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城中的一個不知名房間內,一點油燈緩緩將小屋照亮。
兩道身影走進屋中,從身形上來看一大一小。
從面容來看,其實年齡相差并不大。
兩眼晦暗,明顯目不能視的小丫頭似乎想要說些什么,那個濃眉大眼的少年一看妹妹這幅樣子呵呵一笑道:
“我曉得曉得,洛洛是個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過幾天就去向大人那邊申領一個新的房屋,就在哥哥旁邊。”
名叫秦洛,身似幼女面容已是少女的小姑娘雙頰有些泛紅,不過還是道:
“不是,哥哥,之前在那邊人多我沒說,那位陳大人剛一出現的時候,洛兒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特殊感覺?”秦錚濃眉一皺,看向自家妹妹。
“恩!”
秦洛小臉微皺,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
“感覺很特殊,就是有些說不明白,好像有什么東西牽引洛兒一樣。
不過洛兒倒是能夠感覺得到,那種感覺并非來自于那位陳大人本人,更像是他身上的某個東西。
因為后來大人離場之后,那種感覺仍然未曾消失,還在之前那位陳大人的位置上。”
秦錚眉頭皺的更深了,不過他并未懷疑妹妹的直覺。
秦洛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下意識的直覺就很是靈驗,而在年齡增長之后,這種下意識的感知不僅僅是沒有絲毫降低,反而越發的靈敏。
秦錚想了想道:
“當時陳大人離開座位之后,放在身前的,是交給了何大人保管,大人從中洲那邊帶回來的一大堆事物。
難不成那其中有著洛兒你需要的東西?”
秦洛小臉微微有些發皺,一時間也有些游移,畢竟比起以往的那些生死危機不同,這次的這種感覺很是怪異和淡薄。
和自己與哥哥之間的聯系很像,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要更加強烈,可是從另外一種感覺上來說,卻要弱小的多,這種怪異至極的情況讓小丫頭自己也有些摸不準。
秦錚想了想道:
“現如今哥哥我實力也算可以,當年那位不知道名字的大哥所留下的功法確實不俗。
過些日子還有機會,哥哥現如今也是影部最為出色的弟子,何大人若是有什么獎賞的話,想來應該也會有我一份。
到時候帶著洛洛你去自己感應一下,就是希望何大人那個時候沒有將那些東西都拆分送出才好。”
秦洛癟了癟小嘴道:
“不用這么麻煩的,洛兒也有點摸不準,不曉得到底是好是壞,又或者僅僅只是錯覺,哥哥不用那般麻煩的,莫要為了洛兒放棄那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才是。”
少年微微一笑,揉了揉妹妹的長發,只是傻樂道:
“傻丫頭......”
......
劉三暉回到了自己寢殿,這才發覺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沁透。
他也不知道為何,劉三暉自己不是沒有見過煉魂境的宗師高手,甚至因為天賦還算是不錯,而且還算得上是大人心腹,與早已達到了煉魂二重的展大人也是見過不少次的。
但是從未有任何一人,能比之前那個白發青年人對他所造成的恐懼要大。
如果不是心里頭還有著展大人那作為最后一點屏障,使得自己沒有徹底心神失守,不然的話,劉三暉估摸著自己甚至無法忍受那種恐懼直接轉身逃離。
逃離那個一身暗紅長袍,面容還算是清秀英俊,但是在他眼中卻如同修羅惡鬼一般的青年男人。
“只希望展大人那邊趕緊看到自己的來信,并且足夠重視才好。”
宮廷之中不乏燈火,正當劉三暉脫下之前的那一身方便行動的夜行衣換上了一身常服準備熄燈睡覺之后,門口傳來腳步聲:
“大人,您前些時日吩咐的,從鎖天樓那邊時刻盯著的消息信件送來了。”
這一下,劉三暉哪里還有半點睡意,一個激靈,也不顧及衣帶半解,連忙走出,從那侍衛手中接過了那用羽石特殊處理的信封。
這是前一段時間鎖天樓那邊新開拓的一種傳遞信息的手段,不過還未徹底鋪展開,只是現在沙洲這個鎖天樓攤子鋪的最大的沙洲試試水,沒想到效果驚人的不錯,據說是那位天資橫溢的刑家刑九公子提議的......
