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人能把房間打掃的這麼幹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顯然,這夥人受過專業訓練。
受過專業訓練的人,絕對不會讓警察這麼容易就找到他們。
在袁恩光租的房間裡,估計是很難再找到有用的線索了,所以我們一行九人,轉身直接去了龐景林院士的家。
龐景林院士的屍體,已經被警方運走。
我們能見到的,也就是客廳沙發上的一灘血。
我們看了看這灘血,很正常的血,至少從這灘血上,看不出龐院士有中邪術的跡象。
看完這灘最顯眼的血跡之後,我們一行九人,分散開來,分頭在龐院士的家裡尋找線索。
我去了龐院士的書房。
龐院士是中科院地質所的院士,可是他的書房裡,並沒有太多的關於地質學的書籍,倒是有不少人類學的書。
我在龐院士的書桌上,發現了一本他的學習筆記。
我隨便翻了翻,就被上面的一段話吸引了。
這段話是這麼寫的:
從250萬年前,誕生出最早的人類——南方古猿——開始,這個地球上一直都存在著很多不同種類人類。
尼安德特人、直立人、海德堡人……
我們智人,僅僅只是這個人類大家族中一員,而且還並不是最強壯的那個成員。
那個時候的我們,和其他人類一樣,沒有複雜的語言,不會製造精密的機械。
十萬年前,當我們的祖先第一次走出東非,沒多久,就被尼安德特人趕了回去,灰溜溜地回到了東非。
但是當七萬年前,我們的祖先再次走出東非的時候,他們所向披靡,他們在一次次的戰爭中,消滅了全世界所有其他的人類。
到如今,在這個地球上,人這個屬下面,只剩下我們智人,這一個種!
我們發明了農業,發明了機械,把人送上了太空,有了宗教,有了藝術……
我們變的和以前其他所有茹毛飲血的人種不一樣!
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看完龐院士的這篇學習筆記,我一時間有些沉迷其中,回不過神來。
我暫時忘記眼前的案子,忘記了我斬龍局局長的身份,忘記了世間一切喧囂,我也和龐院士一樣,很想問一句爲什麼。
可惜,龐院士沒有寫出這個答案。
憑我有限的,近乎沒有的人類學知識,我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正好這個時候,曹興劍來了。
他說,他在龐院士的臥室裡,發現了一小撮灰燼。
我跟著他到了龐院士的臥室。
曹興劍口中的灰燼,就在龐院士的牀尾。
我走近一看,覺得應該是紙的灰燼,不過具體是不是,還要看化驗結果。
我相信,關於這一小撮灰燼的化驗報告,L市的警察們肯定有。
除了這一小撮灰燼,我們在龐院士的家裡,也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只能先回到L市的警局。
在L市的警局,我們果然找到了,關於那一小撮灰燼的化驗報告。
這一小撮灰燼的確就是紙燃燒後產生的。
不過,比較有意思的是,在這一小撮灰燼中,還有少量的【氧】化汞。
硃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
硫化汞燃燒後,會產生二氧化硫和【氧】化汞。
二氧化硫是氣體,自然不可能留在灰燼中。
也就是說,這張紙在被燒燬之前,很有可能塗有硃砂。
硃砂又是玄門法術最常用的一種材料。
這麼看來,龐院士的死真的也許有蹊蹺。
不過,我們現在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查下去。
龐院士一輩子從事科研,他的社會關係不要太簡單。
所有和龐院士有關係的人,基本都是從事科研的。
龐院士沒有什麼仇人。
對龐院士有意見的,也基本都是反對龐院士學術主張的科學家。
這些科學家,總不至於因爲學術在主張不同,就殺了龐院士吧,而且用的還是我們玄門的法術。
這不敢說完全不可能,但也基本不可能了。
現在唯一有必要查下去的,也就只剩了袁恩光這一條線索。
不過,自從龐院士死後,袁恩光這夥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L市的警察們,傾盡了全力,還是沒能找到他們。
到了晚上,我們一行九人,在警局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
夜裡十點多,我剛睡下,就有人敲我房間的門。
我一開始以爲是有償提供人體服務的姑娘,所以也沒理這敲門聲。
我想只要沒人迴應,那些有償提供人體服務的姑娘,應該自己就會識趣地離開。
可是,這敲門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敲越響了。
我沒辦法,只能穿好衣服,打開了門。
出乎我意料的是,門外站的不是搔首弄姿有償提供人體服務的姑娘,而是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衛衣。衛衣的帽子罩住了他整個腦袋,他又低著頭,我一時也看不清的臉。
見我開了門,這個男人擡起頭,放下了衛衣的帽子。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袁恩光。
我看了一眼袁恩光,側身讓開門,請他進去。
袁恩光絲毫沒有犯罪嫌疑人的自覺,毫不猶豫就走進了我的房間。
袁恩光進門之後,我立刻鎖上了門。
鎖上了門之後,我才轉身,看向袁恩光。
我對袁恩光說:“說說吧,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袁恩光沒有說話,而是立正、敬禮,然後遞給我一本證件。
我接過證件一看,發現這個袁恩光竟然是軍方的人,而且直屬聯合參謀部。
我把證件還給袁恩光,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回袁恩光開口了。
他說,他是奉上級命令,來向我介紹,龐景林院士死前情況的。
袁恩光他們,從一年前開始,就奉命秘密來到L市,監視龐院士的一舉一動。
我問袁恩光,他們爲什麼要監視龐院士,難道龐院士幹了什麼違法的事情?
