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賀天然覺得這場同學會可有可無,但曹艾青卻將這樣難得的場合視為她與愛人異地四年后的一次禮物,重新將自己愛的的男人通過這樣的方式介紹給所有人。
以往被眾星捧月的溫涼以為自己這次注定只能成為一名旁觀者,但殊不知另一場因她而起,但并非單純只針對于她的風波,正在悄然醞釀,漸漸將她拖入漩渦的中心。
當然,后話暫緩,先看眼下,時間來到晚宴時分。
飯店那邊送來熱騰騰地酒菜,由于聚會人數眾多,酒席就分成了三桌,大家自找當初交情要好的老同學相伴入席,而坐在曹艾青右手邊的白婷婷左右張望了一番,拿起手機看了看又放下,望向不遠處正在另一桌跟幾個男同學行酒聊天的賀天然,然后向曹艾青抱怨起自家男友:
“艾青,薛勇他真的是跟賀導去釣魚了么?”
“對呀,天然早上就打電話叫他出海了,你知道的呀。”
“但你看賀導都回來多久了,現在也開席了,薛勇連個影兒都沒見著,發消息給他都不回!”
曹艾青略一遲疑,道:
“可能是剛巧薛勇工作上有點事兒要做,回來后就耽誤了一會呢?”
白婷婷嘴里繼續抱怨:
“他?工作?對他來說,什么工作能比玩兒來的重要?這次難得還是我批準的……對了,他跟賀天然好的能穿一條褲子,艾青你說,賀天然有沒有可能幫薛勇瞞著什么呀?我總感覺最近他有點不太對。”
曹艾青心里一驚,覺得自己這位閨蜜也忒敏感了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聽白婷婷繼續道:
“前不久薛勇說他晚上跟著賀天然去健身,但回家時一身的酒味,真是明目張膽地說瞎話……”
“也……沒有吧,天然最近是胖了點,確實在健身沒錯……沒準是他倆運動后管不住嘴,約著喝了兩杯什么的?這很正常吧?”
“哎呀,艾青你是不知道我沒跟薛勇在一起前他那花天酒地的樣兒,他幾乎在每個去的酒吧里都存了酒,跟老鼠打洞似的,你說倆男人喝點酒小酌就算了,但那天他喝挺醉的,上床的時候差點沒摔一跤,倆男人能喝成這樣?那情況肯定是有其他人陪著才有的模樣啊……”
白婷婷越說越氣,曹艾青急忙安撫,而她們的這番對話,也隱隱約約傳到了溫涼的耳朵里。
她坐在曹艾青的左邊,兩人之間就隔了一個空座,盡管這三桌酒席間不斷有閑散同學往來敬酒敘舊,但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認為那個位置就是給賀天然留下的,哪怕此刻他正坐在另一桌跟人說笑,一直沒回來,但卻無人敢霸占那個空著的位置。
溫涼從這些只言片語里尋摸出了個大概,又聽是前不久跟賀天然一起,猜測這怕不是自己跟樂隊成員聚會那晚發生的事兒吧?
這時,在溫涼左側剛坐下的葉佳琪突然問道:
“欸對了,怎么不見咱們班的爛仔啊?艾青,那家伙來不來啊?”
曹艾青一愣,心想好嘛,這稱呼還真是久違了。
葉佳琪其實跟薛勇在高中時期走得蠻近的,男的把女的叫成“八婆”,女的把男的喊成“爛仔”,時不時能在教室里看到兩人斗嘴吵架,別說,CP感還挺足,要不是薛勇那時公開叫囂著喜歡溫涼,那么他倆的緋聞不會比張之凡與溫涼來的少。
白婷婷盡管是個很文靜的女生,跟薛勇在一起也是畢業之后的事了,但一下想到男友高中跟葉佳琪的那些往事,心里能舒服就怪了,于是她陰陽怪氣接了一句:
“怎么?他不來你要去找他嗎?”
