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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逝者如斯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諸葛玄越加虛弱起來。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蠟黃的顏色,原本清明的雙眼,也變得渾濁起來,還算有力的身體乾癟下去,漸漸的呈現出一種骨瘦如柴的樣子。在進入五月之後,他連話都不會說了。所吃的東西也很少很少,在大多數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陷入昏迷之中的。

眼見快要不行了,來探望諸葛玄的人漸漸就少了。不是人們不想來看望他,而是來訪的人大都被張機給擋了駕:“阿玄需要休息,你們進去對他反而不好!那會讓他的生命去得更快的。”

聽他這麼說,大多數人都只得回去,只有司馬徽有“特權”,每次都能順利進入諸葛玄的房內。因爲諸葛玄有要事,要請他幫忙。

“龐家那邊的事情說定了嗎?”諸葛玄張開那已經乾裂開來呈現出紫白之色的嘴,喘息著,以近乎於呵氣的聲音說道。他自覺時間不多了,因此有些想辦,但卻還沒有辦的事情,就認爲得

抓緊起來。

“嗯!”司馬徽輕輕的點了點頭,不敢大聲只是將頭靠近諸葛玄的臉,小聲的告訴他:“龐家那邊對這門婚事也很滿意呢!他們認爲以阿鈴的活潑對山民的質樸是正好的,而且這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那就好!”諸葛玄笑了一下。他顯得有些高興,只是因爲他的臉色很不好,這笑便也成了那種略帶恐怖的苦笑。他艱難的問的司馬徽:“能讓龐家那邊快一點麼?你也清楚我的樣子,可能撐不了多久了。我想在我去之前能阿鈴的婚事辦下來。這樣兩個侄女的問題都解決了,我也好下去見我的兄長。”

“這事……”司馬徽顯得有些遲疑,他苦惱的說道:“阿玄,你也明白這樣的事情不合禮制啊!”

“但,我確實希望這樣的。”諸葛玄說得很堅定,渾濁的眼珠裡冒出一絲執著來。一下子他變得有精神多了。

“那好吧!”看到諸葛玄如此的堅持,司馬徽也只能點頭了:“話我會幫你傳過去的,但他們究竟會不會答應我就不知道了。”

“嗯,謝謝你了。”諸葛玄感激的笑了。他似乎精神一鬆,在說完了這話之後又沉沉的昏睡過去。

幾天之後,諸葛鈴出嫁了。她被嫁到襄陽的龐家,嫁給了龐德公的二子龐山民。

因爲諸葛玄重病在牀,自然不可能來主持這次婚禮,因此女方家的代表就落在了諸葛玄的義子李晟和諸葛玄的侄兒諸葛亮這兩個半大孩子身上。

李鐺和諸葛均也跟著,兩個小鬼一臉歡快的參加了這次婚禮。他們很是開心,笑得很燦爛,似乎要把半年以來的鬱悶在這一次全都釋放掉。自從諸葛玄負傷重病之後,家裡就沒有什麼笑聲了。受這個大環境的影響,這兩個根本不曉得愁是什麼滋味的小鬼,自然也就高興不起來。

鹿門山的龐家雖然沒有人當官,但他的名聲卻是天下聞名的。即使是荊州的主君對他們也是恭敬的很,數次派人登門拜訪龐德公,請他出山,但都被龐德公拒絕了。最後劉表忍耐不住了親自上門拜見他。看了看,他和他的子女們那清苦的生活,便有些不忍心的勸他:“您過得如此清苦,真是高風亮節。但如此清苦的生活,您能忍受的住?但您的子女呢?您難道打算什麼也不留給他們嗎?”