袁恩光說,不是。
一年前,龐院士被檢查出患了老年癡呆。
上面得到消息後,就把他們派到了L市,要他們監視龐院士的一舉一動,希望他們能從龐院士那裡,找到一把鑰匙,或者推測出這把鑰匙在哪兒。
我問袁恩光,這是一把怎樣的鑰匙。
袁恩光說,他們也不知道。
上面沒有告訴他們,這是一把怎樣的鑰匙,只說他們只要見到了,肯定就能認出來。
一見到就能認出來的鑰匙?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又問袁恩光,上面爲什麼不直接找龐院士拿這把鑰匙。
袁恩光搖搖頭說,他們也不知道。
問完了這些,我開始切入正題,問袁恩光,龐院士死前有什麼異樣。
袁恩光說,龐院士去世的前一天,曾經接到過一封信。
這封信,他們已經調查過了,是龐院士退休前,帶的最後一個博士生,給龐院士寄來的喜帖,邀請龐院士去參加他的婚禮。
這個博士生,他們也調查過了,現在正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就是在收到了一個沒有問題的人寄來的一封沒有問題的信後,龐院士在當天半夜的時候,竟然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對著空氣說話。
龐院士對著空氣說話的狀態,持續了十分鐘左右。
這個過程中,龐院士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完全成了咬牙切齒的模樣。
我問袁恩光,他們在知道龐院士在說什麼嗎?
袁恩光搖搖頭,說,離太遠了,他們也聽不清。
龐院士結束了對空氣說話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那一個晚上,龐院士都在房間裡,來來回回不停地踱步。
等到天亮之後,龐院士離開了家,去見了他孫子。
龐院士和他孫子聊了很久,大概有三個小時。
和孫子聊完之後,龐院士就一個人去買了一根桃木和一把錘子。
回到家之後,龐院士就用錘子,把桃木敲進了自己腦袋,死了。
說完這些之後,袁恩光就走了。
袁恩光剛走沒多久,L市的警察們,就氣勢洶洶地到了。
他們沒有抓到袁恩光,但是從前臺那兒知道了,袁恩光是來找我的。
因爲我一直沒有表露我的身份,L市的警察們只把我當成了一般的士兵。
他們那個刑偵支隊支隊長,厲聲喝問我,袁恩光在哪兒?
要不是還顧及我軍方的身份,我覺得他都有可能直接把我拷上,帶走。
袁恩光秘密來見我,顯然是不想讓除了我們斬龍局之外的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的任務。
所以,我衝著L市刑偵支隊支隊長,露出了我最純潔、最天真的笑容,然後說:“我不知道。”
L市刑偵支隊支隊長,被我氣的差點吐血,最後還是已經亮明瞭少將身份的曹興劍來了,才把他趕走。
警察走了之後,曹興劍問我,出了什麼事?
我把袁恩光告訴我的話,都和曹興劍說了。
聽完後,曹興劍問我,我認不認爲龐院士中了邪術?
我搖搖頭說,我現在不關心這個,我更關心的是那把鑰匙。
這是怎麼樣的一把鑰匙,竟然能讓聯合參謀部派人來監視龐院士,在龐院士死後,又派我們斬龍局來調查,還點名讓我和曹興劍——正副兩個局長——親自來。
龐院士的死,會不會就和這把鑰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