葉佳琪怕溫涼,但對白婷婷可不犯怵,兩人更沒啥交情可言,聽了對方這般語氣只覺莫名其妙,立馬就懟了回去:
“我就問了一下怎么了?我跟薛勇也是朋友好吧,你控制欲這么強怕他亂跑,那你咋不直接把他腿砍了呢?”
就這語氣跟反應,說沒點舊情那是沒人相信的,而白婷婷哪忍得了這個呀?
見著倆小娘們不分場合就要吵起來,坐在她倆身邊的溫、曹二人見勢不對立馬拉住安撫情緒,這種應該是似曾相識但又從未發生她們身上的情況,令二人不禁是產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無奈之感來。
但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兩個女人差點為薛勇吵起來,將一次難得的同學會變成修羅場時,以往在班上頗有人望的小勇哥終于是夾肢窩里夾著公文包,挺著個將軍肚,一臉放浪笑容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而比他身影先到一步的,是他那嘹亮的大嗓門,只聽他用粵語喊道:
“哇,有冇搞錯啊,我沒來你們就開席了——?!”
眾人朝他的方向望去,男生們皆是喜笑顏開,薛勇這個小霸王,雖然當初大家在學校沒少受他欺負,但一旦跟他混好了,還是覺得他為人很仗義的,而且比起賀天然這位腹黑仔來說,薛勇可是打著明牌的富二代,家里有錢這事兒從來不會藏著掖著,即便沒富到前者那種程度吧,但平時出手那叫一大方。
舉例來說,那時候大家都是高中生,一天的生活費大多就幾十塊錢,但薛勇不同,就這廝,嘿,成宿成宿帶著幾個同學去夜場消費,甭管是新認識的還是隔壁班的,只要恭恭敬敬叫聲“小勇哥”,那以后就是好兄弟了,到了歡場全聽勇哥安排,而且去了光喝酒不行,臨場還喜歡叫了幾個氣氛組的妹子陪著,不僅聊得開,大腿還能隨便摸的那種。
普通的高中男生哪體驗過這呀,最重要是還不用自己掏錢,就這套流程下來,新朋友都得變成狗腿子。
薛勇的到場讓整個飯局更加熱鬧,他人一到就滿場轉悠打招呼,期間被幾個老朋友咣咣咣干了好幾杯,等他端著個酒杯走到賀天然這桌時,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賀天然被他腋下夾著的公文包,手里端著一杯酒的老成形象給逗得不行,薛勇當即是拿著包拍了一下他的背,順勢坐下,用唯有二人知曉內幕的言辭聊道:
“這里頭有個U盤,一份打印好的照片和文件副本,你說直接放網盤不好嘛,害我取了還得找地方裝著。”
“放網上不安全的,要是傳播開,沒準一個人的前途就毀了。”
賀天然跟他碰了個杯,在座的旁人聽得云里霧里,以為兩人在聊工作上的事,所以沒人插話。
薛勇的杯中酒沒動,而是拿在手中,他微微一扭頭,朝女友白婷婷那桌打望了一眼,見對方抬手召喚自己,他擺擺手,示意等會過去,然后眼神又掃蕩了一會,最終停留在某個人的背影上,片刻后,他才轉過頭將酒一飲而盡,點了點自己放桌上的包,說道:
“你不準備看看?還是說……你已經知道內容了?”
賀天然搖了搖頭,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中咀嚼,薛勇看他喉頭蠕動直至吞咽下肚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隔壁白婷婷又催促了一聲,薛勇沒辦法,只得拿起包站了起來,換到女友身邊坐下。
“你怎么才來啊?去哪兒了?”