“怎麼會什麼都不留給他們呢?”龐德公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遺留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怎麼說?”劉表不解。

“世上的人都認爲金銀官位是好東西,但就我看來那卻是危險的緣由。這裡的生活雖然清苦了些,沒有華屋廣廈,沒有人伺候,只能自己動手,親自耕作。但呆在這裡卻是很少人會來理會你的。這其實也是一種安全。人們都喜歡金銀,都認爲金銀是傳家最好的東西。事實上他們在將金銀留給自己子孫的同時,他們也將危險傳給了自己的後代。我這邊雖然看上去什麼也沒有,但卻是安全。事實上我就是先把這安全傳下去。這其實也是一種留傳。”龐德公累了,就坐在一方開闢出來的田埂上說道。眼下的他倒不像是一個令人恭敬的儒學大師,更像是一個終日耕作于田裡的農民。

“這……”劉表一時間無法回答。他發現自己能夠給予龐德公的都是龐德公所不需要的,而龐德公需要的,其自身卻也早已擁有。

“真是高人啊!”即無法說服,也無法用強的劉表最終只能長嘆一聲,黯然離去了。

至此,龐德公的清名更加素著。隱然成爲襄陽一個在野的儒學世家。

“與這樣的家世結親,只怕大哥在九泉之下也會滿意的吧。”諸葛玄出於這方方面面的考慮,便給諸葛鈴定下了這場婚事。他不敢再拖,急著在一個月之內就要給諸葛鈴完婚。一方面固然是出於對兄長的負責,讓自己死去之後,能安心的向兄長彙報幾個小鬼的情況。另一方面,則是不想爲了自己今後的喪事,而再耽誤諸葛鈴三年。畢竟眼下的諸葛鈴已經十八了。在當時已經算是老姑娘,是萬萬不能在拖下去。再拖,就沒人要了。

於是,他便託人去說了。這個媒人依舊是上次爲諸葛燕說親的司馬徽。

娶親的隊伍是早上出的家門,到諸葛家這兒已是過了晌午。在女方的家裡匆匆用過午飯之後便,將諸葛鈴迎上了那藍色的婚車,諸葛鈴正坐其中。在車外,左邊跟著是女方的家長李晟和諸葛亮,後邊跟著的則是媒人司馬徽。隊伍很長。一路吹吹打打的拉了近一里。他們從襄陽的北門出發,穿過繁華的大堤區,沿官道往鹿門山而去。那就是龐德公的家了。新郎新娘將在那裡拜堂成親。

婚禮是在傍晚舉行的。關於這個似乎有兩種說法,一是說,因爲這結婚中有一個婚字,人們就認爲黃昏比較適合。又有一個說法是,因爲這結婚是男娶女而入。男爲陽,女爲陰。故對應一天的時節,日爲陽,月爲陰。便以日月相交的黃昏傍晚來作爲舉行典禮的時刻了。

從襄陽到鹿門山的距離不是太遠,但路程也是比較趕的。因爲龐家是住在山裡,過得是那種耕讀傳家的半隱居式的生活,這前去的路就不是那麼好走了。離開了大道之後,隊伍就像一條蛇一般在細小的山道間盤旋而進,挪挪的扭擺著身子,尋找通往目標的途徑。

大約到了申末隊伍終於到了鹿門山龐家。看著那簡單山門之上的一片片被藍色包裹起來的屋子。李晟在感嘆龐家業大的同時,也對今日出現的這場與他原本所知都大不相同的婚禮充滿了興趣。他原本以爲古代的婚禮都是以紅色來作爲喜慶的顏色呢。卻不想,眼下這個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的婚禮卻是用藍色來作爲喜慶的顏色。

看著自己身上的這一襲青衣,李晟在路上頗爲古怪的詢問令一邊的司馬徽:“爲什麼結婚都是用藍色的啊。用紅色不是更加喜慶嗎?”

“紅色?那不合禮儀啊。”司馬徽聞言一愣,輕笑著搖了搖頭,“你覺得這個不夠鮮豔是嗎?事實上現在的婚禮已經比以前要好上許多了。至少有點喜慶的樣子!”

