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是犯法的!"
李布衣繼續(xù)笑瞇瞇,"可是你是鬼啊!"
老頭一窒,"吃鬼也是犯法的。同類之間,不能自殺殘殺啊!"老頭很逗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們的"坐騎"尸鱉同志也很有意思地叫了兩聲表示應和。老頭一見那體型能趕得他四個的尸鱉,臉上的表情變得是相當好看。
"哎。你們要優(yōu)待俘虜。優(yōu)待。"
"我還有用呢。"老頭哭喪著臉。
趙老師坐在地上,看著同樣癱在地上開始打滾的老頭,冷聲說,"你兒子抓走了我的女朋友。五分鐘,我就等五分鐘,我女朋友要是沒回來,你肯定死。"
趙老師沒開玩笑。他的語氣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但讓我驚訝的是,那小胖子當真是伸出了指甲,直接在老頭的脖子上劃了一道血痕-------還張嘴沖著那脖子咬去------
老頭被嚇傻了。
說實在的,我也被嚇傻了。
還是趙老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小胖子,"等一會。等一會。"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小定時炸彈啊,真的是說到做到嗎?我真的以為他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同時在嚇唬老頭。
但我高估了他的情商,也高估了我的情商。
他還真的是來真的------
小胖子的小嘴已經(jīng)離著那老頭的脖子僅僅剩下五分鐘,老頭可以說是死里逃生-------被拉住的小胖子一臉的不樂意,他說,"為什么?我不想等。"
老頭的臉色沒有半點血色。當然了,他一直都是一張白臉。好像死去的鬼,臉色都比普通人要白上那么幾分。像是為了方便辨認一般,總之是很白-------
老頭看著小胖子,又看著趙老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趙老師輕聲安慰道,"你。他還有用。"這個安慰,簡直是沒有安慰一般。他又緊接著說道,"我不騙你。要是待會,你的王麗阿姨沒有回來,你想怎么吃我都不管了。"
趙老師還拍了拍胸脯以做擔保。一臉誠意地討好著小胖子。
小胖子苦著臉,半天才猶豫道,"好吧。"他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老頭的軀體,舔-了-舔-舌-頭,似乎在表明著一個鐵一般的事實,他還會再回來的。
李布衣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真實誠。"
"那怎么了!這是傳統(tǒng)美德。說話算數(shù)。"我吐槽道。
老頭呆呆地摸了摸脖子,一手的鮮血,他顫抖地說,"你們這是在干嘛!這是在干嘛!"
趙老師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但不幸地是,這是在湖底,他皺眉道,"表壞了。"
我輕聲說道,"大概有兩分鐘了。"
"就按照兩分鐘計算好了。"
趙老師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說著,他閉上了眼睛,開始了唇語,我知道,他在計數(shù)。
老頭看著我們的動靜,也顧不得擦血了,他哼哼鼻子,說道,"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尸鱉轉了一圈,因為小胖子在跳著和它溝通了一番,所以沒有痛下殺口-------但是看著它的動作,絕對也是在惦記著老頭的身體。
老頭要
哭了。不對,他已經(jīng)哭了。
"我命苦啊。"老頭說。"兒子不孝順,不救他爹。害的我一個人在這,孤苦伶仃啊。"
李布衣有些不耐煩,他踢了踢老頭的腳,"喂,你兒子的那張臉不是你給弄得嗎?你還指望他能來救你?"
湖底的景色------壓根就沒有景色。那塊孤零零的鳳凰石板還丟在地上,我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來的東西,看樣子是一點用都沒有。
沒想到,人家是把我們給耍了,只要玉佩,不是這石板。也不知道折騰我們這一大圈,是為了什么。
"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老頭哭著說,"當時他臉上突然起了黑毛。一張臉全都是黑毛。道長說,道長說他中邪了,要把毛去掉,所以就--------"
"那道長給我符咒說是能保住命的。誰知道,誰知道,臉毀了,人也死了。"
"我氣不過,也跟著喝農藥死了。"
老頭斷斷續(xù)續(xù)說著。
不過聽得他這么一說,似乎好像,和他的關系并沒有多大了。他似乎沒有故意害自己的兒子啊------只是臉上長黑毛?
"長黑毛有什么?就當是胡子多了。"我接口說道。
老頭看了我一眼,繼而說道,"小姑娘你真的是不知道啊。那是滿臉全是毛,鼻子眼睛啥也看不到了啊。"
額。
他這么一解釋,這才讓我有些感覺詭異。這一臉的黑毛,遮擋住了五官,"那不成了怪物!"我脫口而出。又慌忙捂住了嘴。
小胖子饒有興致聽著"故事",他還催促道,"然后呢?"