“啊,養殖場那邊的過濾出了點問題,有幾處空氣源熱泵開始銹了,要換一批新的還等著我簽字兒呢,這里離咱們家場子這么近,不正好我去確認了一下嘛,來回又耽誤不了多久。”
小勇哥的謊話是張口就來,白婷婷對海產養殖這方面的事情是跟薛勇在一起后才慢慢接觸到,了解程度并不多,但想想家里養殖場就在海邊,海水腐蝕性高,這類東西每隔幾年就要換上幾次,所以才不疑有他,何況薛勇也不會給她追究細節的時間,說完就繼續道:
“對了,我還帶了幾只帝王蟹過來,那個做法簡單,等會你們幾個姑娘多吃點蟹黃啊,對身體好。媳婦,你們學校今天開家長會,你不去沒事兒吧?”
“沒事兒啊,我又不是班主任咯,薛勇你今天很怪喔,平時都不關心我工作啊,怎么,你今天想在我們這些同學們面前,秀一下你浪子回頭,好男人的人設是吧?”
白婷婷毫不留情的拆穿這廝沒話找話的假關心,她現在的職業是一名語文老師,本來是想教高中的,但相關的教資證還沒時間去考,所以目前就在一所市重點的小學任教,剛工作兩年不到。
“嗐,這不是顯得我倆熟嘛,不至于沒話找話的假客套,來媳婦,我給你演示個不熟的……”
說罷,薛勇端起酒杯,對面一男同學熱情道:
“喲,李濱!這幾年忙啥呢,我好像記得高中畢業你考到外省去了吧?放假的時候還約過幾次,后來慢慢就忘了哥哥了是吧?”
李濱這人當年是薛勇的跟屁蟲,為虎作倀的典范,班上有什么事兒,鬧騰得最兇的就是他,但見到薛勇那叫一個唯唯諾諾,雙手端著酒杯殷勤笑道:
“勇哥你記錯啦,我就在港城待著呢,就是咱們畢業那年你沒考好要復讀嘛,跟哥幾個說你要發奮了,讓我們少聯系,所以就沒打擾你,但是第二年我記得我又聯系了你的!”
“得,打住,可以了。”
薛勇抬手制止,一直聽著的溫涼好奇追問:
“別呀,繼續說呀,然后呢?”
葉佳琪在旁補充:
“然后他讓又復讀了一年。”
全場哄笑,盡管小勇哥的臉皮向來厚實,但人嘛,總歸有那么一兩個人生的痛點,所以此刻也是一臉羞臊。
待到他喝完酒重新坐下后,曹艾青笑道:
“你要是早點和婷婷搞好關系,她沒準還能輔導輔導你,你老婆教人學習的本事很有一手,要不然現在也不會是個老師了。”
“哎呀,現在說起來輕巧,可要是當年我能拉下臉來跟你們這些成績好的同學請教學習問題,那我還是薛勇了?你們覺得我能安好心了?”
薛勇自我定位還是多精準的,眾人又是一笑,葉佳琪主動道:“你可以跟我請教嘛,我又不嫌棄你咯。”
有姑娘這么捧場,薛勇一下來了自信,但正想口嗨時,眼角余光忽見身邊白婷婷那殺人的眼神,頓時是脊背發涼,訕訕道:
“你?得了吧,咱倆當時成績半斤八兩好吧!你不損我就謝天謝地了。”
被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葉佳琪臉上不悅,嘴上哼哼了一聲,本來薛勇好不容易來了,兩人能搭上話,但白婷婷方才的眼神讓薛勇對她就沒好話,這些葉佳琪都看在眼里,心里當即是又酸又澀,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忍不住就譏諷了一句:
“薛勇啊,要是當年你拿出追涼姐那份熱情來好好上課,也不至于復讀兩年了。”
“……”
薛勇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高中時的風流債,能在八年后把自己給干沉默了。
他高中時追過溫涼,為此還跑到她家的武館學拳擊,這件事可以算是整個三年二班公開的秘密,但這都過去了些年,當年的浪蕩子也早已找到了自己的真愛,大家早已對此是一笑了之,甚至上次他在酒局上對當事人提起來,都成為一樁笑談。
但早年間對薛勇的懵懂情愫與先前的不快,甚至是賀天然與曹艾青兩人從高中的相識到現在的終成眷屬,都成為了葉佳琪情緒涌動的催化劑,此刻怨懟著拆臺,擺明是想讓薛勇難堪找回顏面,可她忘了,人家如今的正牌女友白婷婷跟溫涼就坐在一桌呢,突然提起這個,連帶著兩人臉上都有點掛不住。
本來白婷婷因為薛勇的遲來就生著一股氣,現在氣還沒消呢,哪能由著葉佳琪騎臉輸出?
