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打擾陸沛,事實上,我覺得我也需要靜靜。
沈明雅來鬧了一通,信息量太大了,人是感情動物,我雖自認(rèn)這事兒和我沒啥關(guān)系,但又很難去撇清楚關(guān)系,有點像回到了六十年代,被關(guān)系論了,什么海外關(guān)系,什么祖上是地主,你都得躺槍被批斗,被扣上某種莫須有的帽子。
簡單來說,就是出身,這個問題,還真是千百年來社會如何文明進步都沒辦法去徹底改變的,我們歌頌上百年人人平等,可現(xiàn)實,卻永遠讓你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前因去買單。
我無話可說,如果是我犯的錯,我可以解釋,但那事兒出的時候還他娘的沒我呢,我要和陸沛說什么。
能做的,就是理解陸沛,我知道,他很在意他這個哥哥,還有他父親,那些信啊,還有錄音,稍微的換位思考,要是我爹早死,我童年很孤獨,莫名的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父親的真相,我也需要時間去消化的。
晚上,我簡單的吃了些飯就回到了臥室,陸沛收拾了那些東西就去了書房,我給他下了面,然后讓許叔給送了過去,一個人在房間待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把號碼給我媽撥了過去。
響了許久她才接起電話,語氣一如既往的透著虛弱和疲憊,“喂?!?
我站在陽臺,看著遠處在夜色中起伏的波濤,直入主題,“我和陸沛在一起了。”
“……哦,我知道。”
她像是猜到了什么,但不到最后一刻,仍舊繃著,不會全盤托出,鎮(zhèn)定的非人。
“關(guān)于我的身世,我知道了也就不多問了,給你打電話,是因為今天沈明雅過來了,她不光說了你和陸之信的事,還帶來了一些錄音,以及你和陸之信當(dāng)年的信件,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咋說也叫了二十多年的媽,我能做的,就是盡量委婉吧。
薛若君在那邊安靜了許久,一絲絲激進的情緒都沒有,像是所有的激情都被歲月給磨光了,:“她把我說的一文不值吧?!?
我壓著氣,“這么說,你就是全承認(rèn)了?”
“你想我怎么說?”
薛若君在那邊稍稍帶起了些微的鼻音,“這一天,我早就預(yù)料到了,之所以阻止你和陸沛,也是怕這個……”
她沉吟了一會兒,還是繼續(xù)開口,“我二十多年前,的確是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若是再讓我選擇,我還會選擇愛他,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只是,沈明雅這個女人,肯定不會實事求是,她會把一切過錯都推給我吧。
當(dāng)年,她讓我走投無路,一門心思的折磨我,如果你要質(zhì)問我什么,那我都認(rèn),我的確是破壞了她的家庭,別說當(dāng)年了,就是現(xiàn)今社會,我也是會被萬夫所指的,所以,沈明雅就名正言順的以一種弱者之姿報復(fù)我,她讓我有苦難言,葆四啊,你很清楚,沒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我眼皮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美人身,是沈明雅給你弄得?”
薛若君呵的笑了一聲,“我當(dāng)年回城才知道之信死了,我去找沈明雅,我跪下求她,哪怕讓我去墳上看一眼都行,她弄出個日記給我看,仿照的之信筆跡,上面之信說最喜歡看我漂漂亮亮的,沈明雅說我當(dāng)時不人不鬼的,怎么去見之信啊,我這才極端的想要恢復(fù)原狀,你以為,我就那么在乎一張臉嗎,只是當(dāng)時魔怔了一般,就想去看之信,就想去看他一眼而已啊……”
“那你看到了嗎。”
薛若君在那邊低聲啜泣,“她怎么能讓我看到,她弄個假墳耍了我好些年,還是夏文東后來告訴的我真相,我這才想從這個邪術(shù)里抽身,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這輩子都破不了,要想活著,就得一直吃胎兒啊,你以為我想嗎。
沈明雅說這事兒跟她沒關(guān)系,可怎么可能啊,最后我逼夏文東去查,得出的結(jié)果是,當(dāng)初和我煉美人身的,每一個女弟子,都是癌癥患者,她們每一個都是將死之人,沈明雅可以說是精挑細(xì)選了這些人陪我做戲,在當(dāng)時那年頭,她每個人都給了幾十萬,九十年代初期啊,她這么大的手筆,就是為了折磨我,玩死我啊……”
我深吸了口氣,“這些都是夏,我爸給你說的?”