“怎麼說?”李晟不解的望著他。

“你讀過禮記嗎?”司馬徽問道。

“嗯!讀過。”李晟點了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其中的一句:‘不賀婚禮,人之序也。’”司馬徽微笑的說道,他看到了李晟臉上的疑惑,便耐心的解釋:“在本朝以前,婚禮並非被人看作是喜事。人之序即爲人之道,不可祝賀婚禮。在以前,新娘的孃家必須三天不熄燈,以表示雙親和兄弟姐妹爲新娘的離別而傷心,以致夜不成眠。新郎之家也要三天不唱歌不聽嶽,因爲迎娶意味著雙親年老,自己繼承其後,必須表達出悲哀雙親衰老的心情。因爲是屬於陽的新郎迎娶屬於陰的新娘,所以包括新郎在內的所有人都必須穿上黑色的緇衣,乘坐的車子也全漆成黑色。”

“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怎麼這麼恐怖啊。”李晟聽說古時竟然還有這樣的婚禮習俗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這個?是本朝以前的禮儀,多少算是周禮吧。”司馬徽想了想說道:“自本朝以後,便逐漸出現了慶賀婚禮的習俗。人們將婚禮看作一件喜事,自然也就覺得原來的那那種黑色太過陰沉。於是,他們便把這黑改成了藍色。”

“原來是這樣啊!”李晟總算對這漢朝的婚禮有些瞭解了。原來看書時並非沒看到這些,只是書上根本不可能說得如此詳細。在李晟的眼中似乎所有的古文都是那麼言簡義張的。

這邊李晟和司馬徽在小聲的聊著,那邊諸葛鈴也撩起的新娘車的窗幕看著自己的弟弟諸葛亮。在家中的幾個兄弟之間,她與諸葛亮的感情向來是最好的。眼下,她雖然作爲新娘而坐在車上,但她還是特地鼓勵自己的弟弟:“阿亮,你可不要緊張啊。表現的成熟一點,大氣一點嘛!你現在可是我們諸葛家的棟樑呢!瑯琊諸葛家是決不能輸給襄陽龐家的。像阿晟那樣放輕鬆一些哪!”

諸葛亮聞言苦笑起來:“姐姐就是姐姐。今天明明是她自己的大喜之日,最緊張的應該是她自己吧!卻還會有心思先來安慰我。也許在姐姐的心裡,我永遠都是需要她照顧的弟弟吧。嗯,不管怎麼樣,被人關心的感覺總是非常不錯的。”

苦笑變成了一臉陶醉的微笑。在那一瞬間,看著諸葛亮表情變化的李晟幾乎有些懷疑:“我的這位兄弟啥時候變成花癡了?真是古怪的!”李晟輕輕的搖了搖腦袋。

龐家人多地大,宅第都是一片連著一片的,只是由於他們祖訓要求艱苦,因此他們的房子蓋得都不是那麼奢侈。

婚宴是在龐家主宅的院子裡進行的。來得客人不是很多,但大都是像司馬徽這樣的名人。面對臉上一直都掛著憨憨笑容的龐山民,與宴的客人無不向他發出真誠的祝賀。

“這真是一場令人滿意的婚禮啊。”大家都這樣想著。

凡是來到龐家祝賀的人都不是什麼俗人。根據他們的需求口味,龐家的婚禮自然不曾像世俗的那般鋪張浪費。婚宴是很樸素的。除了一些山裡打到的野味之外,就是龐家人自己種得蔬菜瓜果了。這些食物也就是平時龐家人自己吃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畢竟,龐家祖先早已定下了一條祖訓:“身爲龐家之人,當以耕讀傳家,勤簡自然。”

