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一步跨進正堂。
正堂裡面,沒有開燈,顯得十分的昏暗。
藉著庭院裡照進來的光,我看見“夢妍”正背朝著我,坐在正堂右側的梳妝檯前,右手下垂,左手一下一下,十分機械地梳著自己的長髮,就像一個出嫁前的女機器人。
她身上那一套大紅喜服,在這昏暗的正堂裡,顯得不再那麼亮堂。
原本亮麗的大紅色,此刻就好像即將結痂的血液,黑紅黑紅的,格外滲人。
我進入正堂之後,“夢妍”並沒有立刻轉過身來。
我拿出一塊死玉,以及三道震山符,慢慢湊近“夢妍”。
一步,兩步,三步……
直到我和“夢妍”相距已經不足一米,我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夢妍”,“夢妍”還是沒有轉過身來。
我雖然是在“夢妍”的身後,但已經能通過“夢妍”面前的鏡子,看到她的面容。
鏡子裡的“夢妍”,她的雙目血紅,透著一種詭異的光。
此刻的她,就像一株罌粟花,美麗而又致命。
就在這個時候,“夢妍”轉了過來。
她面朝著我,迅速擡起下垂的右臂,停在胸|前。
只見,她的右手,握著一把閃著寒芒的剪刀。
剪刀鋒利的刃尖,緊緊地頂在“夢妍”的脖子上。
“夢妍”看了一眼,我手裡的震山符和死玉。
我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立刻老老實實地,把死玉和震山符,放到了地上。
再一次擡起頭,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夢妍”竟然一直沒有開口。
但是,那唱戲的聲音,卻一直環繞在我耳邊。
“糟糠之妻苦受苦,患難的恩情似海深……”
一刻都不曾停歇。
我心中一驚,退後一步,拿出一張白紙和毛筆。
在我拿紙和毛筆的過程中,“夢妍”都一直十分警惕地盯著我。
似乎只要我有一個動作過頭了,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把剪刀刺進夢妍的脖子。
我用殮文在紙上問“夢妍”:“你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我剛寫完,正堂裡,立刻颳起了一陣陰風,白紙隨風而起,無火自燃。
待白紙燒盡,灰燼落到地上,形成了一句話:
“我要你去殺了呂良輝!”
呂良輝就是和蔡文娜談戀愛的那個家庭老師。
這麼看來,上了夢妍身的這個鬼,的確就是蔡文娜。
我趕緊又拿起一張白紙,寫道:“呂良輝已經死了,我不可能再把他殺一次。”
和之前一樣,陰風再次突兀颳起,白紙升空,無火自燃,灰燼落地後,又形成一句話:
“我不管,我就要你去殺了他!你不殺他,我就殺她!”
說著,“夢妍”似乎是爲了威脅我。
她手裡的剪刀,立刻往裡稍稍一刺。
鮮血馬上從夢妍的脖子裡,流了出來。
在陰冷的黑暗中,這鮮活的血液,格外令人矚目。
我趕緊又拿出一張白紙,寫道:“我可以幫你去殺了呂良輝,但是你總得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殺他吧?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喜歡?誰喜歡他!我要殺了他!”
女鬼一邊用灰燼繼續迴應我,一邊發出憤怒的咆哮。
隨著女鬼巨大的咆哮聲,正堂外、庭院裡的燈光,都受到了影響。
它們都開始不停地閃爍。
雜亂燈光讓我漸漸出現了幻覺。
我好像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穿著喜服的女人。
女人長得十分的漂亮,不說是天下第一美女,至少也是百里、千里挑一。
她正在梳妝檯前,一下又一下梳著自己秀麗烏黑的長髮。
一個留著短髮,卻穿著白色長馬褂,一副民國書生模樣的男人,站在女人的身後,面露愁容。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男人的愁緒。
她轉過身,問男人:“我美嗎?”
男人上前一步,輕輕摟住女人的腰,說道:“美。”
女人又說道:“那我嫁給你,好嗎?”
男人回道:“好。”
說完這個“好”字,男人臉上的愁容更甚了。
沉默了很久,男人說道:“文娜,我們走吧。我們立刻這裡,離開楊森的勢力範圍。我們去做一對快樂的小夫妻。”
聽著男人灼熱的情話,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答應。
她說:“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會這麼跟你走的。我這麼跟你走,是私奔。我們一輩子都將見不得人。我要楊森離婚,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
男人摟緊了女人,沒有再說話。
——————
情景一轉,突然到了某個豪門大院。
女人已經被綁在了大堂裡的一根柱子上。
在她的面前,有老老少少十幾個女人,和一個殺氣騰騰的老男人。
這十幾個女人,似乎都是老男人的老婆。
老男人看了女人一眼,衝著堂外,大喊一聲:“帶上來!”