薛若君在那邊控制了一下情緒,“是我發(fā)現(xiàn)他是沈明雅的弟弟后鬧離婚時才讓一切真相大白的,我之前一直以為,是我愚昧無知,被人蠱惑才會修煉這種東西,夏文東為了我,付出了很多,后來無意中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夏文東是沈明雅的弟弟,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你和他離婚?”
“我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會和他結(jié)婚啊!”
薛若君的語氣終于起了波瀾,“當(dāng)年我回城知道之信死了,哪里還想繼續(xù)活下去,那時是夏文東一直照顧我,他說知道我心里有別人,即便我有了孩子,他也會一心一意的照顧我,孩子需要名正言順的父親,不然我死了,以后孩子怎么辦,我很感動,這才在四年后,帶著他回到老家,誰知道,原來我的孩子……”
我垂下眼,“那你為什么不告訴夏叔叔真相呢,我不是陸之信的孩子,抑或者說,陸之信的孩子早就死了。”
薛若君在那邊吸著鼻子,“其實,我在知道了你是我侄女兒后,第一個想法,是和夏文東離婚的,我不想耽誤他啊,我自私,只是怕孩子將來被詬病是私生子,當(dāng)年再回城后,索性將錯就錯,我就總找茬兒和夏文東離婚。
我就說,我后悔了,我有別人的孩子,再也不能生子了,不想和他過了,可夏文東說不在乎,死活不離,再加上當(dāng)時我還受美人身困擾,就沒離成,直到我知道了他是沈明雅的弟弟,這才算是把婚徹底的離了!”
我明白了,這說明,當(dāng)時我這個姑姑也沒自私到一個令人發(fā)指的份兒上,她憋著不告訴夏文東真相,也是為了找茬兒離婚,只是沒成想,夏文東,倒真正的是個能付出的人。
突然發(fā)覺,在整起事件中,夏文東是最無辜受到牽連的那個。
他付出最多,最維護薛若君,眼見薛若君吃胎兒,明明知道是沈明雅做的,卻又礙于沈明雅和自己的關(guān)系有苦難言,改變不了現(xiàn)狀只能濫用自己的職權(quán)去照顧薛若君。
夏文東應(yīng)該很委屈吧,每個人都懷疑他和沈明雅有不當(dāng)?shù)年P(guān)系,作為一個私生子,他沒辦法給自己正名,咽了所有的苦,結(jié)果,最愛的女人,也離開他了。
以前,我也質(zhì)疑他撒謊,他有野心,他不是真的愛薛若君,現(xiàn)在看來,他的很多話,都是真心話,只是他也有自己的無奈,他恨的,也是自己的出身,自己對一些事的無能為力。
“所以,你才在后來一直說夏叔叔是個大騙子是嗎?!?
薛若君還在吸著鼻子,“我一直以為夏文東的父母不在了,我想我們都是苦命人,以后,互相有個依靠也好,那個年代,人言可畏,我被沈明雅逼得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了,這種事,又不能讓別人知道,沈明雅也不鬧大,就這么逼著想看我死,可是誰知道啊,誰知道這個對我一直很好讓我很感動的男人是沈明雅的弟弟!”
