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恩的故事實在太長,不適合放在正文裡,我會找個機會,以番外的形式放出。這裡的歐恩,已經從家庭撕逼中勝出,獲得了伯爵頭銜。另外,求推薦~)
辛洛斯無聊的坐在餐桌前,擺弄著自己罩衫上的扣子,聽著從城堡頂部傳來的鐘聲。男爵知道,這是餐前祈禱的鐘聲。
而這僅僅是第一次罷了,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第二次祈禱的鐘聲響起。以辛洛斯的思維來看,這一舉動真的毫無意義。但是看著主位上,那閉目禱告的蝴蝶夫人。男爵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魔女都這樣了,他還能怎麼樣呢。
看來帝國想要對付教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王者的權威,看來在生活中,暫時還敵不過主的法力。
“窮人將得食,且獲飽沃,尋求上主的人將讚美他;他們的心靈將得永生。榮耀歸於父及子及聖靈,從今日到永遠,世世無盡。阿們。求主憐憫。”
神甫站在大廳中大聲的祈禱著,面對著在場的諸位伯爵,例行的結束語之後,神甫在空中象徵性的劃了個十字。
好不容易熬過了神甫冗長而又單調的祈禱,終於能開始晚餐了。辛洛斯鬆了口氣,將解下的扣子又重新扣上。這頓晚餐前的祈禱,差點就耗光了他的耐心。
不過,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那些該死的異教徒!以家族的名譽起誓,要不是愛郡離他們實在太遠,我一定得讓他們嚐嚐我的劍的厲害!我倒是想看看,他們口中的那個邪神,會不會降下雷霆來懲罰我!”
“說的對!”
“因我們的虔誠,無所不能的主會保佑我們的!”
貴族要威望,宗教要虔誠,人人都愛錢。
不過教會到底是帝國的國教,這些伯爵們,是不肯給自己的敵人們留下任何藉口的。男爵突然感覺很無聊,這些伯爵們,絲毫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高貴。
衣冠楚楚的紳士門,端著高腳杯,品著紅酒,說著真假難辨的話語——這纔是男爵腦中對貴族們的印象。可是很不幸,這個印象,直到剛纔爲止,已經被殘忍的現實所無情的打破了。
某位伯爵大聲嘶吼著,爲了加強他的語氣,還不斷的拍著桌子,長桌上的盆盆罐罐們,就跳起了舞蹈。或許是太過用力了,湯盆中渾濁的湯汁也被震起,跳到了他的衣服上。而這位偉大的伯爵,也只是用手隨手一抹了事,轉而繼續和其他伯爵們大聲呼喝起來。
而其他伯爵們,比起他來也絲毫好不到哪去。他們同樣大聲說著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說服對方一樣。激動的時候,他們就揮動手中可以揮動的任何東西,木勺,餐刀,拳頭......視力優秀的辛洛斯,甚至看到有位伯爵手中的木勺被他不慎崩斷,許多粗糙的木屑就這麼直接掉進了他面前的湯汁中。而他卻渾然不覺,仍然邊吃著食物,邊和其他伯爵們吵著架。
“夫人,我想我明白,爲什麼您中午不讓我參加他們的會議了......還有,謝謝您讓我坐在您的身邊。”
吃晚飯的時候都能鬧騰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們中午開會的時候,到底會搞成什麼樣。先前還不明白蝴蝶夫人非要拉著他品茶,不讓他參加愛郡伯爵們的會議,心中略有些不滿。然而此刻,卻只剩下濃濃的感激了。
看著這晚餐時恐怖的場景,辛洛斯心目中的貴族夢,被毀了個一乾二淨。他對著主座上的蝴蝶夫人這麼說道,而一旁正吵得熱鬧的伯爵們,顯然沒有注意到安靜的長桌另一頭正在進行的對話。
“梵卓大人客氣了。”
蝴蝶夫人輕輕搖著羽毛扇,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眼中的笑意卻出賣了她。辛洛斯的表情,早已全部落在了她的眼中。
“我剛剛來的時候,也是很不習慣。可是日子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梵卓大人也是王都出身吧?王都和愛郡當然有些不同了,你也不要太在意,他們其實都沒有惡意......呵,所謂的開會,不就是這樣嗎?誰家佔了誰家的水源,誰家偷了誰家的牛,誰家欠了誰家的錢......”
女士語調很是溫和,但是辛洛斯還是可以從中聽出那淡淡的不屑。能在丈夫死後,還能將領地治理好的女子,恐怕是看不起那些只會吵架,行爲又極爲粗俗的伯爵的。
“原來是這樣,多謝夫人的提醒。唉......”