說實話,諸葛玄這麼快就把自己的二侄女嫁調,舉行一場喜慶的婚禮,其實際上也多少帶了些沖喜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最近的黴氣太多了,一直臥病在牀,那保證是因爲煞氣壓身的緣故。雖說子“不言神怪”,可鬼神的力量總是讓人有些擔憂。明面上不說可以,但私底下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然而,對諸葛玄來說“沖喜”的效果卻不是那麼有用。在短暫的幾天高興之後,他那因喜悅而略略有些好轉的精神迅速的衰落下去。他的病勢越發無效起來,聲音日微,喉嚨裡清痰的力量也一天比一天衰弱。他現在所吃的要已經不像原來那樣是爲了治病而吃,他現在只用藥把自己的命吊住罷了。可就是這樣,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似乎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隨著諸葛鈴的出嫁,家中能照顧諸葛玄的親人又少了一個。諸葛玄的妻子王氏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因此家裡大半的事情就落在了諸葛亮和李晟的身上。雖說其間還有諸葛玄的朋友,如司馬徽、張機這樣的人幫忙,但主要的事情還是直接交給了這兩個半大孩子去做。就這兩位大學者看來,適當的給朋友的子侄加一些擔子,讓他們快速成長起來,其實是對自己朋友的另一種報答。

諸葛玄躺在榻上,幽幽的清新過來。他看到自己兩個子侄那忙碌不已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感動萬分:“誰說直接沒有兒子了。眼前的這個義子和侄兒,不是比那些個所謂的親生兒子更孝順嗎?”他滿意的笑了起來,覺得老天並沒有虧待自己。

“阿亮,晟兒。”諸葛玄虛弱的笑著,輕輕的呼喚道。

“義父(叔父),您醒啦!”李晟和諸葛亮聽到了諸葛玄的叫喚,登時一個跨步走到諸葛玄的面前,一臉關切的問他:“怎麼樣?您感覺好點了嗎?”

“好,好!”諸葛玄笑得瞇起了眼睛。雖然他現在身上依舊難受的緊,但他怎麼也不願意,再讓自己的子侄爲自己的難受而擔心了。

“像你們這個樣子的孩子,應該多出去走走纔是。若不是因爲我的病,只怕你們也該在這襄陽闖出什麼名堂了吧。”“諸葛玄輕聲的說道,言語中包含這那麼些許愧咎:“想來是我拖累了你們啊。”

“義父別這麼說,我在這裡可是每天都能接觸到各位天下聞名的人物呢!”李晟搖搖頭,肯定的說道。

“就是啊!而且在這裡,我們還可以向仲景先生學習很多東西呢。”諸葛亮誠懇的點了點頭。他不想讓叔父爲自己擔心,因爲在這裡他過得很自然,並不覺得因此會有什麼損失。

“那就好。等我去了之後,你們可以到德操先生的私塾裡去學習的。”諸葛玄看得很開,他毫不避諱的就提到了自己兩位子侄在自己過世之後的學習問題:“你們現在的水平是很高沒錯,若是直接出去就仕,也能勝任一般的官職。但我希望你們能多學點東西,以便以後能做得更好。明白嗎?我希望你們是最好的。”

“明白!”李晟和諸葛亮點點頭,眼裡充滿了淚水。對於這樣一位即使在病危之中,也始終關心著你,惦記著你的長輩,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自然除了感動,還是感動了。

這邊絮絮叨叨的陪著諸葛玄說了一小會話兒,諸葛玄又沉沉的昏睡過去。以他現在的體力,說剛纔的那麼許多已是很難得,很吃力的事情了。重病之人嘛!自然還是多多休息爲好。看著諸葛玄閉上了眼睛,枯燥的臉上痛苦的神色略略有些放鬆了,李晟和諸葛亮便對視這一笑,輕輕的將門帶過。眼下給病人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是最重要的事情。

沒過幾天,外出收集情報的甘海又匆匆忙忙的回來了,他給李晟和諸葛亮又帶來了一個大消息:荊州的主君劉表收留了張濟的侄子張繡,將南陽郡的宛城交給張繡居住。

“這是怎麼回事呢?”有人對著甘海發問道。這人自然是諸葛亮。因爲李晟是從未來來得,對於這件事情早已知曉,所以他只是在一邊仔細的聽著。

這件事情其實是一場誤會。在袁術稱帝之後,曹操雖說向全天下召告袁術是叛逆,但他的行動正如諸葛玄和張機所預料的那樣並沒有迅速的出兵去討伐袁術。他將兵馬都派向西面,正式向三輔一帶進軍。