“葆四啊,你說我該怎么辦,我是要感謝夏文東一直照顧我,還是恨他騙我和沈明雅沒關(guān)系?我就是意識到自己走錯了太多的路,所以這些年才會執(zhí)意不見夏文東的,只是沒想到,你還會和沈明雅的兒子牽扯上……”
我要說什么,夏文東在當(dāng)年的定位很明顯就是個備胎么,和自己的姐夫愛上了一個女人,在姐夫死后明知女人生了姐夫的孩子還愿意站出來充當(dāng)孩子的爸爸——
猛然想到,或許,我應(yīng)該和夏文東好好的見一次面,他和我無親無故,就沖他從來沒在語言中對我微詞,或者是讓我覺察出什么不適,光這一點,他就讓我佩服。
“葆四,我之所以那么不同意你和陸沛在一起,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沈明雅不會容我,她以前最怕之信的聲譽會受損一直沒露出我們的事兒,現(xiàn)如今社會已經(jīng)變了,她一定會拿出當(dāng)年的事大做文章讓你難堪的,這其實,都是我的錯,葆四啊,是我對不起你……”
我沒吭聲,對不起有什么用?
事兒已經(jīng)出了啊。
“這樣,葆四,咱們見一面吧,星期天,我訂好地方給你發(fā)信息,好嗎?!?
我點了下頭,“好?!?
薛若君掛了電話,音落前,還是對我來了一句對不起。
我站了許久都沒有動,頭很疼,看了看電話,還是給夏文東打了過去,喂了一聲后,夏文東率先張嘴,“葆四,我聽說沈明雅今天去找你們了對嗎?!?
“嗯。”
一記輕音,我莫名覺得這電話唐突了,以前我認(rèn)定他是我爸爸,什么事找他也是張口就來感覺名正言順,但現(xiàn)在,真是什么都變了,情這個字,終于讓我意識到了復(fù)雜,太多的苦澀還有難言了。
“她把當(dāng)年的事說了吧?!?
夏文東的語氣也很平靜,大有一種波濤過后塵埃落定之感。
“是,都說了,我也知道我的身世了……”
“唉?!?
夏文東在那邊輕聲的嘆息,“早晚的事啊,幸好,幸好你不是陸之信的孩子,不然,你和陸二,那不是更苦了……”
我心里有些發(fā)酸,“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你了?!?
“別這么說,我也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唉,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和陸二有違人掄啊,還好,不是就好,但你們在一起肯定會難,沈明雅啊,她心里有坎兒,過不去,你媽媽,不,你姑姑啊,當(dāng)年給她的傷害很深,陸之信的事,在當(dāng)年,她忍得很艱難的?!?
夏文東百感交集的說著,“葆四,在我心里,你還是我的女兒,你放心吧,只要我活著,沈明雅就不會對若君怎么樣的,這也是我去幫助沈明雅打理醫(yī)院時提出的條件,我會為了沈家盡心盡力,但她,也不能在傷害若君?!?
我控制了一下情緒,“爸……不是,夏叔叔,我……”
“葆四,我把你當(dāng)女兒的,你叫爸爸吧,我都聽習(xí)慣了?!?
夏文東在那邊苦笑一聲,“就是我這個爸爸做的不稱職,沒在你成長中真正的為你做什么,有心無力,你別怪我。”
我拭了一下眼角的淚,“你為我做了很多了,初中還有高中的事兒我都記著,您還記著嗎,那不長毛的糖……”
夏文東輕笑一聲,:“記得啊,那是我們最有默契的一次,你這孩子啊,古靈精怪的,裝病躲軍訓(xùn),我回頭自己想想還會笑呢?!?
我含淚笑笑,“謝謝您?!?
“別說謝謝,你也不知道啊,我要早明白你是若君的侄女兒,那我何必去攔著你和陸二呢,還不如,早點去找沈明雅說明白,幫著你勸勸她,事兒就簡單多了么?!?
我咬了咬唇,“您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嗎,您是醫(yī)生,為什么就那么篤定我會是姑姑的女兒呢。”
夏文東的聲音安靜了一會兒,良久,才幽幽的出口,“你很像年輕時的若君啊,多少次,我看見你時,都會有些錯覺,這么相似的眉眼,你還記著,你小時候跟我吵架,我氣急的樣子嗎,就是因為你們太像了,我總會一時鬧不清,我究竟再和誰吵架,為什么,會跟個小孩子發(fā)那么大的火兒……
只不過,你們的個性除了那份倔強,其它的,都不一樣,你比若君要更鮮明,更直接,更聰明活潑……”
我大力的抿唇,咸澀滿口,“我也是不懂事?!?