男爵多少有些喪氣,並不是因爲那些伯爵們的粗魯。雖然所謂的愛爾蘭全體伯爵會議竟然是這副模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和愛麗她們一起,跑去找沙奈朵,或許還有趣些。
這殘酷的現實,讓他大失所望,但是還不至於讓他如此失落——從光球那一連串異常顯眼的提醒中,男爵已經可以感覺到,有什麼劇變正在發生。而且,極有可能就是跟海上的帝國艦隊有關。
作爲帝國的貴族,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同僚們。但是這沒有絲毫根據的臆測,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更不要說去說服那些心高氣傲的伯爵們,以及士氣高昂的帝國海軍了。
集帝國五大艦隊之力,將諾曼人碾成歷史的塵埃,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以往的皇帝們並沒有如此做,除了擔憂帝國海軍傷亡過重之外,又何嘗不是在爲桀驁不馴的布里塔尼亞放血呢?
而現在,帝國陸軍遲遲無法恢復元氣,帝國海軍元帥的陣亡,已經讓王都中那位,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他需要一場大勝,來鞏固他的權威。
此戰,必須打,也必須勝利。
蝴蝶夫人抿了一口酒,看著辛洛斯那低落的樣子,心中一動,想到了前天晚上男爵爲自家外甥女做的事情,還是決心提點一下這個給她留下不錯印象的小男爵:“他們這個樣子是討論不出什麼來的,這些年來一直如此。如果您真的有些什麼事的話......晚些時候,來我的書房一趟吧。”
“感謝您,美麗的夫人。”聽出了女士的善意,男爵連忙回道。頓了頓,男爵掃了一眼長桌上的那些食物。半生不熟,還冒著血絲的肉排;如同夜幕一樣漆黑,漂浮著許多不明塊狀物體的湯水,“夫人,爲了證明我的虔誠,我最近一直在齋戒。能不能將我的這份食物換了,只要給我麪包和水就好了。”
“如果這是您的要求的話。”
.....
昏暗的月光下,辛洛斯在綠髮女僕的指引下,來到了蝴蝶夫人的書房前。
出於多年的習慣,辛洛斯並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對著女僕說道:“謝謝。”
根本沒有預料到男爵會這樣做,綠髮女僕很明顯的呆了一下。女僕亂七八糟的還了男爵一禮,這才向著城堡中的黑暗中走去。雖然她一再的減慢了步調,想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但是男爵還是能感覺的出來,她的緊張不安。
“啊,又忘了。貴族對僕人......說起來,這個女僕長的有點眼熟啊,好像就是那天撞倒自己的那個?”
男爵並沒有將這個綠髮女僕放在心上,不管怎麼看,她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僕罷了。除了好像笨手笨腳了一點,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男爵想了一陣沒有什麼結果之後,也就放下了。
裡面的人,纔是今晚的正餐。
男爵小心的推開門,果不其然,裡面已經有幾個人正在等待著他了。除了女主人蝴蝶夫人之外,另外兩個人,竟然都是熟面孔。
北芒斯特伯爵,歐恩。基爾德爾公爵,艾德。
和男爵一樣,這兩位尊貴的人,看了辛洛斯,也很是吃驚。但是很快的,他們就恢復了平靜,等待著蝴蝶夫人的解釋。
“先生們,看來你們都是認識的,那也就省的我再次介紹了。”就算在昏黃的燭光下,也絲毫無損女士的美麗,寬檐帽將女士的臉龐遮擋住了一部分,更顯得她神秘莫測:“歐恩大人,艾德閣下。梵卓大人和兩位一樣,其實都是對現狀有所不滿的。我以爲,這樣的人,是值得邀請的。你們以爲呢?”
“夫人您是這裡的主人,一切聽從您的安排。”
“如果他真的......倒也無妨。”
說真的,辛洛斯也完全沒有預料到。蝴蝶夫人竟然會邀請這兩位,先前在晚餐的時候沒有見到這兩位,還以爲是他們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沒來參加會議。
原來,是跑到這裡來了。他和這兩位,可真是緣分不淺,和他們之間,多少都有些不愉快。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歐恩伯爵和艾德公爵沉默著,等待著辛洛斯落座。相比晚餐時那副亂哄哄的模樣,這纔像是開會的樣子。伯爵們的吵鬧,註定是不可能討論出什麼東西來的——或許那些伯爵們,本來也就沒想過要討論出什麼來。
辛洛斯找了位子坐下,而男爵參與的第一次愛爾蘭全郡會議,也於此正式開始。
照例的,仍然是作爲女主人的蝴蝶夫人開頭。夫人移開了羽毛扇,一臉沉重的看著一頭霧水的小男爵:“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您,梵卓大人,請務必老實回答我。”
“您對愛爾蘭郡的現狀有所不滿嗎?”
男爵點頭。貴族對外私設關卡,剝削商旅,對內橫徵暴斂,吮吸農夫血汗。來自現代的男爵不知道他們這些傢伙是怎麼處理這類問題的,但是直覺告訴他,放任不管的話,不出幾年,必然出大問題。
“您願意爲了愛爾蘭郡的復興而努力嗎?”
男爵再次點頭。這簡直是廢話,他的封地就是德斯蒙德。沒有哪個貴族,會希望自己的家鄉永遠是破破爛爛的。就算退一萬步講,排除故鄉的因素在裡面,家鄉強大了,出去面對那些外地的貴族時,也更加有底氣一些。貴族求的,不就是一個臉面麼。
“您願意放下昔日的成見,和我一起努力嗎?”
