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zhàn)的眾多飛船也開始慢慢加速，向著宇宙空間之中分散開去，拖著一道道明亮的軌跡，如同在宇宙中炸開的煙花，各自去尋找最佳的觀戰(zhàn)位置，四齒號和車前子號選擇的都是另外一顆衛(wèi)星遠志衛(wèi)二的附近。搞笑的一幕出現(xiàn)了，身為決斗對手的白帆號，甚至還沒有這些觀戰(zhàn)的飛船加速快。

“白帆號，加油啊！”看到白帆號開始緩慢加速，車前子號上的眾人都替他們著急，恨不得把自己飛船的推力貢獻出來。

四齒號上，眾人也很是緊張，特別是豈無年，此時已經是一腦門汗，盡管他知道喬木這家伙肯定是在危言聳聽，但是當事情確實有可能向最差的方向發(fā)展時，他就不得不緊張起來了。

喬木倒是冷靜了下來，此時四齒號只是在觀戰(zhàn)，飛船的大部分性能是閑置的，閑著無事的喬木就開始計算兩艘飛船的航線。按照計算的結果，藏紅號已經達到了最佳攻擊低點，他連忙發(fā)出警告：“藏紅號已經到達了第一射擊地點。”

投影上，藏紅號的航線是一道完美的弧線，但是白帆號的航線，卻是無數(shù)條雜亂的線交疊在一起，飛船的主控系統(tǒng)已經在全力運轉了，卻依然無法計算出真正的航線。

“那是什么航線，好詭異……”

“吱！吱！吱！數(shù)據(jù)紊亂，白帆號航線無法預測！無法預測！”主控系統(tǒng)的警告聲響起來，負責導航的二副覺得有些奇怪，“無法預測，怎么可能，白帆號的運行軌跡很普通啊……”

無論從什么地方看，絕對很普通，不過是普通的弧線軌跡而已！他頓時大叫起來：“船長，我們的主控系統(tǒng)又出毛病了！”

四齒號的主控系統(tǒng)用的是真正的軍用貨，是峰南岐通過自己的關系從淘汰的軍艦上拆下來的，然后又找人進行了相關優(yōu)化，使它能夠計算的數(shù)據(jù)遠超普通的探險飛船，唯一的缺點就是因為是二手貨，可靠性上有點問題，經常出點小差錯。

一艘飛船的主控系統(tǒng)，決定了飛船的可操控性和飛行、射擊精度，用喬木的話來說，駕駛四齒號是一種享受，若是習慣了四齒號，再駕駛其他的飛船，怕是會痛苦死。聽到二副的叫聲，喬木連忙開始檢查主控系統(tǒng)，這家伙可是他的命根子，出了差錯可就玩完了，但是檢查完畢之后，他卻愣住了：“二副，主控系統(tǒng)沒有出錯啊！”

“啊，沒出錯？那怎么可能預測不出來？”二副頓時不滿了，“你到底檢查沒檢查啊！”

“我看，不是主控系統(tǒng)出問題了，而是這航線確實無法預測……”雙眼緊盯著白帆號的投影，不論從什么方面來看，白帆號只是在普通的加速而已，但是身為一名優(yōu)秀的駕師，喬木卻本能地覺得，這艘飛船的飛行軌跡，沒那么簡單。

宇宙中沒有阻力，理論上來說，若是飛船的性能足夠，想要怎么飛就怎么飛，根本就不用考慮飛行軌跡的問題，但事實上，宇宙之中各個方向上的重力卻充當了阻力的角色，同時飛船本身的慣性、飛船能夠承受的加速度、扭力都限制了飛船的飛行方式。而更重要的一點是，飛船的機動性要由引擎發(fā)揮出來，而白帆號只有一個主引擎，根本無法做太靈活的機動動作。

“無法預測？”一向冷靜的峰南岐也是一愣，不論是當初他在軍隊服役時，還是駕駛四齒號在外執(zhí)行任務，這套主控系統(tǒng)都可以說是游刃有余，從沒發(fā)生過無法預測航線的問題。事實上，在飛船指揮的教科書上，幾乎所有的戰(zhàn)例都是建立在能夠預測飛行航線的基礎上的，因為航線預測的技術非常成熟，而一艘飛船的性能、四周的環(huán)境是固定的，通過簡單的數(shù)學模型就可以計算出來。

“船長，你來看！”喬木把其中一組數(shù)據(jù)標了出來：“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是穩(wěn)定可測的，可是重力擾波監(jiān)測數(shù)據(jù)一直在變動。”

“果然是飛船的主控系統(tǒng)出問題了吧，白帆號的運行軌跡非常平穩(wěn)，重力擾波怎么會變呢？”二副道，這種事情他從沒見到過。白帆號確實是在平穩(wěn)地行駛，目測那軌跡也確實平滑無比，完美的曲線。