三輔一帶現在正亂得很。李傕和郭汜兩家人馬正在那兒大打出手,其間又有張繡得兵馬摻夾著。突然聽聞已經將皇帝接到許昌的曹操領兵頓時慌張起來。眼下的曹操已經不是討伐董卓時候的那個曹操,他在天下已不再是默默無名了。此刻正式取得大義名分的他,領兵十五萬而進,令三輔震動。李傕郭汜的手下因爲自己的主子對他們並不信任,而且又不願意被天下人視爲叛逆,便發動兵變殺了李傕郭汜二人,挾長安而降。

至此原來屬於董卓派系的軍閥就只剩下張濟一人了。

說實話張濟這個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這從他當初不參與郭李二人的長安內鬥就可以看得出來。面對曹操的大軍壓迫,他不願意與曹操交戰,也不願意投降曹操。於是,他想來投靠荊州的劉表。畢竟在荊州的主君沒人聽說他有什麼聞名天下的戰功,但他“仁”的名譽還是響噹噹的。而且他還是漢室宗親,對於洗脫他張濟頭上那個董卓叛逆的身份還是有一定效果的。

爲了這個目定,張濟帶隊翻過秦嶺進入穰地,準備投靠劉表。然而因爲事先沒有和荊州通報,未曾商定好接納之事宜的緣故。張濟的軍隊與劉表軍發生了衝突。在戰鬥中張濟中流矢而亡,其軍隊被荊州的大將文聘圍困起來。文聘派人向劉表報告這邊的情況。

由於張濟事先沒有和劉表進行聯絡,故劉表軍的人都認爲張濟是入侵了荊州。當他們聽到張濟中流矢而亡的消息之後,不由得彈冠而慶:“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啊?”

“好消息?”劉表聞言皺起了眉頭:“張濟因爲走投無路而來到荊州。身爲荊州之主的我,未能盡得待客之禮,而與其交鋒。這絕非我的本意,對於張濟的事,我們應該哀悼而不是慶賀。”

“那麼眼下……?”僚幕們一看自己的主君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微微一驚,細聲詢問此刻的任務。

“幫張濟舉辦盛大的葬禮,派人向朝廷說明這個事情,爲張濟洗脫頭上的帽子,同時將宛城交給張繡,撤去包圍,供給他們糧食吧。”劉表思索了一下,迅速的下令道。

“好的!”衆人點頭。然後迅速的在劉表的關注下將這一系列事情都辦成了。

於是失去主子的張濟軍,在其繼承人張繡的帶領下,衷心的歸順劉表,成爲劉表保護之下的勢力。一時間劉表被譽爲明君中的明君。

張繡被劉表接納之後,被視爲劉表系的將軍。他駐紮在宛城,窺視兩京,承擔了荊州北方大部分的防務。宛城那是一個戰略要地。如此的戰略要地被敵人所掌握,這著實讓曹操討厭。爲了解決掉這個隨時會產生危險的麻煩,曹操與今年的年初,向宛城進兵。

張繡打不過曹操,敗北投降。這本來也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然而由於曹操納張繡的叔母,也就是張濟的未亡人爲妾的時候,引起了張繡的憤慨。他覺得曹操如此行徑是對他們張家的侮辱。在滿腔憤怒的驅使下,張繡夜襲曹操軍。曹操戰敗,因此而失去了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大將典韋。戰敗的曹操軍無奈的撤退了,而張繡並未深追,也帶兵回到了荊州,繼續在宛城駐紮。

“原來如此。”聽了甘海的解說,諸葛亮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轉身詢問也在一旁聽著的張機,笑著問他:“仲景先生您看著事兒怎麼樣?能和叔父說嗎?”