沒一個會兒,十幾個穿著民國就軍服的士兵,魚貫而入。
他們每兩個人,押一個“犯人”。
這些“犯人”裡,被押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之前那個男人。
老男人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後其他幾個“犯人”。
這些其他“犯人”裡,有一對老夫妻,以及幾個和男人差不多年紀的男男女女。
老男人滿意地笑笑。
他走到男人面前,拍著男人的臉,問道:“呂良輝,你想清楚了嗎?”
男人還沒有回答,女人的聲音就先響起了。
她十分關切地看著男人,問道:“良輝,你答應他什麼了?”
男人低著頭,不敢看女人,更不敢回答女人的問題。
聽著女人叫男人“良輝”,老男人不由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他朝押著男人的兩個士兵,使了個眼色。
兩個士兵立刻鬆開男人,並且把一把匕首遞到男人面前。
”動手吧。“
老男人冷冷地對男人說道。
男人渾身一個激靈,顫抖著雙手,抓住面前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女人。
看著男人拿著匕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女人也有點慌了。
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她問男人:“良,良輝,你……你要幹什麼?”
男人低著頭,不敢看向女人。
終於,***到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這個時候已經絕望了。
她在做最後的掙扎。
“良輝,我是文娜啊,你最愛的文娜啊……”
聽著女人的一遍又一遍重複的話語,男人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
他似乎已經快要拿不住手裡的匕首了。
“呂良輝,你個瓜娃子還不動手!”
老男人暴怒的聲音響起。
“刺啦”一聲,男人割開女人胸|前的衣服。
女人那兩個雪白的東西,赫然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女人真的慌了。
她立刻轉頭看向老男人,求道:“大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就放過我吧,我以後一定好好和你過日子,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喜歡什麼姿勢,我就用什麼姿勢。我給你聲孩子,生十個,生二十個……”
老男人完全不爲所動。
男人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一隻手握住女人一個雪白的東西,另一隻手拿著匕首,活生生地把這個雪白的東西,給割了下來,割完一個又割另一個。
女人發出悽烈的嚎叫。
男人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
他蹲到地上,一手拿起一個女人那雪白的東西,不停地往自己嘴裡塞。
十幾分鍾後,男人終於把女人的那兩個東西,給吃完了。
老男人一直盯著男人。
他看著男人,把女人那兩個雪白的東西,親手割下來,再吃下去。
見男人吃完了,老男人問男人:“好吃嗎?”
男人癱在地上,低著頭,沒有回答。
老男人狠狠一腳踢到男人身上:“你個瓜娃子,老子問你好吃嗎?”
男人這纔回答道:“不……不好吃。”
老男人又是一腳,狠狠踢在男人身上。
“不好吃,你還跟老子搶?”
“好……好吃。”男人又說道。
“好吃,是吧?那好,這個女人,老子不要了,給你了。你給老子全吃了。”
說著,老男人一把提溜起男人,來到女人的面前。
這個時候,女人已經喊啞了,喊累了。
她不再慘叫,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只有,她胸|前那兩個巨大傷口,還在流血,表明女人還沒徹底死去。
男人顫抖著,舉起匕首。
匕首一點一點慢慢靠近女人。
就在匕首快要碰到女人脖子的時候,女人突然擡起頭,雙目射出滲人的寒光。
她就這麼不說話,只是看著男人。
“噹啷”一聲,男人手裡的匕首掉到地上。
“你他娘還吃不吃了?你不吃,老子放狗,吃了你全家!”
老男人殘暴的聲音再次響起。
男人慌慌張張地從地上撿起匕首,閉著眼睛,一刀捅進女人的心裡。
女人死了。
男人吃了女人七天七夜,這才吃完,帶著全家離開。
——————
幻覺消失,我又回到了現實。
我的面前還是“夢妍”。
我看她的目光不由柔和了許多。
這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我再一次拿出一張白紙,用殮文寫道:“你是因爲呂良輝殺了你,吃了你,你纔想殺了他,報仇嗎?
“不!”女人依舊用灰燼回道:“我是因爲他不守諾言,纔想殺了他。”
“額?”
我突然有點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