“你很懂事了,戀愛又沒有錯,你不需要承擔(dān)大人的東西的,緣分這個東西啊,上哪能說的清楚,我這兩天會去找沈明雅在勸勸,只是陸二那邊……給你壓力了嗎。”
我沒應(yīng)聲,夏文東還是嘆氣,“沈明雅的手段我太了解了,陸二在他舅舅那件事上差點沒走出來,病歷我后來看過,按照陸二那種性格,他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是很強大的,我也納悶兒,他為什么會走極端,現(xiàn)在想想,他大概是內(nèi)疚,或許當(dāng)時沈總的事兒只有他自己明白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
“總之啊,我想沈明雅是一定會就陸二這病根兒做出什么的,她很會掌握火候,不然,也不會放出很多長線,讓若君最后無路可退,還好,我最該感謝的是你把若君那個美人身破了……
放心吧,沈明雅這邊我會去勸的,你那邊啊,要是陸二有什么反常,你就給他空間就好,他會自己排解的,這個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他那么喜歡你,會護著你的。”
我還是說著謝謝。
夏文東嘆氣,“葆四啊,我能做的,盡量去做,算是我對你的補償,那照片的事,我真是無奈之舉,你別生我氣,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你的姑夫叔叔,我都希望你能夠幸福,你發(fā)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和陸二啊,不容易,不管是若君還是你,能好好的,我這心也就算是放了?!?
放下電話前夏文東還在感嘆,“或許是命中注定吧,這些事,總得有個徹底的了結(jié)?!?
我抱了抱胳膊,是真的怕冷了,退回臥室,我蓋緊被子窩著躺倒床上,了結(jié),什么時候才會了結(jié)?!
頭很疼,我迷迷糊糊的睡著,越睡卻越覺得冷,身上無端的哆嗦著,隱約的,感覺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小四寶……小四寶……”
我搖晃著頭,只覺這記男聲陰涼涼的似從很遠的地方飄入耳中,“小四寶……小四寶……”
一個激靈,我一頭大汗的坐起來,臥室里黑黑的,我謹(jǐn)慎的四處看著,窗簾在前后的搖曳,擦了擦汗,那聲音還在遠處輕輕回響,“小四寶啊……你出來啊……”
“誰?”
我啞著嗓子問著,抱著胳膊從床上下來,走到陽臺一看,院子里,一個冒著綠光的人就站在門口,手還在朝著我動作很慢的揮舞,我看不清他臉,但聲音卻可以通過這么遠的距離直達耳底,“小四寶……小四寶……”
“沈叔叔?”
我確定是他的聲音,回身就要出門,太冷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著的睡裙,從柜子里拿出一條大圍巾裹著就朝樓下走去,陸沛書房里的光還透著門底灑在走廊的地板上,我走到門口要敲門,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直接下樓,不行,要是有陸沛,或許沈叔叔就不敢靠近了!
拖鞋還穿在腳上,我急匆匆的出門,月亮高掛,走到大門時卻發(fā)現(xiàn)那道綠光影子不見了,蟲還在簌簌的叫著,我隔著大門朝外面看著,“沈叔叔?”
“側(cè)門……側(cè)門……”
聲音在半空響起,我像是被這聲音指引著,居然真的在院落的一腳找到了一個單人的側(cè)門,沒鎖死,推開直接出去,站在門口就著路燈還在四處的打量,“沈叔叔……是你嗎?!?
“我在這……”
猛一轉(zhuǎn)臉,沈叔叔綠著一張臉就站在十幾米外的一處路燈下,他沒變樣子,頭也在,穿著一身西服,只是周身的綠光顯得那臉有些白慘慘的,看著我,笑的有些無奈,“小四寶……我不敢靠近房子……去海邊等你啊……”
“好?!?
