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孫炎乃是元嬰之身,侯瑤瓊雖然是從龜山而來,但因跳出了時間線,所以依舊保持著生前形貌,也正因此,在她身前,孫炎有若一個小小的孩童一般。孫炎看向周圍:“這里真的是幻境?”
侯瑤瓊將他輕輕的抱了過來,用雙手摟在胸前,搖頭道:“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無相伽藍(lán)!”
孫炎道:“無相伽藍(lán)?”
侯瑤瓊道:“這是一種佛魔雙修之神通,形同幻境,但卻又與幻境完全不同。在佛道并談之前,道門以天庭統(tǒng)治三界,但修五行者,皆逃不出天條的壓制。后來,佛修空,魔修無,以各自的方式避開了天條,成為道門之外的另外兩股勢力。道門自然不會容許有自己無法控制的勢力的崛起,初始時,對佛魔二門一同打壓。那個時候,佛門與魔道同時受到天庭的壓迫,內(nèi)中的一些人,生出彼此合作,佛魔合一的念頭,只是最后證明,佛與魔是沒有辦法合一的。”
孫炎道:“這是為什么?”
侯瑤瓊道:“佛與魔,就像是一塊銅板的正反兩面,正面和反面怎么可能互相接觸得到?若是非要將正反兩面合在一起,那既不是正,也不是反,結(jié)果什么都不是!佛修空,魔修無,但說到底,空和無都是為了避開天條壓制,修真成圣,長生不死的手段,若是佛魔合一。那豈不成了真正的‘空無’?都成空無了,那還修什么?”
孫炎道:“這就好像正數(shù)和負(fù)數(shù),一個正。一個負(fù),若是強(qiáng)行合在一起,結(jié)果就是‘清零’?”
侯瑤瓊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是這個道理。三千世界,原本就是建立于‘五行’之上。不管怎么修空修無,都無法避開‘五行’。對于佛魔兩道來說,空和無是躲開天庭壓制的手段,幫他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從而避開天庭所設(shè)的各種天劫。此所以。修道者往往都要經(jīng)歷雷劫,修佛者只須修出佛光,證得菩提的原因。道佛兼修,道魔兼修。事實(shí)證明,其實(shí)都是可行的,自佛道并談后,既修道又修佛的,其實(shí)不在少數(shù)。而佛道并談,升級后的天條,‘佛法’其實(shí)也是建立在原本的‘天條’之上,若是天條本身不存在,佛法也不過就是只能‘度己’的小乘佛法。根本做不到‘普度眾生’。若是拋開‘五行’本身,佛是鏡花,魔是水月。佛魔合一不過就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孫炎一聽即明。
道門分子天丑地,創(chuàng)出來的“天條”就像是一個操作系統(tǒng),“佛法”則是給這個操作系統(tǒng)打的補(bǔ)丁,把這個漏洞極大的操作系統(tǒng)升級成了“sp1”。
但是,沒有補(bǔ)丁的操作系統(tǒng)仍然是操作系統(tǒng),只不過是“漏洞極大的操作系統(tǒng)”。而脫離了操作系統(tǒng)的“補(bǔ)丁”,本身并沒有太多的存在意義。“佛魔合一”就像是兩個補(bǔ)丁加在一起。而且是彼此對立的兩個彼此,一個空,一個無,加起來就成了真正的“空無”。
也正是因此,雖說“佛道并談”,其實(shí)天界也仍然是道為主、佛為輔。
孫炎道:“既然佛魔兼修是不可能的,那姐姐你又說,‘無相伽藍(lán)’乃是佛魔雙修之神通?”
侯瑤瓊道:“佛魔兼修的確是不可能,一旦入了魔,馬上便會失去佛性,縱連菩薩都不例外。但這‘無相伽藍(lán)’,卻是唯一的例外。所謂‘伽藍(lán)’,它的本意是‘佛之園林’,所以像靈山、佛殿等等,都可以稱作伽藍(lán)。但是,即便是號稱三界之外的靈山,實(shí)際上也無法脫出五行。而‘無相伽藍(lán)’卻是真正的,脫出五行的佛魔之園。它同時包括了空、無相、無愿這種解脫門,雖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但并未變成‘一場空’,而是以另一種‘存在’,游離于時間之外。但是這種存在,其實(shí)是沒有意義的,它是一個極大的幻境,但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幻境,乃是疊加于現(xiàn)實(shí)位面之上,有所憑倚,固而有其意義。而‘無相伽藍(lán)’卻是脫離了時間與空間,是既虛且無的夢幻園林。”
緊接著卻又疑惑的道:“但是這里的‘無相伽藍(lán)’,與我以往所知的無相伽藍(lán),卻又似乎有些不同。理論上,在無相伽藍(lán)里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全無意義的,因?yàn)樗鼰o所憑倚,既不在時間里,也不在空間里,連進(jìn)入內(nèi)中的人的思維都會變成‘空無’,所以它全無意義。但這個地方,分明是‘無相伽藍(lán)’,卻又有所憑仗,這種情況……我以前從未聽聞。”
孫炎覺得,自己聽得有些似懂非懂,但這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yàn)樗F(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里,那這里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都無法改變它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事實(shí)。
侯瑤瓊低聲道:“‘無相伽藍(lán)’乃是佛魔雙修之神通,但佛魔雙修理論上是不可能的,佛光與魔氣,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存在……”
孫炎道:“我知道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侯瑤瓊道:“你說的是……”
孫炎道:“九焚紂魔……又或者說是香象菩薩。他既是十九人魔之首,又是原阿比羅提世界、阿閦如來的繼承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的確是施展出了佛門神通‘掌上須彌’,而且常年隱藏在眾菩薩之間,竟無一人發(fā)現(xiàn)。”
侯瑤瓊訝道:“怎可能會有這樣的事?”