辛洛斯這次,卻沒有馬上回答。男爵轉頭,看向一旁的兩位貴族,暗藏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和這兩位,過去的記憶可都不是太美好。雖然都不是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但是矛盾的種子已經種下,也不知道他們氣量如何。
艾德公爵立即回答道:“都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這點度量,我還是有的。”
歐恩伯爵沒有回答,只是對著男爵微笑,眼露善意。
那麼,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男爵對著蝴蝶夫人點頭。從迪託哈特的情報來看,男爵已經明瞭了北芒斯特老伯爵那天爲什麼要送他東西了。而現在,歐恩很明顯已經繼承了爵位。那麼他們之間的交易......說起來,還是他欠了歐恩。
而艾德之間,就更簡單了,只是和主教一起糊弄了他一次,實在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既然他這麼說了,男爵也沒什麼好堅持的。
“很好,兩位先生,這樣,我們志同道合的同伴就又多了一位。離我們的目標,也就更近了一步。”蝴蝶夫人顯然心情不錯,連語調也上揚了起來:“這樣,我們先前的計劃就又多了幾分把握。”
“計劃?”
意識到男爵是新人,並不知道他們的計劃,一直沉默的歐恩開口解釋道:“愛爾蘭郡的情況想必你也是清楚,我也就不再多說了。和那些蠢貨不一樣,我們幾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爲了防止那些預感變成現實,所以......”
歐恩的廢話很長,不過考慮到這個時代那悲劇的教育,對於他那低下的總結能力,男爵也就不再抱怨什麼了。總而言之,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而幾位有識之士,已經看出了端倪,試圖進行改變。
“我們四片領地之間,已經互相免除了關稅。當然,現在是五塊了。比起以前那亂設關卡,我們的收穫一點也沒有減少,反而增添了少許。而商旅的加入,也爲領地增添了不少活力。尤其是都柏林這裡......真羨慕夫人有一個這麼好的港口。但是這還不夠,我們還需要更多的伯爵一起加入進來......”
“但是這並不是一件小事,那些蠢貨什麼作態,你也看見了。雖然我們的目標是爲了愛爾蘭郡,最後勢必會讓他們加入。但是那些腦袋裡肌肉比腦漿多的傢伙,肯定是無法理解這麼深奧的道理的。爲了防止他們眼紅亂來,我們首先需要一個德高望重的領導者,其次是豐厚的利潤......”
是的,五塊塊領地,艾德公爵,可是擁有兩塊伯爵領的。
聽到這裡,男爵看向了艾德公爵。而這位相對年輕的公爵,也連忙微笑以對。明白了,這下全明白了。難怪他一個公爵,對他這個男爵這麼和善,原來是這個原因。
艾德公爵相對於他的爵位,他的年齡,他的資歷,實在是太淺薄了。雖然大家都尊稱他爲閣下,但是心底裡,到底認不認可他,就很難說了。作爲愛爾蘭郡爵位最高的貴族,恐怕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樹立他公爵的威嚴吧。
這樣也好,反倒不用擔心他半途而廢了。
到此,男爵已經全部明瞭了。看著他的表情,蝴蝶夫人也知道不用再多做解釋了,而是開始解釋那個計劃本身:“......我已經按照計劃,以您的名義,向愛爾蘭郡內,以及周圍的所有有名的流浪騎士發去了請柬。前不久,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給了我肯定的回覆。我想,舉行一場盛大的比武大會,是沒有問題的。”
原來如此,在尚武成風的帝國裡,戰爭自然是最好最快的增加威望的辦法。除此之外,比武大會也是個不錯的辦法,主辦者能邀請到數量越多,能力越強的騎士,越能體現出主辦者的威嚴。
還不錯的主意。
不過真讓艾德公爵來,恐怕是招不來多少人的——他成爲公爵的時間,並不比歐恩成爲伯爵的時間長多少。但是蝴蝶夫人不同,首先,她是名門之後;其次,她很富有;其三,她很漂亮。有這三點,就足夠吸引那些荷爾蒙分泌過度騎士了。只要在艾德公爵的書信之後,增加一封小小的、粉紅色的蝴蝶夫人的信,就沒什麼問題了。
喜歡在貴婦人,尤其是蝴蝶夫人這樣的美人**面前表現的騎士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說不定,都柏林的**,就會因爲這場比武大會,邂逅一位英俊的騎士呢?
誰知道呢。
三人的計劃很明顯不是籌備一天兩天了,各種相繼的計劃都已經預想周全了。面對各種突發情況,也有了針對手段。從那一個個細節看,男爵明白,他們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是認真的。
聽了三位貴族說了許久,趁著他們喝水休息的一個空檔,感覺到不能什麼都不幹的辛洛斯摸了摸腰間的口袋,從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瓶子來。辛洛斯拔掉瓶塞,頓時,一陣淡淡的幽香,出現在了蝴蝶夫人的書房之中。
蝴蝶夫人吸了吸鼻子,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這是......”
“諸位,我想我有一個不錯的主意。只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相熟的美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