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一開始你不告訴我這些呢?”高黎問道。
“因為我不知道你來自哪個時代,我不知道你對我們有什么看法。我并未離開地球,我依然守在那里。等待著那些探索宇宙的人回歸,我們想要告訴他們,這個世界曾經發生的一切。結果你猜怎么著?他們把我們當做是開拓新世界的工具,甚至懷疑是我們殺了他們的同胞。你瞧,我們甚至只需要真氣就能存活,我們殺掉他們,對我們有什么意義?”艾爾若說道。
高黎點點頭,道:“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么無論天人還是你們,都如此熱衷于改造這個世界。”
“因為對于失去家園的恐懼,是刻印在我們基因之中的東西。”艾爾若說。
高黎真的沒想到,這里的故事竟然如此復雜。其實艾爾若說得輕描淡寫,可實際上這其中必然有許許多多的曲折故事。高黎沒細問,艾爾若也沒細說,知道這些已經足夠了。
原來這一切,竟然是人類內戰啊。
真搞笑。
真的是搞笑。
從來就沒有什么怪物,也沒有什么異族入侵,一切都是人類自己折騰出來的。
不,應該說的是,一切都是霸下折騰出來的。
“那么,你現在怎么打算?”高黎問道。
“打算?我并沒有任何打算。我的同胞們已經去開拓外星,不需要任何食物,不需要任何資源的他們也許會成為宇宙之中最強的種族吧。我沒有任何負擔,所以對我來說,未來變成怎樣都無所謂。你還記得么,我本來就是一個充滿了自毀傾向的人格,如今我能維持著這樣積極樂觀的心態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指望我能如何呢?”
看著艾爾若的樣子,高黎也只能笑了笑。是啊,還能指望什么呢?
“你誕生自一個資源早已貧瘠的世界,有沒興趣去跟我看看你印象之中世界曾經是如何的?”高黎問道。
“你那個世界會對我更友善嗎?”艾爾若反問道。
“如果你去了我的國家,大約會,至于其他國家,未必。”高黎說。
“國家這個概念在我的那個時代早已成為歷史,可人們依然會成為不同族群。所以,我能理解國家這概念。”艾爾若說。
“幫我一把,幫我回家,我想帶著我的朋友們回家。”高黎說。
“僅此而已嗎?”艾爾若問道。
“咦?你能從我的眼神之中看出我的陰謀?”高黎笑問道。
“咦?你竟然還有陰謀的?”艾爾若也笑了。
“行吧,實話實說,其實我還真的有個計劃。”高黎清了清嗓子,“我打算,如果有可能的話,直接打通兩個世界,讓兩個世界完成實質性的同步。當然入口嘛,自然要開在我的國家里。”
“這樣做,有什么好處呢?”艾爾若問道。
“我的國家人很多,卻缺少糧食。而這個世界有大片大片可以耕種的土地沒有開發,我們可以租借這個世界的土地給我的國家。”高黎說。
“你是個愛國者?”艾爾若問道。
“沒錯。”高黎挺胸昂首四十五度。
“我曾經看過一些史料,人們總是在嘲諷愛國者。”艾爾若說。
“恩,我認識不少這樣的人,我能夠理解這些人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人各有志嘛。”高黎笑道。
“可是,你的計劃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艾爾若說。
“恩,我知道。”高黎突然咧嘴笑了。
“你……”艾爾若想要問點什么,可突然一愣,然后沉聲道:“如果你要打通兩個世界,若是要推行你的計劃,眼前這個皇帝必然會成為你最大的阻礙。從一開始,你一直都說不想當皇帝,當皇帝麻煩……”
高黎嘿嘿笑道:“是啊,當皇帝很麻煩啊,我也是真不想當皇帝啊,從始至終我都沒說謊啊。”
艾爾若道:“可是為了你的這個理想,不想當,你也必須得當,對吧。”
高黎道:“一開始,我真不是這樣想的,可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已經沒退路了嘛。”
艾爾若道:“我不信。”
高黎笑道:“我不知道我們這位皇帝究竟的計劃是什么,不過很明顯,這位皇帝正在通過他自己的方式,一點點的將整個世界掌控在自己手中。也許,人家僅僅只是想打造一個更好的世界也說不定呢。”
“亦或者,是一個只有人類自己的世界,也說不定呢。”艾爾若說。
“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事兒了。”高黎道。
艾爾若盯著高黎,突然問道:“你的愛國,能給你帶來多少利益?”
高黎哈哈大笑起來,道:“很多很多利益。”
艾爾若問道:“那你的愛國,還純粹嗎?”
高黎道:“我給你講個故事。”
“咱們那個世界,我的國家,古代,有個國家叫魯國。魯國規定,若是有人在外國見到魯國的奴隸,花錢將其贖回,魯國將會支付那個人花的所有錢,還會給一筆賞金。而有個叫子貢的人贖回了很多的奴隸,卻沒有去找國家要錢。大家紛紛贊揚他品行高潔,是真正的愛國者,為國家節省銀錢。可是他的老師卻狠狠罵了他一通,你說,這是為什么?”高黎問道。
艾爾若想了想,然后笑了,道:“因為他給愛國帶來了成本,別人如果贖回奴隸,去找國家要錢,極有可能會被扣上不愛國的帽子。”
高黎笑道:“就是如此了。可其實,愛國,就是愛國。愛國與獲得利益并不沖突,只要這個利益是合理的,合法。不傷害自己國家的,利益會讓人更容易愛國。而且,說實話,普通人愛國的基本動機,本身就是利益啊。國家給人們提供便利,人則通過各種方式讓國家變得更加強大,這本身就是一個良性循環,強調利益并不可恥。”
艾爾若聽著高黎的話,臉上帶著笑容,一直等到高黎把話全說完,她才緩緩地說道:“兩個世界,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能夠如此輕描淡寫談論利益的。”
高黎道:“因為利益本身沒有原罪,獲取利益的方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