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紫菱號?!弊影仫L從行宮里飛出來,就看到水晶已經(jīng)百無聊賴地玩起自己的尾巴來,整個行宮四周,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一艘完好的飛船。幾個身穿戰(zhàn)甲的士兵,瑟瑟發(fā)抖地躲在一旁,他們是水晶的獵物,如果不離開,水晶就不管他們,但是若是他們膽敢離開,水晶就立刻一嗓子吼過去。
從水晶的喉嚨里噴出來的不是氣流,不是聲音,而是貨真價實的重力波,被正面噴中了,不死也傷。
水晶擺了擺尾巴,算是放這些人自由了,然后轉(zhuǎn)身飛到了古帆的身邊。
然后一人一龍,瞬間消失在了超光世界之中。
“好難對付!”鬼面號里,燕鰩的眉頭緊皺。上次戰(zhàn)斗之后,這才過了多久,紫菱號似乎完全變了一艘飛船一般,不論是戰(zhàn)斗的方式,還是戰(zhàn)斗的節(jié)奏,都已經(jīng)和上次完全不同。
是什么力量?這種瞬間超越自身極限,爆發(fā)出超出自己平均線實力的力量,來自哪里?
燕鰩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但是不妙的感覺之后,就是狂喜。
自己的任務,終于要結(jié)束了嗎?
“停!”燕鰩突然大喝一聲,從纏斗中抽身出來。
“白帆號來了?”
“白帆號沒來,我來了?!惫欧穆曇繇懫?。
一人一龍,人如龍,龍似晶。
古帆的手中持著一把軍刀,沒有編號的勝利軍刀,遠超古帆所了解的所有力場金屬的勝利軍刀!
“等等!”看那軍刀揚起,燕鰩似乎連膽都寒了,他大叫一聲,卻看到一道流光閃過。
太冤枉了……這是燕鰩的想法。
只是等了許久,卻還沒有被殺死的感覺,雖然從那天開始,他就不會再死,但是等待“死亡”依然不是讓人舒服的事情。
只是許久之后。他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死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古帆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讓我等,我等了。
但是刀未歸鞘,殺氣依然。
燕鰩甚至不知道古帆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你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古帆皺起了眉頭??粗矍暗哪腥恕?
和燕鰩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是很遙遠的事情,之后的古帆超越了自身的極限,又在宇宙中遨游許久,而再見燕鰩。卻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人和之前的感覺已經(jīng)不同。
古帆再度環(huán)顧左右,飛船里的所有人,除了他之外,都不言不動。就像是木偶一般,其中包括燕云。
“要殺要剮都隨你,我只是來傳一個訊息。”燕鰩道,“有一個人希望你能回去光石研究所一趟?!?
燕鰩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的任務終于完成了。
然后他閉上眼睛,在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沒死,還在船艙里。
而古帆卻是站在飛船外水晶的背上,似乎從未動過。
燕鰩一愣。然后他低頭去看手邊的投影,回放剛才的訊息,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坐在這里,古帆也一直站在那里,從未進入飛船。
思維波?還是……靈魂天賦?
燕鰩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曾經(jīng)被別人的靈魂天賦影響過。
彼此之間的差距。竟然已經(jīng)遙遠到了如許距離?
有一個人?讓自己回去一趟?
此時此刻,古帆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人。
那在光石研究所里的女人,不知道身份的女人。被稱為偉大的母親,等待著眾神之父將她救醒的女人。
她到底是誰?為什么會讓燕鰩來找自己?
不過古帆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會對燕鰩產(chǎn)生莫名的熟悉的感覺,因為燕鰩身上的氣息,就是屬于那個女人的。
他本以為她是光石網(wǎng)絡的虛擬人格,現(xiàn)在看來或許并非是如此。
“為什么?”古帆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沒辦法回答你?!毖圉幙嘈Γ皇欠蠲鴣?,卻不知道太多。理論上來說,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他,而只是一個活著的傀儡,一個靈魂的分身。
“不知道為啥,有點不爽?!惫欧粰M勝利軍刀,一刀斬出。
“給我留點?。 北笔|在旁邊大吼。
但是已經(jīng)晚了,無數(shù)的龍口藤從刀尖噴涌而出,化作了兇猛的洪流,吞掉了鬼面號。
無數(shù)的龍口藤撕扯著鬼面號,堅固的外殼完全無法阻擋龍口藤的撕扯,很快駕駛艙就被撕開,龍口藤一擁而入,各自尋找著船員吞了下去。
看著那瞬間在眼前放大的巨口,燕鰩沒有掙扎,也沒有躲閃,而是閉上了眼睛,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
鬼面號這樣一艘數(shù)百米長的飛船,在半分鐘之內(nèi)就被完全吞了下去,無數(shù)的龍口藤彼此爭搶著,撕咬著,咆哮著,群魔亂舞一般。
水晶縮著腦袋,不論什么時候看到這些龍口藤,他都有一種恐懼的感覺,這些家伙本是古帆用靈魂虛擬出來的,但是這些天來卻好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生長,他能夠看出來,其實古帆并不是隨意地隨便虛擬出來一些生物,這些生物似乎在另外一個不存在的地方生長著、棲息著,是真正擁有自己生命的。
這些彼此打鬧著的龍口藤漸漸變得透明了起來,就要消失了,但是其中有幾個龍口藤卻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般,消失了片刻,又閃爍了一下,重新出現(xiàn)了。
這幾個龍口藤咳嗽了幾聲,從嘴里吐出了幾個滿是粘液的人形來。
“咦……”古帆訝然地看著這幾個人形,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夠從自己的靈魂天賦中逃出來的人。之前不論是再強大的敵人,只要被龍口藤吞下去,都只能乖乖化作他的靈魂天賦的一部分。
那幾個龍口藤也很是納悶,不甘心地又吞了下去,卻又不得不吐了出來。
燕鰩又睜開了眼睛,雖然他身上多處都被龍口藤的強悍胃酸腐蝕了,卻還基本上保留著人形,他看著古帆搖搖頭,道:“還是直接殺了我吧。”
因為來自同樣的能力,所以無法彼此吞噬嗎?
