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邢辰,天生擁有陰陽眼,同時也擁有選擇性失憶癥。
姓趙的死了,聽說是被嚇死的,死的時候表情都扭曲了。佛珠可以抵擋普通的冤魂枉鬼,可是擋不住武嵩這只厲鬼。要不是死前曾吃了他們的飯,那飯里被施了個法,不然也不至于十年了,還只能待在那里。
姓趙的死了,伊昕問我是不是與我有關,我笑笑沒說話。要說與我無關是不可能,武嵩事先被我放到了廁所的鏡子里,而那一套謊話是我說出去了,只不過,姓趙的真信了。武嵩也是報了仇,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他已非君子。
姓趙的做的這種事,實在令人發指。
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宴席提前結束了,伊昕的父親伊總百般抱歉,還說下次給我舉辦個隆重的晚會。我一邊推脫一邊想打死你我也不來了,光看你們虛偽奉承去了。
走出酒店時,已經十點多了,伊昕執意要送我。這哪行?這丫頭萬一不走了怎么辦?況且,我們只認識了一天。
我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伊昕才肯答應不送我,要給我叫個車。屬于我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回歸到我手上了,我們互留了聯系方式,并答應她到家就給她打電話。
在她得注視下,我坐上了車,與她揮手告別。
因為打破了常規,而牽扯出這么多事,這一天下來感覺好累,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
突然,我感到一絲不安的因素,莫非待會兒還會有其他事情發生?
出租車把我送回了家門口,看著出租車離去,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陣呼喚。這呼喚聲聽不清卻近在耳邊。
莫非是錯覺?不像是,而且我家周圍一個鬼都沒有,這是什么情況?以往的時候會有許多鬼魂來跟我打招呼的,今天怎么一個也看不到了?
我家住在郊外,離市區很近有幾步的距離。周圍還住了許多戶人家,現在這個時候大部分的燈都滅了。
突然,身體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帶領著我往前走,像是有人操縱我一樣。除了一雙腳還在不停地邁著步子,身體其他部位都動彈不得,我現在就是一個木偶,被人操縱著。
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遠,郊外的房子離我越來越模糊。既然來了,就得帶個明白回去了。
走了好久好久,路越走越遠,家離的越來越遠。這漆黑的夜,處處都陰森森的,偶爾會有個蟲叫,可是越走就越聽不到蟲叫了。
聲音離的越來越近,周周也黑的看不清五指。又往前走了幾步,身體突然停住了,而那聲音也突然消失沒有了,我也恢復了自由。
剛剛走了那么久的泥巴路,本來泥巴路就不好走。這一路走來,腿腳發麻,一邊揉揉發麻的腿,一邊打量周圍。
這地方我沒來過,沒看錯的話,這就是郊外的一個小樹林。這時,剛剛誘導我的那個聲音,突然響起來了,很近,近在咫尺。
空寂的夜,黑色的旋律,耳邊呢喃聽不清的細雨。不時有冷風吹過,周圍的樹木顫抖著身體,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嘲弄不知所措的我一樣。
溫度突然降了許多,空氣也變得異常寒冷,這種感覺十分的熟悉,記得之前有過這樣的體驗。
那時候迷路的我,誤打誤撞的遇到了傳說中的鬼門關,在鬼門關外遇到了一只遲遲徘徊不肯進入的鬼魂。
我好像想起,當初答應過她什么事情,只是現在想不起來是什么了。心中明了后,我抬起腳,往前方有了一會兒。
果然,前方有一扇巨大的門,門的上面寫著“鬼門關”三個字。這里沒有牛頭馬面,因為它只是鬼門關的一個縮影,也可以說,這里是鬼門關的一個分站。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鬼,在鬼門關外徘徊著,聲音也是從她那里傳來。
突然,腦袋好像受到了重擊一樣,很疼很疼。無數片畫面像玻璃的碎片一樣,深深刺痛著我,我捂著腦袋,不讓自己去想,可偏偏又想起來。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時我還在夢中,夢著奇奇怪怪的夢。其中有一個夢,里面出現了眼前的場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鬼,在鬼門關外徘徊著。
我上前詢問她:“你為何不進去?”
她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眼神里全是疑問,她說:“你看得見我?”
后來她告訴我,她有一次晚上過馬路的時候,被一個醉酒駕駛的車輛撞了,現在成了植物人躺在了醫院。黑白無常來到醫院,把她帶到了鬼門關外,卻發現她陽壽未盡,還不能輪回。
黑白無常告訴她,你只需在這里等待,必有人會來此救你出去。她信了,就在鬼門關外一直徘徊著,等著有人救她出去。
“黑白無常說的那個人是你嗎?”她拉過我的手問我,女子模樣大概有二十一歲的樣子。
“你在這里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多久了,感覺很久,又感覺不久。你能救我出去嗎?抓住那個兇手可以喚醒我,你愿意幫助我嗎?”女子祈求著。
“好,我答應你,你叫什么名字?”我當時答應了下來。
“我叫鐘青。你一定要答應我,救我出去。”
后來我醒了,也就忘了這件事,因為我每天都會做許多奇奇怪怪的夢,也沒放在心上。
這時候想起來了,卻已經耽誤了兩年。就算不耽誤兩年,我當時去找兇手,我能找到嗎?兇手能伏法嗎?我又有什么本事,能抓到兇手?
想到這,我開始自責了起來,自責自己能清楚的知道這么多不公平的事,見過這么多冤魂枉鬼,自己卻幫不了它們。
“是你嗎?”突然,身前多了個人,我抬起頭一看,是鐘青。
我站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當初以為是夢,沒放在心上。
“抓到兇手了嗎?你是來救我的嗎?”鐘青激動的抓著我的手問。
我低著頭不說話,我無法面對她,是自己失信了。
“邢辰,你醒醒,邢辰,你醒醒!”
