅利?這些自私自利的蛆蟲,留著他們也只會蛀蝕我的國家!”
楚妙音看著清華的樣子,道:“那么,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們都殺光,如何?”
清華,道:“可以嗎?高王爺不會生氣嗎?”
楚妙音說道:“你擔心的原來是高王爺會生氣嗎?”
清華一愣,道:“難道不是嗎?否則,我還能擔心什么?畢竟我手中有軍隊,這些豪紳們根本無法抵抗。”
楚妙音說道:“那么,您希望在您的國家,變成什么樣子呢?”
清華本能感覺自己說錯了,可她并不知道自己錯在什么地方,因為身為一個皇帝,她沒有治理過一天國家,她雖然學過很多東西,可從來沒有學以致用的機會。
“我……我不知道。”清華說。
“國家,本質(zhì)上是人。這些人心懷鬼胎也好,居心叵測也罷。可他們都是你國家的一員,身為皇帝,你不能因為你手中擁有的權(quán)力就對你子民動輒生死。畢竟人性本是自私,為皇者,必須要在保證國家利益的前提之下,給足他們足夠多的利益,來讓他們更加死心塌地地為國效力。忠誠不過只是一句口號,張口就來。而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利益驅(qū)使,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所謂的忠誠其實并不存在。”楚妙音說。
“我不懂,您給我看的那些書里面,總是把那些貪婪的人描述成壞人,我總以為,為自己獲取利益是錯的,只有為國為民才是對的。”清華小聲說道。
楚妙音笑了,說道:“我說個眼前的例子吧,這位高王爺,高黎。當他接手燕南城的時候,雖然他從獨孤家弄出來很多金銀,可這筆錢幾乎都在重建燕南城的過程之中花了出去。他雇傭大量人手修路,建房。挖下水道,鋪設(shè)水路,修繕城墻。這筆巨款不但最終沒有留在手里,甚至他自己還搭進去了一些。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就是,燕南城恐怕是整個中原商業(yè)氛圍最濃郁的地方。這里的每個人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做生意賺錢,他們有些從官方的供銷社進貨,然后轉(zhuǎn)手賣給外來的商隊。有些則在城里開設(shè)茶樓酒肆,為外來客商提供配套服務(wù),真正做到了整個燕南城中幾乎沒有真正閑散的家庭。銀子留在寶庫里只能腐朽,而當銀子流通起來,就會讓整個城市煥發(fā)出空前活力。這句話是就高黎親口說的。同樣,他耗費巨資穩(wěn)定了北地,在過去一年的時間里,他投入大量銀子為熊妖提供糧食,幫助他們種植。一年之后,熊妖們產(chǎn)出作物,能夠養(yǎng)活他們自己,他們再也不會侵擾他人。這樣,高黎就通過這種方式,既穩(wěn)定了邊境,又得到了一個十分穩(wěn)定的甜菜產(chǎn)區(qū)。在短時間內(nèi)看,他肯定是虧了,可從長遠看,他卻是大大地賺了。”
清華聽著楚妙音給她一點點講著高黎的故事,她的眼神煥發(fā)出異樣的神采。
這就是那個人的故事啊。
“我給你說這些故事,并不希望你能一蹴而就地懂得他在做什么。畢竟他做的事,如果不是他親自講給我聽。我也不懂,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所謂的利益,也分短期利益和長期利益之分。你殺了人,收了銀子,看似賺到。可此時人人自危,稍微風吹草動,這些人立刻就會背叛你。現(xiàn)在,豪紳們將銀子投入進來,讓他們知道,這些銀子還是他們自己的,還在不斷為他們賺取更多的銀子。他們就會拼命幫你,因為只有你的生意好了,他們才能分到更多的銀子。”
楚妙音并不擅長做生意,她說這些也并不意味著她懂得如何賺錢,也并不知道高黎所作的確切的意思,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只要高黎這樣做,就必然有其深意在其中。
有錢好辦事,在大量資金的支持之下,皇宮的修繕以恐怖的速度進行。工匠們輪班工作,日夜不休。加班加點。其實這些工匠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來打白工的,畢竟此時皇權(quán)剛剛得勢,他們能給半分錢嗎?然而結(jié)果是,不但給錢,還給的又快又好!一些工匠們?yōu)榱硕噘嶞c錢,甚至到輪班的時候都不走,拼命加班干活。不過監(jiān)工不允許他們加班,明確告訴他們,這是為女皇修繕皇宮。他們必須保證自己精力充沛,不能有一絲錯誤。若是在精疲力竭之中干活,極有可能會導致工作失誤,到那時不但工錢領(lǐng)不到,甚至可能還會挨鞭子!