古帆頓時來了興趣。
現(xiàn)在的燕鰩,其實并不是真正的他,而像是古帆虛擬出來的龍口藤一般,是被一個更強大的生物直接虛擬出來的。而這個生物,至少比之古帆的靈魂更強大,所以古帆甚至無法吞噬它所虛擬出來的東西。
是那個女人嘛?
古帆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在光出研究所里的女人。
似乎真的應該去看看。
“水晶,交給你了。”古帆道,水晶咆哮一聲,沖了上去,撕扯著燕鰩,然后吞了下去。燕鰩坦然面對死亡,那淡定的眼神,讓古帆都為之震撼。
直到把所有的人都吞下去,水晶打了一個飽嗝,回頭看去。
紫菱號已經(jīng)飛了過來,就在古帆的左近。
古帆回過頭去,超光世界中,一片片碎片懸浮,這些碎片,每一個都是一顆星球,而這片無數(shù)碎片交匯而成的星域,就是東郡帝國。
不過是如此渺小的一片星域,竟然會讓那么多的人為其瘋狂。
爭權奪利、廝殺傾軋。
為什么?至于嗎?
“東郡帝國事了,我們回去吧?!苯酉聛?,這些事情都和古帆無關了,他只需要靜靜等著白帆號歸來,然后重新打開烏闊號,尋找其中埋藏的線索,找到父母的下落。
從這天開始,他再和任君意這個名字毫無關系,他就是古帆,僅此而已。
東郡帝國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東郡帝國皇帝被人斬首,燕鰩的鬼面號甚至都沒有存活下來。群龍無首的政府軍還掙扎了兩下,無一例外都被紫菱號鎮(zhèn)壓。沒有了鬼面號,這些人面對紫菱號毫無還手之力。
而且頂級駕師協(xié)會似乎也沒有再派其他的強者來,不知道是不在乎,還是因為覺得無法扭轉(zhuǎn)什么。
任君意麾下的艦隊高歌猛進,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整個東郡帝國。不愿歸降的叛軍或遠走他鄉(xiāng),或躲藏到偏遠的星域化身星盜,又或者干脆發(fā)起了自殺性的攻擊,同歸于盡,零星的戰(zhàn)亂已經(jīng)不能再影響大局。
持續(xù)了數(shù)十年的東郡帝國帝位之爭終于落下了帷幕。
只是,一場戰(zhàn)亂,不論是人才還是物資,都已經(jīng)嚴重流失。離開了的冒險者們不會再回來,已經(jīng)死去了的人也不可能再復活。
一場沒有任何人是勝利者的戰(zhàn)爭,留下的只是滿目瘡痍。
當戰(zhàn)后的匯總集中到古帆面前時,就連古帆都沉默了。
一路行來,且行且戰(zhàn),古帆是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殺神。但是他所面對的,不是軍人,就是冒險者,又或者是其他敵人,從未想過,原來一場戰(zhàn)爭可以造成如此殘酷的后果。
戰(zhàn)爭,不是戰(zhàn)斗,無法控制范圍,更難以控制局勢。
一旦發(fā)起,就不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這一場戰(zhàn)爭,若不是古帆以自己強大的力量強行壓下去,怕是還會持續(xù)數(shù)十年的時間,直到拼光這個國家的所有。
而現(xiàn)在,這樣的戰(zhàn)爭正在全人類中蔓延……
似乎,真的應該做些什么了。
無論何時,讓戰(zhàn)斗止于戰(zhàn)士,讓平民安于平靜。
似乎應該做些什么了。
古帆站在烏闊號之前,看著那陳舊而斑駁的船體,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