于是還沒等自家男人開腔,她就立時道:
“葉佳琪,你這么說話就沒勁兒了啊,都過去的事了,怎么你個外人還翻起舊賬來了?”
所謂丟人不丟面兒,被說成是“外人”的葉佳琪陰惻惻戲謔道:
“是,我是個外人,但恐怕某個當事人過了這么多年,還沒我個外人知道的多喲~”
白婷婷柳眉一揚,自然而然就對號入座,怒道:
“這事兒當年不全班都知道嗎?還需要你來提醒我?溫涼跟薛勇現在就在你旁邊呢,你想說明什么呀?說明薛勇當初追女神沒追到,以此來羞辱他?” “羞辱他?我想說明,你也不過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不過也對,畢竟當初張班長都沒追到涼姐,只能在今天才有機會吐露一番心意,他薛勇才幾斤幾兩?能追到就怪了!”
“葉佳琪!你是喝多了還是瘋了?夠了!”
溫涼再也耐不住沉聲怒斥,葉佳琪雖然是一口一個“涼姐”叫著她,但這一字一句里,是讓她里外不當人。
她跟薛勇什么關系?說破天也無非就是個朋友罷了,但現在葉佳琪把她當槍使,捧得跟個小三似的,對面的白婷婷更是被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但就是反駁不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誰就一定怕著誰,葉佳琪自知上頭之后的局勢已經無法挽回,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面對溫涼的斥責,眼神中更不再有所畏懼,而是平添出了幾分破罐破摔的混不吝架勢來。
只見她輕輕一推飯桌,身子往后一靠,一手夾在另一側的腋下,一手抬起,欣賞著自己特意為今天做好的美甲,語氣平淡中帶著幾分輕佻道:
“難道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嘛?事實而已嘛,白婷婷你剛才說薛勇也在旁邊嘛,那你自己問問他咯,要是他當初追到涼姐,還會不會選擇你了。”
“……”
“葉佳琪你個瘋婆子,老子今天非得……”
薛勇是再也按耐不住,正欲暴起為愛人出頭,誰知另有其人比他還快!
“啪——!”
只聽一聲脆響,溫涼已是赫然站起,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在葉佳琪臉上,后者被突如其來這一下打得是一臉發懵,她抬頭看著正居高臨下冷望著她的溫涼。
所有人都被這毫無征兆的一幕吸引去了目光,臉上全是驚愕之色,全場安靜的可怕,席間有人拿出了手機,準備拍攝下這一段女明星打人的畫面,而當那人的鏡頭正要對準溫涼時,手臂忽然一沉。
“朋友,私人聚會禁止錄制,你要再這樣,我就只能請你出去了。”
那人旁邊,一個貌似場館服務員的男人走了過來按下他的手,語氣不善地警告著,而像他這樣的男人,現場角落里還站著三四個。
如此,現場再也沒人有拿起手機的想法。
毫無疑問,這些人是溫涼的安保,她現在好歹是目前正當紅的小花旦,出行有助手陪同很正常,但這次同學會她并沒有要求公司給自己配安保人員,可這些人今天卻早早就到場了……
隨著賀天然的一個眼神,阻止拍攝的安保人員退了回去。
這些事都發生在一瞬間,那邊廂,隨著臉頰火辣辣的疼痛,葉佳琪的表情從懵懂漸漸轉為憤恨,她的雙肩開始顫抖,不知是激動、惱怒亦或是驚懼,她的口中忿忿開聲:
“溫涼!你個臭不要臉的賤……”
“啪——!!!”
