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點鐘左右,當喬汨用鑰匙打開事務所的門走進大廳的時候,原本穿著一身便服正靠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葉月馬上放下手中的書,然后以一種像松了一口氣似的表情走到喬汨面前說:“小汨,你回來了。”
剛剛才在外面將十幾個黑幫分子打得慘不忍睹的喬汨不想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沾染到葉月,于是對她說:“葉月小姐,我先回房去了。”
可是就在這時,葉月忽然拉著他的手說:“小汨你跟我來。”說完,她竟然拉著他的手直接往三樓她自己的房間走去。
被拉進了彌漫著淡淡芳香的女性房間后,喬汨不禁有些奇怪地問:“葉月小姐,你……”
葉月微笑說:“你先到浴室里面去洗個澡再說,你要換洗的衣服我已經幫你放到里面了,快去吧。”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喬汨知道葉月這樣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于是沒有再問下去,點點頭后走進了她房間的浴室。
進入浴室以后,喬汨果然看到里面已經放有一套干凈的衣服以及一條新毛巾,于是他沒有再猶豫,在關上浴室的門后慢慢地將身上沾滿了血腥的外套脫下來。
用熱水不斷地沖洗著身體時,喬汨原本有些煩躁的情緒終于逐漸地安定了下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不斷找人打架宣泄,他感覺得到他心中那種由任蒼穹的暴戾人格所引起的殺戮沖動開始逐漸得到了控制,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不必再每天晚上到外面去找人打架發泄了。
雖然這是好事,但是喬汨卻發覺自己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好像產生了某種難以察覺的變化。他說不出來是哪里變了,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好戰了,與越多的人交手,他的情緒就會越興奮。下手也會越重。
他知道這一定與任蒼穹那任意妄為的人格影響有關,而且他還感覺得到這種影響正不斷地擴大著,最后究竟會變成怎么樣,他現在完全預測不到。
“任蒼穹,你在嗎?”這時,喬汨輕輕地叫了一聲。
“有屁快放。”過了一會,他腦中這才響起任蒼穹那懶洋洋的聲音。
“沒什么。只是想罵你一句混蛋而已。罵完了,你可以走了。”
“哼,老子生前被人罵慣了,多你一個不多。怎么樣,將那些家伙打得哭爹叫娘斷手斷腳的感覺不錯吧?嘿。你小子現在出招的風格越來越像老子了,如果再加上點酒意的話就更佳了,絕對一招斃命。”任蒼穹像在點菜一般地說道。
“托你這混蛋的福,我現在越來越像個午夜屠夫了。他奶奶的,真想狠狠地扁你一頓。”
“切。看來你一輩子都沒有這種機會了,因為老子的元神已經跟你地元神融合大半,再也分不開了。或許下輩子還有可能。話說回來,老子已經對這些小打小鬧沒興趣了,你快點將我所教的那幾種魔門寶典中的武功練好,然后去找上次那個女妖物單挑。只有跟那種等級的對手過招,才有點意思。如果到時你不行的話,就讓老子來跟她打。”
“你不是說過已經控制不了我地身體了嗎?還打個屁呀。”
“老子想過了,或許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也許只要你在運功的情況下被人打昏的話。或許我就可以控制你的身體。來,我們現在就試一下,快去找根棍子來,越粗越好。”
“放屁,我吃飽了沒事干拿根棍子把自己敲暈?我有病呀?理你才怪。”喬汨不想再跟他廢話。將身上的內力散去把那家伙趕回去后,他拿起那條新毛巾擦拭著身上地水漬。
從浴室出來以后。喬汨看到坐在床邊的葉月已經不知在什么時候將那身便服換掉了,換成了一套月白色的絲質睡袍。
喬汨真不知這女人是粗神經還是對他過于信任,竟然不僅讓他在她房間地浴室里洗澡,而且還敢在他洗澡的時候大膽地換衣服。想到這里,他不禁升起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看到他從浴室里面出來,葉月笑瞇瞇地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他說:“小汨過來,坐到這里來。”
喬汨只好走到她床邊坐了下來。
等他坐好后,葉月從床頭的抽屜里面拿出一個充電式的無線吹風機,然后以十分自然的動作坐在他身邊開始幫他吹頭發。
“葉月小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喬汨實在不太習慣這種待遇。
“不要動。”葉月按住他,然后繼續自作主張地一邊用一只手撥開他的濕發一邊用吹風機幫他吹干。
對于她地堅持,喬汨只能有點無奈地說:“葉月小姐,如果讓老板看到我在你房間的話,她會馬上向我開槍射擊的。”
葉月笑著說:“放心吧,事后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
“事后?在事前解釋不是更好嗎?”
葉月少有地裝出有些生氣的樣子說:“誰叫小汨你最近老是讓我擔心。”
“對不起,葉月小姐。”
聽到他主動道歉,葉月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不過算了,只要你平安無事回來就好。可以了,頭發差不多干了。”在關掉手上地吹風機后,她一邊說一邊笑瞇瞇地玩弄著他的頭發。
對于她這種像一個溫柔地姐姐在安慰弟弟一樣的親昵動作,已經完全習慣了的喬汨并沒有感到任何抗拒,反而有一種十分溫馨舒服的感覺。
不知為什么,在與葉月相處的時候,他總會感到心情特別的放松和舒適,就連之前那種沒有完全消除的煩躁感,也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消失了。
他知道,葉月是真的擔心他會出事,才會這么晚了還坐在大廳里面等他回來,而且……
若無其事地,喬汨問:“葉月小姐,那個貼在我衣領里面的跟蹤器是你裝上去的嗎?”