突然,一陣急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的思維一下被拉走了。
睜開眼,就看到伊昕焦急的望著我。一邊還站著武嵩,它見我醒了,沖我一笑,然后消失了。
原來,伊昕是見我遲遲不打電話給我,又見到送我的那個司機已經回來了。伊昕放心不下,就跑來了卻看到我暈倒在自己家門口。
“剛剛你一直在痛苦的**,你做噩夢了嗎?”伊昕扶我起來。
“你在這里守了一夜?”我關心的問。
“沒什么,我只是很擔心你。我爸也同意我來的。”
伊昕的父親可是首富,勢力肯定是廣,抓個兇手肯定很容易。想到了這層關系,我拉過伊昕的手緊緊的握著。
“伊昕,能幫我一個忙?”我很激動,因為,鐘青很快就能回家了。
“恩,可以。”伊昕臉紅紅的答應了。
于是,我讓她去查三年前某個路口曾發生過的事故,務必找到那個植物人。我是兩年前搬過來的,而鐘青三年前就已經是植物人了。
伊家勢力很廣,不消一個鐘頭,就有消息了。
“是我,好,好,好,我知道了。”伊昕掛斷了電話,臉色凝重的望著我。
“找到了?”我試探性的問。
“找到了。”她突然笑了出來。
敢情她是故意裝作凝重的樣子,好嚇嚇我。
“能把他抓起來嗎?”找到了,就應該抓起來。
“不能,他父親現在是省長,抓他,是不可能的。”
“我能不能爆粗口?”
“什么?”
打聽到鐘青所住的醫院后,我想去看看她現在怎么樣。
來到病房前,我透過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情況。一個白發老人的手緊緊握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子,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蒼白臉龐看,像是她的女兒會突然醒過來一樣。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一陣刺痛。難道就沒有什么東西能制裁那個罪犯嗎?不行,我得想辦法。
我看到了身邊的武嵩,武嵩一直不肯離去,說是我幫助了他完成了心愿,想一直就在我身邊,保護我。是的,我幫助了武嵩,那我豈不是也是罪犯了?可是沒人知道是我干的,我也不覺得這么做,有什么錯。
“武嵩,人類的法律已經制裁不了兇手了,你有什么辦法嗎?”我坐在醫院的花壇邊,點了一支煙,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一發愁我就喜歡抽煙。
兇手的父親,現在是省長,而且他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不管他兒子做了什么錯事,他都會包庇他兒子的。伊昕也說,他兒子囂張跋扈,做了許多錯事,都是他父親給攔了下來。
這件事,我也跟武嵩說過,武嵩聽后一直很氣憤。畢竟,他也經歷過同種事情,他深有體會。
“前不久,我結識許多厲鬼,它們跟我一樣,都是受害者。我可以請他們幫忙,這件事,你就放在我身上,保證給你一個圓滿的答復。”說罷,武嵩就消失了。
我不清楚武嵩會用什么辦法,但我知道,武嵩一定會用心去做。這幾天,我一入睡,都能看到鐘青在問我,有沒有抓住兇手。
伊昕也看到了我的憔悴,特地搬來與我一起住。可以說,我們同居了。像男女朋友一樣住在了一起,但沒做什么過分的事情。
小時候教我如何分區人與鬼的道士告誡我,一旦想脫離這種能看見鬼的現狀,只需要與一個女子結合,就看不到了。倘若,想一直維護現狀,就注定孤獨一生。
如今經歷的這些事,更加肯定了我不能放棄陰陽眼,因為還有許多不平的事,在等著我。
雖說是同居,但我給她買了一張床,我們都獨自睡。我對她說,假若有一天,你累了,不想過這種生活,不用跟我說,你隨時可以走。
過了一周,有一天夜里,我沒有夢里鐘青,反而夢到武嵩回來了。他跟我說,那個兇手現在已經住進了精神病院,他還說,他們會不停地折磨他。
早上醒來的時候,伊昕接到一個電話,說了些什么,掛斷了電話。她趴在我床前,興奮的對我說:“聽說那個人瘋了,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省長整個人禿廢了許多,現在還住進了醫院。哈哈,真是報應!”
來到醫院,我推開門,上次那個白發老人對我的到來很驚訝。我跟她說,我是鐘青的同學,前不久聽說鐘青住進了醫院,這才從國外飛回來看望她。
老人跟我講了他們的遭遇,邊說邊流淚,搞的我也想哭。
我安撫了老人的情緒,對她說:“阿姨,我在國外學到一個方法,可以喚醒你女兒。”
老人一聽,有些激動,想給我下跪讓我去救鐘青,但被我拉住了。
“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她爸爸去的早,我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卻遇到了這種事情,我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老人哭喊著,讓我眼圈都紅了,我強忍住眼淚。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她。”是的,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來到了病床邊,趴在她耳邊,對她說:“鐘青,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兇手已經抓起來了。”
我說出這句話時,也在想,要是我兩年前對鐘青,說這句話,她醒后發現兇手還逍遙法外,會不會不愿醒來?
“動了,她的眼皮動了。”阿姨一直在旁邊看著鐘青的變化,當她看到鐘青眼皮劇烈的動,想要睜開時,她抓住了她的手。
鐘青醒了,我也離開了病房,在病房外,我聽到阿姨喜悅的哭喊。三年了,阿姨最終盼來女兒的清醒,鐘青在鬼門關外徘徊了三年,最終還是回家了。
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伊昕替我擦拭著,我始終沒有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她好像也明白了大概,不去問我。
這或許就是默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