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我一會想白狐的事情,一會想血墓的事情,一會想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小男孩。
愛情應(yīng)該是義無返顧的嗎?還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聽說了太多的例子,拿著青春賭明天,結(jié)果輸?shù)靡粺o所有。我也見過太多人,懷著童話一樣的美夢,放棄了一切,結(jié)果五彩的肥皂泡被戳破,只剩下一地臟水。
我從床上坐起來,重重的嘆了口氣:“這事……可怎么辦好呢?”
我正在躊躇的時候,聽到外面的客廳傳來了一陣說話聲,我嚇了一跳,因?yàn)檫@聲音并不是來自我父母。
我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有賊來了?”我第二個反應(yīng)是:“有鬼來了?”
可是,賊總是偷偷摸摸的,怎么會說話?鬼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把人吵醒。
我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向外面張望,我看見我爸坐在沙發(fā)上,正在看電視。剛才說話的聲音就是從電視里面發(fā)出來的。
我打開門走出去,嘟囔著說:“你看電視又不開燈。不怕把眼睛看壞了嗎?”
我伸手去摁墻上的開關(guān),可是電燈根本沒有亮。我咦了一聲:“燈壞了嗎?”
我爸坐在那里,動也不動。
我的身上忽然一涼,我感覺屋子里面有點(diǎn)冷。我不像是站在客廳,倒像是站在街上一樣。
我看了看表,已經(jīng)十二點(diǎn)多了。
我有些不安的說:“爸,你怎么還不睡覺?”
我爸不理我,他還在看電視。電視的光線忽明忽暗,照在他的臉上,也忽明忽暗,但是我就是看不清楚他,他好像有點(diǎn)陌生,又有點(diǎn)熟悉。
這時候,我聽到一個男孩的聲音:“姐姐,那封信怎么辦啊。”
我一聽這個,馬上就炸了。
緊接著,我發(fā)現(xiàn)聲源是我們家的電視。電視里面有一個小男孩,捏著一封信,正在跟小女孩說話。
那小女孩說:“學(xué)校里面沒有,就去她家找唄。”
隨后,畫面一轉(zhuǎn),出現(xiàn)了一棟樓。
我使勁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因?yàn)槟菞潣欠置骶褪俏覀冃^(qū)的。
鏡頭一步步的向上移動,整個畫面黑乎乎的,隨著鏡頭的晃動,我看到了樓道。然后是緩慢的腳步聲,踢踏,踢踏,踢踏。
電視里面的人正在上樓。
幾秒鐘后,鏡頭搖了搖,穩(wěn)定下來了,它正對著一扇門,就是我們家的門。
小男孩說:“姐姐,咱們要敲門嗎?”
小女孩說:“當(dāng)然了,我們要講禮貌。”
隨后,我聽到電視里面一陣敲門聲:“砰砰,砰砰,砰砰……”
我?guī)缀跽静蛔×耍呀?jīng)靠著墻慢慢地滑下來,坐在了地上。偏偏這時候,我家的大門響了:“砰砰,砰砰,砰砰……”
我現(xiàn)在想要逃到床上,捂著被子,再也不要出來,可是我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電視里面,有人站了起來,去開門,我看見那人正是我自己。
看樣子,電視里面的畫面,比現(xiàn)實(shí)要早了幾秒鐘。
我松了口氣,心想:“反正我是不會開門的,你們隨便折騰吧。”
我剛剛想到這里,沙發(fā)上的人站起來了。她目光呆滯,一步步的向門口走去。
這時候我終于看清楚了,這個人根本不是我爸,而是我自己。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到大門口,把門打開了。
當(dāng)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我聽到一聲悶響。電視機(jī)徹底的黑下來了,客廳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大門的方向什么都沒有,另一個我不見了,那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也不見了。只剩下敞開著的大門,露出來黑洞洞的走廊,正向客廳里面灌冷風(fēng)。
我哆嗦著站起來,想要關(guān)上門。
這時候,有個聲音在我旁邊說:“姐姐?”
我嚇得差點(diǎn)暈過去。
路燈隔著玻璃窗照進(jìn)來了一點(diǎn)。借著這點(diǎn)微光,我看到屋子里面站著兩個小孩。
一男一女,活潑可愛。不不不,應(yīng)該是詭異恐怖。
男孩正是我昨天見到的小朋友,女孩估計(jì)就是她的姐姐了。
我定了定神,小心的說:“你想要怎么樣啊?要尋仇還是報恩啊?”
小男孩歪著頭說:“我們是來送信的。一個老奶奶讓我們送信。”
我咧了咧嘴,盡量讓聲音抖得不那么厲害:“我知道你們是來送信的。你不是忘記收信的人了嗎?一直跟著我干什么?”
小男孩指了指小女孩:“但是我姐姐記得。”
小女孩說:“收信的人叫趙如意,是不是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掏出來大幅的黑白照片,照片被鑲進(jìn)了黑色的相框里,怎么看都像是遺像。
我已經(jīng)快要哭出來了,心想:“這個哪個促狹鬼在整我啊,連遺像都做好了。”
我問她們:“到底是什么信啊?”
小女孩說:“是請柬。”
然后她從身上掏出一個信封來。我拆開信封,里面有一張硬紙,好像真的是請柬。
小女孩點(diǎn)起一盞白色的燈籠,有些老成的說:“給你點(diǎn)上燈,那樣你就能看清楚啦。”
我借著燈籠光看了一眼。請柬上貼著大紅的雙喜字,只不過喜字是紅色的,請柬卻是白色的。
我心里面嘀咕:“這到底是辦紅事還是辦白事?”
我把請柬打開,里面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如意,我的死期到了,就在今年臘八。務(wù)必來見我一趟,喝杯喜酒。”
我的心臟砰砰的跳著:“這是誰啊,死期到了,怎么要請我喝喜酒?不論不類的。不對啊,現(xiàn)在距離臘八還有幾天,他怎么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我在請柬上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上面并沒有落款。
我不想和這兩只小鬼打交道,但是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請柬,是誰給我的?”
小男孩說:“是蔡奶奶。”
我驚訝的叫了一聲:“蔡婆婆?我老家的蔡婆婆?”
小女孩歪著頭說:“誰知道你老家是哪?”
我說了聲:“我老家有絕戶墳。”
絕戶墳在鬼的眼里也算是地標(biāo)型的建筑了,果然小女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是絕戶墳附近的蔡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