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當年師傅也是喝的高興了,暢談自己的醫(yī)術如何了得,說的興起忽然說走了一句嘴:“為師的醫(yī)術,放眼天下除了你師叔……”雖然及時止住,但可見師叔醫(yī)術高明也是毫無疑問的了。
見了師哥王楓之后就更加的確認此事了,師哥的醫(yī)術已經(jīng)是驚世駭俗了,那師叔的醫(yī)術不就可想而知了么?雖然季天笙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師叔,但是卻一直為之心折,當然這個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嘴上是不敢說的。也許正因如此,他見到王楓才感覺分外的親熱。
而且在他的心目中,可能師叔就是師哥王楓這樣的人,胸懷磊落,開朗大氣,親切近人吧?胡思亂想中忽然又聽到下面一陣嘈雜,有人不滿的說監(jiān)控和警報系統(tǒng)又出了故障,都找人來看了好幾次了,都找不到毛病,這不是見了鬼了么?季天笙聽了也只是微微冷笑。
這些天來別墅的電路總是會出現(xiàn)一點小毛病,要不然就是線路被老鼠或者什么野獸給咬斷了,要不就是停電,可能這幾天山里風大,所以把電線吹折了?或者就是網(wǎng)絡被不明原因的信號干擾,反正總是出現(xiàn)一些小故障,一般很短時間就會恢復,所以也沒人太在意。
季天笙卻心里有數(shù),這不用問就是偉哥派人搗的鬼,他先用這種小手段來搞一點點的破壞,等到他們來的時候,大家再遇到這種情況可能就也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呵呵,沒想到這個偉哥做事情還是滿周密的呢,不過季天笙渾不在意,無論你偉哥耍什么手段,我季天笙都能讓你有來無回!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
天氣預報很準確,果然白川市開始下起了連陰雨,雨不算大,但是也不小,從早下到晚,到了夜里還是淋淋漓漓,連綿不絕。一場秋雨一場涼,白川地處西北,與所謂的塞外不過百里,北方秋早,白川市的秋意也隨著這場冰涼的秋雨已經(jīng)開始漸漸的濃郁起來。
秋雨中依然有很多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為了生活,別說下雨,就算是下刀子也要出來做事。只是城東公園傍邊的東山寺香火就不如以往那么鼎盛了,往日都在寺廟門口等著迎接香客施主的小和尚也都偷懶溜到禪房中避雨去了。
東山寺其實在清代的時候就有了,當時清朝皇帝們個個都信佛,慈禧就被人家稱為老佛爺嘛。所以為了討好上意,地方上修建的寺廟多如牛毛。白川市當初還只是一個貧瘠的小縣城,但卻也建造的有寺廟。
民國時候就已經(jīng)蕭條了,但也有幾個和尚在這里燒香,偶爾還有外來的和尚在此掛單,解放后破四舊,寺廟都被砸的差不多了,和尚也都被趕跑了,就一直荒廢著。后來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個自號澄空的和尚,打掃了一間房屋就住了下來。
起初大家還沒有在意,后來見他天天自己挖土拓磚,又用背簍到山上去背石頭,均感奇怪,問他要做什么?他說要修繕寺廟。東山寺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早已經(jīng)是殘垣斷壁,破舊不堪,他一個老和尚想要修好,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大家也都以為他不過是作作秀而已,但是他竟然在這里一住就是三年,三年中果然憑借一己之力,將寺廟修復的規(guī)整了許多。這才引起了大家伙的注意,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和尚。名聲一出,來捐香火錢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幾年之后,寺廟已經(jīng)整個都煥然一新了。
寺廟的名聲大振,慕名而來的和尚也有了十幾個,澄空又收了十來個徒弟,現(xiàn)在儼然已經(jīng)是省內(nèi)聞名的一座名寺了。澄空和尚做了方丈,但卻依然還是一身破舊的僧衣,而且無論冬夏,都是光著一雙腳板,每日除了功課之外,就上山跟徒弟們一起勞作,人們都贊他是個真正修行的和尚。
名聲大了,又夸他的,也就自然又質(zhì)疑他的。謠言說他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早有預謀,目的就是為了騙錢。因為近幾年東山寺的香火很盛,不但白川市的人趨之若鶩,外地慕名前來朝拜的也不在少數(shù)。
現(xiàn)在的人,尤其是有錢人,似乎都多多少少的有點虧心事,在佛前懺悔一番,似乎就可以消去惡業(yè)了。當然也有很多只是單純的在佛前求個心安,有了佛祖保佑,以后身體健康,工作順利,家庭美滿。
既然是來拜佛,當然就必須要誠心,而大家表達誠心的方式,就是向寺廟里捐錢。這個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改朝換代到了新社會了,人性還是依然如此。并且大家都有一個并不正確的理念,似乎捐錢越多,就表示自己越是虔誠……
有人就估算了,東山寺一年光是香火錢就至少有幾十萬之多,這些錢都是澄空和尚收了。話說寺廟也修好了,和尚的花費也都是有數(shù)的,吃喝能用幾個錢?那么說這幾年來的香火錢就是一大筆巨款了,這些錢都哪里去了呢請問?