孫炎道:“聽起來雖然不可思議,但他確實(shí)是佛魔兼修,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侯瑤瓊道:“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這‘無相伽藍(lán)’只怕就是他弄出來的名堂,此魔很不簡單……”
說話間,整個天地都在震動。孫炎的元嬰之身,原本就被侯瑤瓊抱在胸口,一時間,被震得在她那柔軟而又充滿彈性的飽滿酥胸間撞動,有若溫柔鄉(xiāng)一般美妙。雖然知道,現(xiàn)在根本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卻也還不免生出綺念。
侯瑤瓊卻是抱著他,飛到空中,驚訝的道:“這個是……”
在他們眼中,山頂之上,有一塊仙石,那石有三丈六尺五寸之高,二丈四尺之圓,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六卦。
這仙石忽的裂開,內(nèi)中崩出一只石猴,石猴竄上天空,震天動地,其氣上沖九霄。
孫炎驚道:“如果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乃是‘花果山’,那這只猴子,莫非就是大圣出世?”
侯瑤瓊定睛看去,右眼射出神秘的金光:“這石猴的確是與大圣極像,但似乎還是有些差異,并非真的大圣。只是,它雖非大圣,但與大圣一般,乃是一只‘靈明石猴’。”
孫炎道:“它是幻是真?”
侯瑤瓊以九靈太妙金眼看去,道:“這里雖是無相伽藍(lán),但這只石猴,只怕并非是鏡中月、水中花,而是一只真正的靈猴,此事真是奇怪,我也有些弄不懂了……唔!”
孫炎道:“怎么了?”
侯瑤瓊道:“我感知到了‘過去的我’。”
孫炎道:“什么意思?”
侯瑤瓊道:“我們正處在‘回光返日’之中,這無相伽藍(lán)雖然是存在于‘現(xiàn)在’,但卻與過去形成了神秘的連結(jié)。我感知到了過去的我……我們?nèi)タ纯幢阒 笔┱诡嶊幍龟栔g(shù),抱著孫炎飛上天空,穿過云霄,飛過了南天門。南天門處,有千里眼和順風(fēng)耳兩神,往花果山方向查探。
孫炎道:“他們看不到我們?”
侯瑤瓊道:“他們是過去的‘實(shí)’,現(xiàn)在的‘幻’。我們是現(xiàn)在的‘實(shí)’,并不存在于過去。再加上我用顛陰倒陽之術(shù),錯來了一點(diǎn)兒時間,不在過去,不在現(xiàn)在,它們自然是看不到我們。”他們飛入南天門,一直來到瑤池。瑤池中,玉女來來去去,瑤池深處,一個美麗的女子浴后方出,慵懶的披了件衣裳,踏池而出。
她竟然便是“侯瑤瓊”!
孫炎道:“姐姐,我看到的是過去的你?”
侯瑤瓊道:“不,這只是一個投影。造出這‘無相伽藍(lán)’的人,利用了回天返日之術(shù),將過去的‘實(shí)’投射到現(xiàn)在的這個時間點(diǎn),形成了現(xiàn)在的‘幻’。我們剛才看到的那只石猴是真實(shí)的,但是花果山、南天門、天界、瑤池等等,全部都是將‘過去’投射而來的幻境。有人利用無相伽藍(lán)和返天回日之術(shù),把那只石猴放了進(jìn)來,再造了當(dāng)年大圣出世時的情景。”
孫炎喃喃的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侯瑤瓊道:“我們再去看看!”帶著他,又往下界飛去,回到了花果山。所有的情景,開始以極快的速度進(jìn)行變幻,他們看到那只石猴進(jìn)入了水簾洞,成為了花果山的猴王,看到他帶著群猴在山中嬉戲,看著他因?yàn)橐恢缓镒拥乃蓝奁⑸銮箝L生的念頭,看著他乘著竹筏,飄揚(yáng)過海,四處拜訪名師。
他們一直跟著它,直至來到了菩提山。情景開始慢了下來,他們藏在暗處,看到石猴被一名弟子領(lǐng)了進(jìn)去,他們看到一名仙風(fēng)道骨的老人,端坐于高臺之上,依靠這個劇情推算,他們自是知道,這個老人就是“菩提老祖”。
侯瑤瓊低聲道:“此人并不是幻象,他與這石猴一般,乃是現(xiàn)在的‘實(shí)’。”
孫炎咬牙道:“我認(rèn)得他,雖然偽裝成菩提老祖,但他其實(shí)是香象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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