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誰的死亡

所謂的悲劇很可能在這種情況之下。

絕音的口氣中沒有一絲一點的在意，這一點九尾狐不知道自己是聽不出來還是什麼原因。不過在柳星看來絕音很可能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是強大的靈壓靠著九尾狐這麼近很容易感覺到，自己該如何脫身？讓皇甫英救她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皇甫英在這裡死了，自己怎麼能甘心和忍心。

只是千萬思想和計謀也好，在這一刻生命捏在別人手中的這一刻什麼也做不到啊。

“我到底是爲什麼要去冰洞三年啊？”柳星很想問蒼天。

明明是打算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現在卻BOSS一個接著一個，是她運氣太好，還是黴氣沖天啊。

瘋漲的鬼界特有的黑草還在風中搖曳。

絕音看著被掐的臉上已經有些發紫的柳星。

空氣中還瀰漫著血腥味，懶菊還目瞪口呆的看著諾亞的屍體，老查爾斯早就帶著鬼靈一族守護在白鬼皇甫英身邊，虎視眈眈的看著九尾狐手中的人。

上官修也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著了。

柳星還不能死。絕音也感覺到很煩，通常絕音嘻嘻哈哈的時候，沒有什麼，但是臉上越是平靜，越是代表著他心情不好。

刀刃上的火焰已經消失，這個時候纔看清楚絕音手上到底是什麼刀，很薄，很淡，很長，彎彎的如同一隻羽毛的形狀。

他拿在手上，似乎他應該拿這種刀。

輕如鴻毛，動若雷霆。

徐楓如火。

“是你？”九尾狐看著那薄如羽毛的刀刃，似乎終於明白了絕音的身份一般，狐貍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是至少那個樣子那個口氣看起來，似乎絕音的身份的確值得懷疑。

絕音並沒有迴應，一些事情本來過去就是過去，他說到底是個追求享樂，有句詩說，‘今朝有酒今朝醉’。絕音也是如此，當然今天麻煩也因該今天解決了。

柳星現在還不能死。

“讓我去吧。她要的是我。”皇甫英本是白的透明的樣子，狠狠咬著嘴脣，硬生生的將嘴下咬出一絲紅血來。

那樣子的確是如鬼。不過這個孩子死的時候太過於年輕，是人都怕死，或者是鬼也怕灰飛煙滅，況且他好不容易算是重生了，讓他死他當然是不願意，但他不能連累柳星，那位姐姐。

絕音看著皇甫英那圓潤卻暗淡的眼睛，不過決心似乎是的確下了，看著他那咬破的嘴脣就知道了，還有那緊握的拳頭，和腳下不安的腳。

絕音無謂的聳肩，然後砰的一下給了皇甫英一個栗子道：“去去去，是孩子就別出來添亂，裝大人裝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你死了，柳星還玩什麼？”

“可是，娘，不九尾狐她是來找我的……”皇甫英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應該拼命表達自己的意思。

“笨蛋，她找你你就要跟著去啊，誰找你你都要去，你這麼想死？閃開——”

“那星姐姐怎麼辦？”

“讓她去死……”絕音愣了一下然後這樣道。

柳星聽到絕音這話算是絕望了，九尾狐聽到這話乾脆也不留這人了，眼前這個的身份自己現在的確惹不了，所以決定撤了。

柳星小命眼看就要玩完了。

柳星只感覺自己踉蹌一下，下一刻大片的紅布包圍了她，還用男人特有的壯實的胸膛。擡眼望去卻是妖孽能讓任何女人自卑的臉龐，一直以來惺忪的帶著魅惑的眼睛，此時清亮無比，似乎帶著無限的智慧和能力。

“快退——”絕音抱著柳星在空中一個轉身，遠看而去，原來剛纔是上官修從九尾狐身後偷襲，至於爲什麼能偷襲成功，是因爲還有另外一個人懶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九尾狐的身後，懶菊的神隱之術的確厲害，但在出手的瞬間卻暴露了。

九尾狐憤怒猙獰的回頭，巨大的九尾呼嘯而來。

懶菊拉著上官修飄忽神隱的身影無跡可尋。

就在絕音喊出聲的瞬間，一尾雙鵰。

“不要——”血瀰漫在空中，柳星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明明開始沒有任何人的地方，在那血跡留下之後，懶菊和上官修雙雙被狐尾穿身而過。

“該死——”絕音一把扔下柳星，奔馳而去，火刃急轉，霹靂如雷霆。

人的一生，朝生暮死也好，撐了很多很多很多年還不厭其煩地活著也好，總會有這樣一個時候。

總會有，但總不會很長。總會有死的那天。

可見，世法平等。

可是懶菊也好，上官修也好，還這麼年輕，所以不可以死。

柳星被扔下的時候本來已經沒有感覺了，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停止了跳動，她看著那白色的狐尾巴沾染的鮮血，她看著那抽離的尾巴，她看著那兩個人轟然倒下，而卻有人接住了她，是狐三、狐四。