對于喬汨地提問,葉月露出了一種像不小心被人發現自己在做惡作劇一般的表情笑著說:“哎呀,這么快就被你發現了,我還以為能夠遲幾天才被你發現的,小汨你果然是個很小心的孩子。”
輕輕地嘆了口氣,喬汨看著她說:“葉月小姐。其實你不需要這樣做,我不會有事的。”
關于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喬汨從她這么晚還穿著便服這點上面,就已經猜到原因了。
葉月微笑說:“我不管這么多,假如過了三點鐘之后你還沒有回來的話。我就會開車出去找你。所以,以后如果你晚上不想被我打擾的話,最好早點回來。”
喬汨沉默了一下,然后低聲說:“葉月小姐,不要對我這么好。否則以后當我離開事務所的時候,我會舍不得的。”
輕輕地握住他的一只手,葉月看著他溫柔地說:“那就不要離開。一直留在這里好了。”
喬汨搖了搖頭說:“總有一天,我會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離開這里的。”
聽到這句話,葉月眼中隨即閃過一絲黯淡的神色。
過了一會,她這才輕輕地說:“假如將來你一定要離開地話,那么答應我,以后如果沒有地方可去的話,就回來好嗎?不管過去多長時間,我都歡迎小汨你隨時回來。我相信琉璃她也是這樣想的。”
喬汨笑,“老板她應該不會這樣想,她似乎跟我有些八字不合,恨不得我馬上從事務所里滾蛋才對。”
葉月微笑說:“小汨你猜錯了,如果是真正討厭的話。琉璃是絕對不會答應讓你留在事務所里的,更不用說讓你跟我們住在同一間屋子里。就算是我這個姐姐開口求情也不可能。那孩子其實只是口硬心軟而已。”
“老實說,我實在看不出來老板是那種口硬心軟地人,反差太大。”
“那是因為小汨你不懂女性心里面的想法而已。”葉月笑瞇瞇地摸著他的頭。
當喬汨回到二樓自己地房間時,終于知道葉月為什么要讓他在她房間的浴室里面洗澡了。
只見在他的房間門口,一個穿著件布滿小貓圖案新睡衣的小女孩正抱著膝蓋背靠在門邊睡著了。也許是因為這種睡覺的姿勢很不舒服,她的小嘴不時地張了張。
原來,葉月是為了不讓小女孩看到他滿身血跡的樣子,才帶他到她自己的浴室里面洗澡兼換衣服。
這小鬼究竟坐在這里等了多久?帶著這個疑問,喬汨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然后往她地房間走去。
為了不吵醒她,喬汨十分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
但就算他已經如此小心了,當小女孩的身體在碰到床的時候,還是慢慢地醒了過來。
“是誰……”也許是因為房間沒開燈的緣故,小女孩在揉了揉眼睛后,顯得有些緊張地看著坐在床邊的人影。
“是我。”喬汨一邊說一邊將被單蓋在她身上。
一聽到他的聲音,小女孩立刻坐了起來,然后十分生氣地用小手抓著他的衣服問:“你剛剛去哪里了?為什么這么晚了還要出去?”
借著窗外透進來地月光,喬汨看到小女孩的眼角處似乎沾有一些淡淡的水印。
看到這些水印,喬汨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輕輕地摸著她的頭說:“作惡夢了嗎?”
“不關你事。”
看來這小家伙果然是因為做了惡夢被嚇醒,于是去他房間找他,但由于他出去了,才會一直坐在門口等他回來。
想到這里,喬汨忍不住笑著說:“既然沒事,那就早點睡吧。”
“你好羅嗦。”
看到她雖然這樣說,但是抓著他衣服的小手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過,于是逗她說:“喂,你打算什么時候才放開我?”
小女孩一聽。立刻氣呼呼地放開了抓著他衣服的雙手。
“沒事就早點睡吧。”說完,喬汨慢慢地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正準備出去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仍然坐在床上的小女孩正以一種充滿不安跟無助的眼神看著他。可是當發現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她趕緊低下了頭。
回想起她剛剛那種眼神,喬汨心中一動,再次返回到她的床邊,然后摸著她地頭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
小女孩一聽。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種喜悅的光芒,但她仍然嘴硬說:“隨……隨便你。”說完,她馬上躺在床上,然后將身體轉向另一邊去。
輕輕地笑了笑,喬汨慢慢地重新幫她蓋好被單。然后側身躺在她的身邊。
就在他剛剛躺下來沒多久,小女孩突然一個轉身將頭縮到他的懷里,然后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并不是害怕,我只是……覺得有點冷。”
喬汨忍不住笑,“是。是,你說得沒錯,是有點冷。”
聽到他話中所流露出來的戲謔味道。小女孩不禁有些生氣地哼了一聲。
低頭看了一下顯得有些緊張的小女孩,喬汨忽然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腦后柔細的頭發。
在剛開始接觸的時候小女孩本能地縮了一下后背,但很快她就安定了下來。
沒過多久,隨著他不斷撫摸她頭發這個動作,上女孩逐漸放松了下來,而且從一臉舒服的表情看來似乎還挺享受這種待遇,就好像一只正被主人撫摸著后背的小貓一樣。
“以……以后晚上在沒得到我的同意之前,不要隨便出去。知道了嗎?”過了一會,小女孩忽然說了這樣一句。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她的聲音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喬汨想了一下之后對她說:“小鬼,愿意跟我說說你的事嗎?也許我可以幫你。”
小女孩沒有出聲,而是一動不動地沉默著。
喬汨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安靜地等她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終于輕輕地說了一句:“沒有人能夠幫我的。不管是你還是那兩個女人都一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流露出一種與她這種年紀不太相符地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