我點頭,看著他的人影消失,用圍巾裹緊上身就順著盤山板油路向下面跑,有路燈照著,到處大亮,只是不敢仔細(xì)看,總覺得,像是有什么人。
氣喘吁吁的一到海邊,只聽浪濤聲聲,我冷的縮緊脖子,風(fēng)有些大,拂了一下頭發(fā),“沈叔叔?”
“在這兒……”
還是一道冒著綠光的人身,我看著他就要跑近,他卻對著我抬起了手,“你別離我太近了,你會身體不好的……”
我心里泛酸,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從臟東西不敢靠近,到今天要讓臟東西提醒我不要靠近。
“沈叔叔,您怎么上來了啊……”
他看著我,眼底是深深的無奈,“我知道了這些事,自然,就想來看看你……我在下面很好,那些官差跟我的關(guān)系都很不錯的……”
“沈叔叔,您還在下面還陰壽嗎,那要多久才可以投胎啊……”
他有些苦笑,泛著的光的身體對我來說反而像個路燈,“那都不重要,小四寶啊……叔叔來,只是想你和陸二好好的,只有跟你在一起,他才是最開心的啊……”
我點頭,“我知道,我會的,現(xiàn)在這些事,也不算是什么,我不會離開他的?!?
沈叔叔看著我的眼有些心酸,“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可惜我沒辦法去接近陸二,告訴他什么,只能叫你出來,讓你多理解了……”
“嗯!”
我重重的點頭,看著沈叔叔很用力的扯開嘴角,“沈叔叔,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我很開心,我明白你的用心的,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和陸二在一起的……”
“好……”
沈叔叔的眼睛紅了,綠光有些發(fā)顫,能看出他情緒有些隱忍的激動,“最好別告訴陸二我來了,他會難受的,我回去了……不可以上來太久的……”
“等等。”
我朝前走了一步,“沈叔叔,當(dāng)年我姥姥跟您說的話,我可以知道了嗎。”
“我就知道,你會問的……”
沈叔叔嘆息了一聲,手輕輕的抬起,“你自己看吧……”
眼前好像多了個旋渦,很多畫面轉(zhuǎn)著給我包了進去,我站在院子里,看見盛叔正在攔著那個十歲的我不讓她進,沒多猶豫,我擦著盛叔的身體直接進去,穿門而入,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的姥姥正坐在沈叔叔炕邊的椅子上低頭嘆氣。
“姥姥……”
我呢喃的叫了一嘴,姥姥卻抬眼看向沈叔叔,“沈總啊,這就是我的要求,我給你治病啊,也不需要你給我多少錢,或者是改變我們家的什么現(xiàn)狀,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下我為人父母的心,我這輩子啊,就是為兒為女,為我這個孫女,你回去后,幫我問問你姐姐,她到底和我女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為啥我在家會問到她想要我女兒的命呢……”
沈叔叔的臉色有些沉重,“您確定,我姐姐要傷害您的女兒?”
姥姥點頭,“我確定,你真的不知道嗎?!?
沈總搖頭,“我姐姐結(jié)婚后我一直在外地,后來我姐夫去世了,我才回來照顧我這個外甥,這些年,也因為身體東奔西跑,家里的事,都是我姐姐自己拿主意,我很少問的,您一開始不是說,您女婿,和我姐姐有些淵源嗎?!?
姥姥應(yīng)了一聲,“的確有,你回去可以問問你姐,我這都是在家問老仙兒問出來的,別的,我也不知道,求你的,就是讓你跟你姐姐說聲,我女兒叫薛若君,不知道倆人是有什么仇什么恨的,你幫我調(diào)節(jié)一下,別讓我女兒再受到啥傷害了成嗎?!?
沈叔叔雖然一臉未解,還是點頭,“您老放心,我和我姐姐的關(guān)系最好,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兒,我一定會解決的。”
“好?!?