她來不及說感謝，甚至於她想那一刻自己就那樣摔死也不錯。

誰該死，誰不該死，誰爲了誰死？

生命很可貴，所以應該保重的。是的。應該保重的。

白色的狐尾穿插空中，利刃火紅激烈。

柳星看著絕音憤怒的將九尾狐那漂亮的尾巴斬落。

然後，然後。

狐尾用尾巴甩起懶菊上官修的身體向著絕音而去，絕音不得已收刃接人。

九尾狐瞬間退去，消失。

“怎麼樣？”絕音喊著。

柳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是怎麼跪在兩人的面前。

“柳星姑娘……”懶菊呢喃著。

“我在。”柳星跪在兩人面前：“懶菊，你不要說話，你答應淡水要好好照顧我。”

“柳星姑娘，對不起，在海界的時候我們不喜歡公子身邊的女人，對不起……”她一直說著對不起。

柳星一直說：“沒關係，沒關係，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所以你也要活著你們是青龍四使者，竹蘭梅菊，所以不能少了你。”

“你知道知道啊。”懶菊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臉上笑著。然後靈魂離開了軀體，然後飄向天空。

“不要——”

“柳星——你要幫我報仇。”上官修死死抓住柳星的手道，他很痛，但是他還沒有忘記，上官家的仇恨。

“我會的，我會的。”眼淚不停的掉著，柳星不想接受事實。“我們一起報仇，一起啊……”

“對不起……”絕音對著上官修道，明明答應過那個人要保護他的，現在卻……

“絕音大哥，謝謝你，我是上官家的大公子，我是上官修，歐陽求瑕，我大概沒有辦法當面質問他了吧？”

兩人死去，睜大的雙眼說著他們少年而去的不甘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柳星不停的說著，不停的說著……

“星兒姐姐你沒事吧？”皇甫英匆忙趕過來，看著柳星這股子不大正常的樣子，噎了噎口水，猶豫著問道。

柳星覺得自己算是看過歷史滄桑也算是經歷風雨，也算是經歷打擊的人了，剛纔諾亞死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樣的感覺，但是現在爲什麼？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上官修，還特別對他行禮，只因他是上官家的大公子，他是整個橫海的掌控者家來的人，只因他是柳超的上司，更因她只是個平凡祭子，他那日意氣風發的身影帶著海邊特有的鹹風，悠然獨立，雖然不是絕世，但悠然是一位絕然的世家公子前途無量。此時卻死掉了，怎麼可能？

她還記得在冰洞之時，他時常玩笑求瑕和自己的關係，莫名之中總是對著她有著一份照顧。

她還記得在橫海見到他，他眼中的欣喜。

她還記得他自信的談論他以後的路途。

她還記得他在鬼城樹林中發誓報仇的誓言。

她還記得他那偶爾閃過不一般的少年智慧。

她還記得……

所以他怎麼能死呢？

還有懶菊。

昨天她還是最喜歡絕音的小姑娘，活潑的不似常人。

青龍四使之一怎麼能這麼簡單死了呢？

柳星不能相信。

“吶，絕音公子，你救救他們好不好，我知道你神通廣大。”柳星似乎沒有聽到皇甫英的話，然後對著絕音噗通一聲跪在絕音面前，大聲道。

“我求求你……”

“沒有辦法，我也沒有想到，九尾狐居然還有如此靈力。”絕音的臉色當然很不好看，這個計策本來天衣無縫，但是現在卻出現了這麼大的簍子。

怎麼可能。

絕音閉氣眼，似乎同柳星一樣不忍看著這樣的現實。

但是現實就是現實。

“你怎麼能沒有想到？”柳星爬起身，抓著絕音的衣服歇斯底里的大聲喊道。

“……”絕音開始沒有說什麼，但是柳星怎麼也不停下來，然後他道：“這是爲了救你。”

柳星一下子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猛的栽倒在地上，放大著瞳孔，喃喃道：“對，是爲了救我才……”柳星看著兩具屍體，哇然大哭。

“嗚嗚嗚……”

“絕音公子，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吧。”皇甫英見到柳星這個樣子，有些責怪絕音。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不過是個麻煩罷了。”絕音緊抿著嘴脣，然後冷然道。

“你……”皇甫英卻無法反駁，的確是事實。

絕音嘆息一聲，然後走開，看著遠方的天空，兩個太陽依舊，但空中卻從滿了涼意，上官啊，對不起，我到底還是沒有保住小修——

這到底是誰死亡的葬場，是命運，或者巧合。

絕音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