劉三暉解開獨特拆封,羽石上面那淡淡藍色光點拼湊成的文字出現,頓時讓他眼前一亮:
‘我已知曉,此事蹊蹺,月華城內不要輕舉妄動,我已派岳月前往,耐心等待幾日即可。’
劉三暉眼前頓時一亮,心神有些激動。
盡管他也有點好奇,畢竟前些日子那封信被他寄出去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位陳公子什么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回到了沙洲,更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晉升的煉魂境,所以信件也只是大致的推測一番。
未成想展大人那邊竟然這般痛快,直接讓那位‘沙中月’的月大人前來這一趟,劉三暉著實是有一些受寵若驚。
事實上他這個連神鷹城的邊角都摸不著的小角色哪里知道,遠在中樞那邊的神鷹城競爭已經到了一個白熱化的程度。
即便那位遮蔽沙洲數百年的老鷹王氣血還未徹底衰敗,威信卻也已經一日不如一日,那些個以前相互一口一個兄弟姐妹的十三梟們,就差直接撕破臉皮了。
偏偏那位老鷹王對于這種情形并未有半點要阻礙的意思,反而樂得如此。甚至有一次在和這幾人閑聊的時候,偶爾提到了這所謂的‘熬鷹’一詞。
不說中樞神鷹城那邊的暗流涌動,展崖是何等人物,胸中有萬千溝壑,眼底見人心曲折,在這種時候果斷急流勇退,暫時離開了中樞神鷹城那邊,反而回到了這極東所在的天鷹城領地韜光養晦。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展崖實在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自己有著絕對自主權的天鷹城所轄的范圍內出現任何岔子。
一旦沙洲內亂之際,被外面的宗師覬覦探入其中的話,被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們知曉立馬就會跳出來,以管理不善之名,直接將這天鷹城當成一塊大肥肉,一人一口,吃的溝滿壕平。
劉三暉不知道這些,只想著展大人對于自己,對于月華城新月國這邊極為看重,之前被那位陳公子所壓住的大石稍稍挪了挪,松了一大口氣。
情緒一放松,人就喜歡胡思亂想,尤其是前半夜這么大的刺激之下,劉三暉一時之間有些難以入睡。
躺在床上開始琢磨起來,那位陳公子的滿頭華發,是否便是因為在那武洲真的如同那位破霄城主所言,貿然爭一時之氣,揮動那柄邪劍,浪費了大量的壽元!?
劉三暉不由得有些可惜。
壽元這個東西,是天底下所有生靈最強大的敵人,遠的那些例子不好說,就連劉三暉從小到大一直聽著的沙洲蔽日鷹王的傳說長大,而現如今,那位鷹王在時間,壽命這個殘酷的敵人面前,也得低下那那高傲的鷹首。
而沒有突破宗師境,尋常人,武者的壽命少不過一甲子,多說也就八旬前后,對方在武者境的時候浪費這些壽元,即便突破宗師,壽元大漲,可是也是補不回來的。
這么大的損失,當真是不值得。
怪不得后來中洲武洲那些個前輩高人們對于追尋那位陳公子沒有了太多的興致,這等邪物,就算是交到劉三暉手中,他也不敢用啊!
迷迷糊糊,胡思亂想的劉三暉陷入了沉睡之中。
燈火熄滅的寢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驀的,在這種黑暗之中,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黑色影子閃動,一個身影緩緩從地面升起,仿若無人的走到桌旁,拿起那羽石材質特制的信件,看著那一道道藍色光點組成的文字。
那一道黑色影子同樣籠罩在黑暗的面孔之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