還真的有好事的記者去采訪澄空,也直截了當?shù)馁|(zhì)問他。澄空和尚卻一概報以微笑,對這個敏感的大家都很在意的問題根本不做回答。消息傳出去,大家都有了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東山寺的名聲也一落千丈。
話說你個寺廟里的大和尚是個貪財?shù)募一铮钦l還會白白的給他送錢來?大家的錢是給佛的,可不是給他澄空和尚的。于是謠言又開始四起,說有人看到澄空去什么狗肉館里偷吃狗肉啦,又說他其實在外面養(yǎng)了好幾個女人啦,還有人說他其實就是一個通緝犯啦……
謠言無論傳的多盛,澄空和尚都毫不在意,依然是每天念經(jīng)拜佛,要么就是在山上種樹,或者在政府給他們寺廟分的一塊土地上勞作,對所有的傳言都充耳不聞,毫不在意。人們問他,他還是微微一笑,也不辯解,也不生氣。
當時朱穎還是個剛畢業(yè)的實習生,也注意到了這個很奇怪的問題。她見過澄空和尚幾次,覺得這個老和尚可不像是個什么貪財之人,因為這幾年來他錢也賺的夠多的了,干嘛不帶著錢都呢?為啥還在留在這里被大家伙指著脊梁罵?
去問澄空,澄空也一眼的不回答。朱穎不死心,決定一定要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要么就讓澄空和尚下地獄,要么就還他一個清白。她做事也有一股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勁頭,連著跟了老和尚一個多月,終于給她挖出了真相。
原來澄空老和尚將所有的香火收入都記錄的明明白白,不是大家猜測的幾十萬,而是每年有一百多萬的香火錢。這些錢一筆筆的賬目都記載的詳細清楚,每個香主的姓名,捐香火錢的時間都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而這些錢則都被澄空和尚捐給了白川市的宗教慈善機構(gòu)。因為他要求保密,所以宗教管理局的負責人也一直守口如瓶,不出來幫他辯解。朱穎將這件事曝光后,算是一夜成名。那位接受她采訪的宗教事務局的負責人見事情已經(jīng)公布于眾,也不再隱瞞,將東山寺的捐款一筆筆的都公之于眾。
大家這才知道是誤會了澄空和尚,但當有人為他鳴不平的時候,他依然還是微笑以對,淡如清風。經(jīng)過這一番反復,澄空和尚用自己的人格贏得了大家的尊重,東山寺的名聲更加的響亮了。
省里的佛教理事會想要請他去做會長,甚至還有各地名寺的大和尚來請他去做主持,他都一概拒絕,依然每天青燈古佛,對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寵辱不驚。也許他的軀殼雖然在紅塵中,靈魂卻早已飄落彼岸了。
卻說秋雨連綿中,一個穿著道袍的白發(fā)人,打著一把竹紙傘,一步一步的走上山來,站在寺廟前細細的打量大門上東山寺三個大字。故老相傳,這三個字是乾隆爺時候紀曉嵐紀大學士親筆題寫的。
當初紀曉嵐因給自己親家通風報信一事觸怒了乾隆爺,龍顏大怒之下,將他發(fā)配邊疆。他路過此地在東山寺中歇息,寺里的和尚小心伺候,求得他寫了這么三個字。這不過是一個傳說,真假誰也不知道了。
白發(fā)人瞧了一會兒,點點頭,又搖搖頭,卻不知道他心里在想著什么?忽然白眉一揚,目中露出了復雜的神色,原來在東山寺三個大字旁邊,赫然被人淡淡的用朱紅描了一朵梅花。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筆勾勒,卻極為傳神,栩栩如生。
他顯然知道這朵梅花的含義,臉上的神色由震驚轉(zhuǎn)為了惱怒,忽然大步的走入走到門前,用力的砸門。一個小和尚冒雨出來打開門,見到一個道士打扮的人也不由的一愣,心說這位老道你是走錯了地方,拜錯了廟門吧?這里是寺廟,可不是道觀哦。
但卻也不好怠慢,畢竟佛道一家,都是出家修行之人嘛。小心翼翼的將他請到旁邊的禪房內(nèi)避雨,又給他倒了一杯清茶,相待甚恭。澄空和尚的徒弟,個個也都不是凡俗之輩。若是別的寺廟,見到這個白發(fā)人如此寒酸,不把他哄走就算是不錯了。
白發(fā)人稱過謝,喝了一口茶道:“小師傅,你們大門匾額上的梅花,可知是何人所留啊?”小和尚皺了一下眉頭:“實在也不知道是誰所做下的?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們稟告方丈,想著找人擦去,但方丈卻不許。往時還好,這一下雨,就更加顯眼了不是?”
白發(fā)人點點頭:“敢問方丈在寺中不在?我有事求教于他,可方便不?”小和尚笑道:“方丈不在寺中,卻在山中栽樹,施主若要他,也只得在此等他回來。”白發(fā)人道:“既在山中,我就自去尋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