老頭一愣,說道,"村里的人都把他當成怪物。還說讓把他給火化了。我沒辦法。我總不能看著我兒子死在我前頭吧。他們都說我兒子是怪物,我不信。他是我兒子啊。"
老頭感慨道。
李布衣這一回安靜地不像話。我原本沒當一回事,但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突然變得鐵青,我拉了拉他的胳膊,他回頭看了看我,搖頭道,"我沒事"。
那滿臉都寫著我有事了好嗎?
不過他這么逞強,我也不好揭穿他,只好是一邊聽著老頭說話,一邊關切地看著李布衣的狀態(tài)--------
老頭說,"那道士說,只要是用那符咒,貼在我兒子的臉上,我兒子就會好的。就會好的。"
"可是他卻死了。"
"所以我做鬼也要把那道士給殺死。"
"后來我辦到了。我替我兒子報仇了,可是,我兒子不認我了。"
他說著說著,臉上已經(jīng)有眼淚流了出來。
小胖子聽著他說著話,竟然也流淚了。我問他哭什么,小胖子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不對勁的還有李布衣,他已經(jīng)握緊了拳頭,看起來是在壓抑著他的內心情感--------
這怎么聽個事情,都變得怪怪的。雖然我也感觸良多,但對比來說,似乎我變成了最為正常的一個了。
"算了。算了。我還想著他能原諒我。算了,再死一次就死吧。"
唉。人就是這么矛盾,他剛才怕死的時候,我
有些諷刺他,但等到他求死的時候,我又可憐他。
我說道,"等一會兒王麗回來了。我們肯定不為難你。"
說著話,趙老師陡然睜開了眼睛,他面無表情,說,"五分鐘了。"他看了看那前方的水域,大聲喊了一句,"王麗。"
沒人應答。
過了半分鐘,也沒人應答。倒是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給嚇了一跳。
趙老師轉過頭,拉住了老頭的衣領,"時間到了呢。"他眼睛瞪著很大,"你說該怎么辦?"
老頭面無血色,臉色蒼白,滿臉的皺紋也說不出一句話。他看著趙老師,愣愣的,呆呆的,搖了搖頭。半晌,沒有說出一個字。
這大概是絕望了吧。
"小胖子。交給你了。"趙老師說道。小胖子看了看那老頭,又伸出了自己的手,但讓我詫異的是,他竟然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我不想吃他了。"他說道。
"為什么?"趙老師脫口而出。
但沒等小胖子回答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聲的呼喊,"趙思。趙思。"
趙老師臉色一喜,什么也顧不得,就直接沖著那邊跑去。這無名湖的水真是個擺設,半天也沒什么用,用跑的可比游的要塊多了。
那一道倩影,幾乎是在喊聲到我們的耳朵旁就到了,果然是聲到人到。我們幾個都很開心,終于是付出了有了回報。
但仔細一看,好像開心的就只有我和趙老師。我是替趙老師開心。小胖子和李布衣都一副心事重重的臉。
"你沒事就好。"趙老師抱著那王麗說道。
王麗點了點頭,"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臉上滿是淚痕。
過了好半天,這兩個人才分開了,她看著我和李布衣,輕聲說,"謝謝。"我擺擺手,"我們都是朋友嘛。"況且我似乎也沒幫上什么忙。
小胖子看著回來的王麗,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她湊上去問道,"阿姨,你有沒有見到我媽媽?"
王麗擦擦眼淚,看著小胖子,問道,"你媽媽是?"
趙老師輕聲說,"是雪兒。"
"額。雪兒什么時候有兒子了?我怎么一點兒都不知道!"王麗一臉震驚。表示受到了驚嚇。
小胖子似乎很得意,"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他說道。但緊接著又問,"你知道我媽媽在哪里嗎?"
王麗頓了頓,"我剛才看到過她。"
"什么時候?在哪!"小胖子一臉驚喜。
這還真的是雙喜臨門啊。
"你快點告訴他吧。他可想死他媽媽了。"我打趣道。
王麗看了我一眼,又繼續(xù)說道,"就在剛才。就在這里。我看到了雪兒。"
"她可能是想救我。又看到了和他做交易的你們。所以很安靜地躲了起來。"
"至于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還以為我一回來,就能看到你們在一起呢。"
趙老師一愣,"沒有啊。我可沒有見到她。"
我和李布衣相對一眼,"沒看到。"
"只有那個老頭和我們在一起。"我補充道。但一回頭,哪里還有那個老頭的半點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