宇宙之中雖然是接近真空，但并非空無一物，除了幾乎平均分布在宇宙中的微波背景（宇宙背景輻射）之外，宇宙之中還有分布不均的力場背景，這些力大多來自各種大行星體的引力，對飛行在宇宙中的飛船的影響表現(xiàn)為各個方向上的重力，所以被稱為重力背景。

飛船在重力背景之中飛過，帶起了重力的波動，就被稱為重力擾波。如果把宇宙的重力背景當做平靜的湖面，那么重力擾波就是水面上的漣漪。當飛船以恒定的方式向前行駛時，重力擾波應當是規(guī)律且可預測的，正如同平靜的湖面上小船駛過，留下V字形散開的水波。

但是在四齒號的監(jiān)測中，白帆號的重力擾波如同沸騰的水，狂亂而毫無規(guī)律，瘋狂擴散開來，完全無法用數(shù)學模型預測。

“去掉重力擾波監(jiān)測。”峰南岐沉吟了一下，命令道。

“是，人工干預，去除重力擾波參數(shù)，航線預測中，預測完畢。”四齒號二副如釋重負地噓了一口氣，“這才對嘛！”

四齒號的投影上，白帆號劃出了一條圓滑的軌跡，目標正是遠志衛(wèi)一的背面。

而此時此刻，藏紅號已經到達了遠志衛(wèi)一的正面，經過地月軌道之間這一段距離的加速，藏紅號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機動性。

藏紅大聲命令著：“變軌，調整飛行姿態(tài)！”

“是，變軌，調整飛行姿態(tài)！”大副輕推操縱桿，能量轟鳴著從引擎之中噴涌而出，涌入四個輔助推進器中，四個副推進器依次點火，擾動的重力波細微地釋放出去，精確無比地調整著飛船的姿態(tài)。飛船順滑地變軌，如同游魚一般靈活地調轉船身。從其他飛船上看過去，就像是在彎道上橫向漂移，藏紅號船首指向遠志星的方向，整個船身劃了一道美麗的弧線，船尾的引擎拖出了一道絢麗的藍色光帶。

“漂亮！”不知道多少人在暗暗贊嘆，藏紅號的主駕師不愧是在遠志星駕師排行榜上排名22的存在，一系列動作精確、優(yōu)美、毫無遲滯，堪稱藝術。

麻黃號雖然沒辦法飛到宇宙中近距離觀戰(zhàn)，但是遙感畫面也非常清晰，大副咧了一下嘴，笑了：“藏紅號的主駕師不賴啊，白帆號這下子完蛋了……”

“蠢貨！”麻黃怒吼，“如果白帆號完蛋了，白帆號上的靈女也跟著完蛋了！”他抬起頭來，看著遙感畫面，“能夠那么輕易打敗惡戟號的白帆號，不會就只有這點本事。”

雖然這么說，但他心中其實也沒譜，此時的麻黃心中也很矛盾，雖然并沒有和白帆號正面接觸，但是麻黃心中卻總覺得，這兩個少年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他不想和這樣的人為敵，恨不得他們立刻死了才好，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知道，若是白帆號完蛋了，在休眠箱中的靈女怕是也完蛋了。

一想到這點，他頓時又怒從心來，開始惡狠狠地咒罵四齒號和三刀流，若不是這兩人無事生非，事情怎么會變得這么麻煩？

“變軌完畢！飛行姿態(tài)調整完畢！”藏紅號二副輕輕活動了一下握住操縱桿的手指，大聲報告道。

藏紅號的投影上，白帆號的航線是一道清晰的白色亮線，白帆號就是亮線上不斷移動的一個白色光點，而另外一道從藏紅號船首延伸出來的紅線，正和這條線交叉在一起，形成一個紅色準星，隨著藏紅號不斷調整船首的位置，紅色準星正不斷向白點靠近，不久之后就將重合在一起。

“開啟武器系統(tǒng)！”藏紅命令。

“是，開啟武器系統(tǒng)！”藏紅號的武器官大聲回答。

在船員和飛船主控系統(tǒng)的共同操作下，藏紅號如同花瓣一般的寬大船身前端向上折疊、昂起，露出了安裝在藏紅號主艦身上的超大號主炮。藏紅號的兩側的甲板也一同翻轉，一對30能級的副炮從甲板中伸了出來。

“武器系統(tǒng)開啟完畢。”武器官大聲命令。在飛船上，武器官本應該擁有不輸于主駕師的地位，畢竟他們掌控武器系統(tǒng)，但事實上，這種級別的探險飛船的遠程武器極少有發(fā)揮作用的機會，而真正發(fā)揮作用時，武器官只起到輔助作用，真正控制武器的，其實是主駕師。

因為只有主駕師才能掌握好飛船變向、瞄準和開火的機會。

大副穩(wěn)穩(wěn)壓著操縱桿，藏紅號已經停止了加速，以勻速沿著軌道平滑滑行，紅色的準星終于和白色的光點重合在一起。

“左副炮鎖定，輔助射擊！”藏紅大聲命令。

“是，左副炮鎖定完畢，輔助射擊！”武器官大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