我怔怔的看,原來姥姥當(dāng)年得出了沈明雅三個字,是知道這個女人要傷害薛若君。
只是很明顯,姥姥鬧不清這個沈明雅為什么要傷害自己的女兒,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沈叔叔身上,并且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畫面當(dāng)即消散,我在抬眼,就看到沈叔叔的身上的綠光淡了一些,他站在那里,滿眼還都是無可奈何,“很抱歉,我還沒有機會去問問我姐姐這件事……就離開了……”
我搖搖頭,沒在多說什么,其實就算沈叔叔當(dāng)時知道真相了,也未必會改變什么的,沈明雅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不但沒哭爹喊娘,越能瞞,說明她恨意越深,她不需要誰去譴責(zé)薛若君,完全是自己慢慢來,一點點折磨她。
“唉……”
沈叔叔還是嘆氣,“你姥姥不容易啊,我當(dāng)年的事,真的對你們太多虧欠了……小四寶……叔叔對不住你啊……不過你放心,陸二知道你家里人對你的重要性,他不會讓自己的母親傷害到你家人的,我沒做到的事,他一定會做到的……”
我點頭,“我明白。”
沈叔叔的雙腿開始消融,“我要走了……小四寶,你趕緊回去吧……現(xiàn)在,你身體會讓那些沒下去的東西欺負(fù)的……快回吧,我來,也只是想看看你……你會有出息的,這些風(fēng)波,都會過去的……”
“嗯。”
我知道沈叔叔是好人,他不容易,死了這么久,在下面得到信兒了還得上來安慰安慰我,也算是讓我間接的知道了點心結(jié),活人的事兒,還得死人操心,上哪說理去啊。
站在原地?fù)]手,看著沈叔叔慢慢的一點點的消失不見,海浪有些洶涌,我呆呆的站了一會兒,身體被風(fēng)吹得有些抵抗不住,轉(zhuǎn)身,低著頭慢慢的朝著路上走,沒走幾步,忽有強光刺眼!
‘嘀~!’
抬手微微一遮,剎車聲在我身前響起,砰的一記車門響動,下一刻,我搖晃了一下就被人狠狠地抱住,“你去哪了?!!”
“我……”
伏在他的胸口,“想自己出來走走?!?
“走走?!”
陸沛抱了我一會兒難掩語氣不悅,扳著我的肩膀看我:“大晚上的出來走什么,我還以為你……你出事了怎么辦!”
“我會出什么事啊。”
看著他著急的臉,我給了他一個輕松的笑臉,“我就是睡不著啊,想來海邊看看,我這么大的人了,沒事的。”
陸沛的眼有些微紅,借著大燈仔細(xì)的看我,“只是想走走?”
我點頭,嘴角牽著,“睡醒了沒意思,你以為我要離家出走啊,小瞧我了不是,我要走也得把你的錢都帶走啊,不然我吃什么啊?!?
陸沛沒在多說話,脫下自己的外套給我披上,“想去哪,我?guī)闳??!?
“不要了,我又困了?!?
我嘻嘻的笑笑,“回家吧?!?
陸沛點了下頭,幫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自己再上車后調(diào)完頭就輕輕地握住我的一只手,“以后你想去哪就跟我說,不要自己到處跑?!?
我嗯了一聲,“你工作那么忙,不用總想著我,要是我白天要出去逛街什么的,就自己開車出去了。”
“我不在的話就讓許叔開車載你,不要單獨出門?!?
他語調(diào)平穩(wěn),態(tài)度不容置辯。
我沒在多說,回到臥室后扯下那大圍巾就躺到床上,陸沛也沒在回到書房而是去了浴室洗澡,我聽著傳出的細(xì)微的水聲假裝睡熟,不多時,感覺身后塌陷了一塊,連帶著,還輕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沒回答,閉著眼沉著呼吸一動不動,臉頰有些微癢,感覺他好像看了我很久,然后在后面抱著我,呼吸很輕很輕,我想他也一直沒睡著,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么。
是安慰他,還是說為我姑姑的事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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