不等葉佳琪罵完,溫涼又是正手甩出一記響亮的巴掌,直打得葉佳琪眼冒金星,頭發披散,模樣狼狽不堪,顏面盡失。
“……啊!溫涼!老娘跟你拼了!”
狀若瘋癲的葉佳琪雙眼發紅,張開雙手就要來個玉石俱焚,不過她剛一欺身,溫涼就一手伸出,修長的五指緊緊卡住了對方的脖子,然后順勢一丟,葉佳琪腳下不穩,撞倒椅子發出一聲巨響后,腳步打著趔趄,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冷眼俯視著地上剛才在言語之間想要捧殺自己,奈何心眼比錢眼還小的長舌女,溫涼淡淡說道:
“葉佳琪,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念書的時候,你們為什么那么怕我了?你應該最清楚,要是你剛才那句話說完整了,你就不是挨兩巴掌那么簡單了。”
溫涼的學生時代是個地地道道的惡女,這一點,沒有任何洗白的空間,而且一般女生打架扯頭發,各種撕咬抓撓到了她這兒,那就真的是各種反關節,擒拿錯骨,一擊斃敵的狠辣招數了。
拳擊她當然從小在學,但礙于是個女生,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碰到危險終究還得是靠個出奇制勝才穩當,這方面的技巧,軍人出身的溫父真的沒少教,只是本想著這些會成為乖女兒自保的技藝,會在另一方面,塑造了她仗勢欺人,飛揚跋扈的幼稚脾性。
不過打人狠毒,也有狠毒的好處,印象深刻是其中一點,昔年的一些情景,悉數涌上葉佳琪的心頭,以至于曾經為虎作倀的她在此時此刻聽聞溫涼一句輕飄飄威脅,竟是忘了如何開口……
幾個曾與葉佳琪交好的同學一擁上前查看關心她的情況,幾句軟言安慰之下,剛剛還視死如歸的葉佳琪頓時“哇”地一下就大哭了出來,眼影口紅被抹的滿臉都是,一邊哭,還一邊發了瘋地大喊大叫道:
“溫涼!老娘跟你沒完!你曾經做過的那些臟事兒我都知道!你看我曝不曝光你!我要毀了你——!!”
溫涼懶得理她,一偏身子,手指插入發絲,從上到下輕輕一縷,斜過頭,對著那幾個安慰著葉佳琪的同學說道:
“你們送她走吧,今天她要是還留在這兒,大家都好不了。”
幾個同學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一邊安慰,一邊攙扶著還在叫喊的葉佳琪走了出去。
待到聲響漸息,溫涼環視一圈,見到大家還看著自己,上一秒還惡女真容她,眨眼之間是擠出一個甜美到無以復加,但又像極了明星對待粉絲的那種營業笑容,俏聲說道:
“不好意思打擾到各位同學了,已經沒事啦,你們該吃吃,該聊天就聊天,沒事兒了啊~!”
說著她拿起身后桌上的啤酒瓶,全程是嘴角帶笑地倒了個滿杯,然后高高舉起,說道:
“來,我敬大家一杯,打擾到各位同學雅興了,我給大家說句對不起了!對不起啊!”