“不行,這事情遠比袁術稱弟嚴重?”張機沉沉的搖了搖腦袋。

“爲什麼?”李晟遊離於遠處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來,頗有積分急躁的問道。

“袁術稱帝那是發生在壽春的事情。從我們自己來看並不是什麼大事,即使爆發戰亂也影響不到我們。但殺死曹操長子大將的張繡返回我們荊州,那可就不同了。曹操的個性很激烈,我害怕他會像對付徐州那樣對付我們。”張機如此解說到。

“這實在是有些危言聳聽了,我認爲曹操並不會來攻打荊州?”李晟微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說?”張機和諸葛亮的興趣都來了。

“咱們的主君是漢室宗親,同樣也擁有爲數衆多的軍隊。曹操即使心裡再討厭咱們的主君,他們也不得不估計到劉表大人得名字和那爲書衆的水軍,所以對於眼下的事情,曹操也只能暫時先暫時忍耐了。他不太可能在近期就對張繡軍發動進攻。”李晟笑著解釋道。

“這樣說是沒錯。但還是對阿玄保密吧。畢竟這事情就發生在荊州,只怕阿玄會對此產生種種不必要的聯想。阿玄的身體很不好,所以你們就不要提這些大事了,也不要再提去年、前年的事情,就連提豫章這個地名也不行。”張機偷偷的看了一眼屋內的諸葛玄之後,皺了皺眉頭,還是小心的告誡李晟等人。

“說得也是。這些事情會讓義父思考,從而消耗他原本就不多的精力。”李晟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

“唉,看著自己的朋友從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還真讓人難受啊。”張機感嘆道。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諸葛亮無奈的說道。他想起了旅途仲徐海和自己經常說的一句話:“人世是虛無的。”

無論是沖喜,還是張機的醫術終究都不曾留下諸葛玄的生命。隨著一天一天日子的過去,諸葛玄那日益衰敗下去的身體,使他不可避免的進入了彌留之境。

也許大家都感覺到了什麼吧。在這一日來到諸葛玄牀前的人特別多。張機早已開放了一切,讓這些諸葛玄的舊友們一一都進到諸葛玄的臥室之中。因爲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恐怕都很清楚:“今天的這一面,只怕是與阿玄相見的最後一面了。”

與諸葛玄關係最好的就是司馬徽和張機了。眼下張機正在外頭,幫諸葛玄張羅著一切,只有司馬徽站在諸葛玄榻前。他看著諸葛玄那出氣多入氣少的辛苦模樣,便輕聲的在他耳邊說:“正禮和子將都過世了。”

諸葛玄聞言臉上的氣色又黯然不少。他的嘴脣微微張起,略略的蠕動了一會,似乎在說什麼,但終究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司馬徽專注的看著他的嘴形,看著他的嘴張著蠕動到了一般就閉上了,渾濁的兩眼還張著卻是早已沒有一點生氣。

司馬徽悵然的嘆了一口氣,伸手將諸葛玄的眼睛合上,點著頭像是最後對諸葛玄告別:“是啊!你說得一點都沒錯!”

這是一句很古怪,也很讓人琢磨不透話。直到後來司馬徽纔將諸葛玄臨終時最後的話語告訴諸葛亮和李晟:“是嗎?他們都先走了一步在那兒等我嗎?就像徐海所說的那樣,在另一個世界裡嗎……”

話到這裡就停住了,諸葛玄停止了呼吸,逝去了。或許這對在重病之中掙扎了半年的他而言是一種解脫吧。

“逝者如斯。在這一個世界的終結很可能就是令一個世界開始。”已隱隱的有些相信浮屠教義的諸葛玄正是帶著這個想法,離去的。

建安二年七月十六,在藍色的婚禮過去了半個月之後,白色蒙布罩在了諸葛家的宅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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