在如此慷慨且威嚴的規(guī)則之下,這些原本根本不想來的工匠們紛紛調(diào)集起了主觀能動性。畢竟,這可是實打?qū)嵉恼娼鸢足y!
而在另外一邊,剛剛完成了大出血的皇城豪紳們此時齊聚在金榮吾家中。在所有豪紳之中,金榮吾算是個標桿,他地位未必最高,錢也未必最多。可年長,而且在各個圈子里名聲口碑都不錯,大家都愿意稱呼他一生金老,也愿意聽他說說。
此時在金榮吾的寶庫之中,眾人齊聚,不過此時的寶庫明顯要冷清很多,許多金銀都不見了蹤影,令那些曾經(jīng)親眼見過曾經(jīng)輝煌的人不勝唏噓。
這些人心中多有怨恨,不過卻也沒人敢說出口,畢竟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這幫人里有誰已經(jīng)完全投靠了高黎他們。
“金老,您看,這事兒,能持續(xù)多久?”一人小心地問道。。
金榮吾道:“依我看,大約能持續(xù)到高黎死的那天。”
這回答其實就相當藝術(shù)了。金榮吾已經(jīng)前后打聽過,阮維武何猜和杜妙三位親王是支持高黎,而高黎支持女皇,所以這三位親王便第一個加入女皇陣營。也就是說,如果高黎死了,一切也都將會回歸到之前的樣子。
“金老,聽說您投了五百萬兩銀子?”又有一人問道。
“是啊,刀架在脖子上,沒轍,怕死,呵呵。”金榮吾一臉苦笑。
“金老,您說這個高黎究竟在搞什么鬼,要錢也就算了,還說買什么股份,還說股份不能退,只能轉(zhuǎn)讓?還說什么有分紅,您說這事兒靠譜嗎?”一人問道。
“靠譜怎樣,不靠譜又怎樣?誰都知道這是高黎的說法,若是將來一切順利還好,若是不順利,一分錢回不來,咱能把人家如何?你們啊,就是太年輕,多余操那份閑心,你們就當這筆錢是被收繳國庫了。將來若是能分到錢,就當是驚喜不就好了?”
金榮吾眼睛半睜半閉,說話半真半假,誰也不知道他的本意是什么。
“那金老您給咱們出個主意,咱們這些晚輩就都看著您的呢,咱們現(xiàn)在怎么做?”
金榮吾睜開眼睛,摩挲著锃光瓦亮的黃金扶手,道:“你們怎么做,我不好說,至于我嘛。我老了,膽子小,錢我也投了。為了不讓我虧本,我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女皇陛下啦。”
此言一出,誰都懂了。
十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當十天之后,那些受邀的親王們來到皇城,走入皇宮,這里的一切都與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因為某些原因,其實親王們每年都至少會來一次皇城,進入一次皇宮。這這一次,這煥然一新的宮殿讓他們有些不太認識。盡管十天的時間有些匆忙,可依然能至少將一座宮殿收拾得漂漂亮亮。
親王們可不是空手來的,他們帶來了金銀,帶來了糧食,帶來看布匹,更是帶來了大軍。
城外集結(jié)了超過十萬大軍,這些軍隊后方跟隨著漫長的補給線。如果可能,沒人愿意閑著沒事兒做這種規(guī)模的軍隊調(diào)動。可這一次,女皇的召喚非同尋常,他們只能做好兩手準備。
其實他們最擔心的并不是那個小小的女皇,而是高黎。因為誰都知道,如今的女皇,其實不過只是高黎手下的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