言罷,她高昂著脖子,將酒液一飲而盡后還高舉著酒杯從容四顧,那模樣像是一匹高揚著雙蹄的烈馬,爽朗又大方,不知何為低頭。
“呃……來吧來吧,大家喝喝喝,大明星都給咱們敬酒了。”
“來來來,喝一個喝一個。”
“葉佳琪那人,高中那會整個班就屬她最煩人,碰上個什么事都要湊過來問一問,八卦的很,我就知道以她那性格,以后肯定得惹人不痛快。”
“對啊,有次我月考考差了點,被她知道了還奚落了我半節課,嘚瑟她那次考得多好,呵~”
“哈哈,我就說嘛,葉佳琪啊,路過的狗都得被她八卦一下隔壁街的小狗是不是它的私生子。”
席間言談再起,不一會又恢復了熱絡的場面,盡管大家都沒說什么,但看他們樣子,今天這瓜是吃的挺好,回去估計是又有了談資。
溫涼面色如常,重新坐下,曹艾青面色凝重但沉默不語。
其他人等亦是臉色各異,本想發火的薛勇被這么一下弄得早就沒有火氣,面對溫涼更是又感激又愧疚,一來是因自己而起的爛桃花到頭來還是溫涼這姐們仗義,干脆利落地替自己絕了后患;二來是他心里不住感嘆,自家這姐們是真的不顧形象啊,她現在正火呢,要是她掌摑一素人這樣消息傳出去,那好不容易才漲回來的一些好形象又得毀了呀!
想著想著,薛勇朝賀天然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們那桌推杯換盞,言談甚歡,心里竟是對賀天然置身事外的作派產生出了一種同理心,就溫涼這不分場合亂尥蹶子的性格,要是幾個人坐在一桌,那才真正叫晉西北亂成一鍋粥,屆時自家這個修羅場,頂了天都只能算是指甲蓋那么大的小兒科了。
白婷婷見溫涼為自己出頭,感激之余也有話想說,但她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了起來,似乎是在忍耐些什么。
溫涼發現了她的狀況,以為是對方不好開頭,于是再次倒酒,舉杯主動道:
“婷婷,我跟老薛就是普通朋友,很多事情我們當初就說得很明白了,你別聽葉佳琪瞎說,可能是我們姐妹從沒好好聊過天,今后一定要常聯系才不會有誤會嘛,來,我敬你一杯。”
溫涼這番話不端任何架子,可以說是很真切了,薛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白婷婷的手也摸向自個的酒杯,只是還沒端起來,整個人就忽然低頭“哇”地一聲,對著腳下的垃圾桶就干嘔了兩下……
一旁的曹艾青見狀連忙站起拍撫著閨蜜的后背,薛勇愣了愣,也趕緊站起,想送著女友去廁所,唯有溫涼的酒杯懸停在半空很是尷尬。
“不用你,你走開,跟你的帳還沒算完呢……”
躬著腰的白婷婷打去薛勇幫扶的手,看來剛才那一茬在她這兒還沒翻篇。
一旁的曹艾青是矮下身子,兩個女人耳語了幾句,她這才替白婷婷說話道:
“薛勇,你在這兒陪著大家,我送婷婷去衛生間收拾一下。”
“真沒事兒啊?”
“沒事兒,可能是喝了點酒混著海鮮吃就鬧了肚子,別問了,去衛生間要緊。”
“啊……好好好,寶貝兒你慢點啊。”
在薛勇擔心的目光中,曹艾青攙扶著白婷婷離席而去。
對面的溫涼笑了笑,叫了一聲這塊望妻石,調侃道:“喂薛勇,別看了,是不是你們今天釣上來的魚不新鮮啊?”
“嘿,涼姐你這話說得就搞笑了啊,都說了是今天釣上來的,這都能不新鮮咯?”
兩個人說完俱是哈哈笑了起來,而然同桌剛才一直是一言不發的張之凡,臉色卻是發青到古怪。
就當溫涼以為葉佳琪一走,今日聚會已再無波瀾時,殊不知,一場未來會將她席卷吞沒的情感漩渦,才正要泛起漣漪……
“之凡,剛才那位葉小姐,為什么說你到今天,才對這位溫小姐,吐露了心意呢?”
從張之凡身邊響起的一道柔聲,將所以人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