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笙去衛生間解決完之后出來,我還杵在廚房,不知道該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想起賽洛的叮囑,說顧南笙的身體需要食補養生,而我竟然不會做飯,這可怎么辦呢?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籠罩住我,一雙寬大的手掌從后面環腰將我抱住,下巴抵靠在我的肩上,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我耳際,搞得人心都發癢。
“那個,我……”有點囧。突然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顧南笙輕聲一笑,放開我:“還是我做給你好了。”
他順手也將我的身體往邊上挪了挪,自己站了過來,取過電飯鍋淘米做飯,動作嫻熟地好像做這些事習以為常。
我愕然地瞪大眼睛:“你會做飯誒,我竟然都不知道。”
跟他同居這么久,我們倆不是叫外賣就是在外面吃,更多的是不吃,或者就是酒局飯局各種宴會不斷,冰箱里的菜品從一開始的每日更換,到后來就空了……大概顧南笙發現我不會做飯之后,索性也就不備了,所以什么時候空掉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顧南笙一邊嫻熟地摘菜洗菜,一邊隨意地跟我聊:“一個人在美國五年,胃不好,就不想吃太垃圾的食物,所以就自己做,做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說著說著,淡淡的又笑了:“都過去了。其實美國也沒有那么難熬,最起碼,只是食物難吃了點而已。”
他說的云淡風輕,但我卻能體會到這份平淡背后的心酸。從小到大,他的日子都是如履薄冰,生在顧家還得時刻提防著別人的陷害,跟這一比,美國的日子只是食物有點難吃而已,卻并不需要時刻提防著被人暗殺。
這就是他看得開的地方。
我心疼地從他背后抱住他,拿臉蹭著他的后背,我說:“老公,明天開始我學做飯哈!我一定要做出這個世上最好吃的食物給你吃。”
他已經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養好了他,就是我的幸福。
顧南笙聞言,笑了:“等事情過去,以后我天天做給你吃。你不需要特意為我學做飯,做你自己就好。”
我被他這話暖的,瞬間覺得胸腔里涌上滿滿的感動,顧南笙是個比較正經的人,他不會說情話,也不會撩人,偶爾說上那么一兩句,就會整個人覺得不對勁。
所以他偶爾說出的一兩句承諾,對我來說就是特別難能可貴的。
做好了飯,三菜一湯,排骨湯,紅燒魚,肉炒豆角,麻婆豆腐,以及米飯。
家常菜,味道也是家常的味道,但因為這是顧南笙第一次親手做飯給我吃,搞的我胃口大開,吃了整整兩碗,吃撐了,肚子都起來了一大圈。
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顧南笙收拾碗筷走出來,雙手環胸斜著靠在門口睨著我:“想休息了?”
我搖頭,“今晚吃太多了……就這么去睡覺,我怕我會死。”最怕明天一早起來胖三圈,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那就太悲催了。
于是,夜深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我跟顧南笙手挽著手走出了明月城,開著車在城里漫無目的地兜風,從愚園過天橋,最后還停留在城南那片我們準拿下的那塊地上。
不久前剛下過雨,這篇還沒開發過的土地到處都是泥濘,踩上去就一腳的泥,我本想著都是泥濘就不過去了,在路邊吹吹風就行了。
結果顧南笙偏生要站到山頂上,他不問我的意見,直接蹲下身來對我說:“上來,我背你。”
“嗯?”做什么?
“我帶你過去。地上都是泥。”他蹲著身子背對著我,拍了拍肩膀。
我心里一甜,趴到他肩上讓他背著我站起來。
他的肩膀很寬,后背很結實,反手背著我的雙手結實而有力,我伏在他的肩頭,有風吹過的時候,我的頭發輕輕地撩撥著他的耳際,他的側臉看起來那么性感而有型。
我看得癡了,不安的心卻又一點一點地沉淀下來,不管來路,不管歸途,仿佛這樣就能一直走下去,永遠永遠一樣。
“下來。”
他突然說了一句,我頓時回神,發現我們已經站到了小丘山上。
我剛剛光是盯著他的側臉,竟然就出神到沒注意已經到了。莫名覺得有點臉紅,我從他背上下來,他站起身轉過來嗪著淺笑看著我,那深邃的眼眸就好像在嘲笑我一樣,我被他笑得有點尷尬,輕輕捶了他一下,嗔道:“討厭,還不是你太好看,人家看入迷了。”
“嗯,我知道。”他的大手包裹著我,淺笑著轉移了話題。黑沉的星空下,他的手指指著這片荒涼,給我講述將來的開發藍圖,手指所過之處,在我腦海中慢慢地變成了一處生機勃勃的養生場所,心中柔軟成一片。
我突然打斷他:“顧南笙,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像什么么?”
“像什么?”他回頭看我,溫柔的眼波里印著模糊的我。
“像皇帝,指點江山。”
“嗯。”他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沒忍住,笑了。他也笑了。
這種夾在鋼絲崖縫里的平靜,讓我們覺得格外奢侈,因此更加倍感珍惜。以至于很多年的以后,我每每回想起今天的種種,都覺得心如絞痛。
“今天開始,你已經可以著手規劃這片土地的用途了。陳肥豬把愚園那片地批給顧北彥之后,這塊地很快就會批給我們,而且還不會要任何好處費。”
那是當然。因為陳肥豬可是當著我們的面收了顧北彥的三個億,他當然要給我們示好一點,封住我們的嘴。
回去的時候,顧南笙又將我背著走下泥濘回到車里,他沒有上車,而是在路邊撿了一根水管洗了洗自己的鞋底,然后才回到車里,開車回去。
這天夜里,我們相擁而眠睡到日曬三竿,十一點多的時候才被蘇亞的電話吵醒。
蘇亞說:“笙哥,那邊已經搞定了。”
“嗯。你們做的不錯。”
掛了電話,顧南笙在我額頭親了一口,我則整個人纏在他腰上,抻著腦袋看他:“是不是顧北彥那個白癡真的把顧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送到陳肥豬手里了?”
“嗯。”
“那我們什么時候收購?”
“不急,過一陣。”
顧南笙將我緊緊摟在他的心口,嘴角彎彎的,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我靜靜地趴在他的心口,聽著他心口的跳動,整個人也跟著平靜下來。
隔天,顧明章給南笙打過電話,但南笙都沒有接,于是他特意跑到我們公司里來找,但顧南笙避而不見,為了不把事情鬧大,我去接見了他。
顧明章好像老了很多,頭發白了一大半,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氣息不是很勻,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蒼老。
見到我,他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顧南笙呢?”
我給他倒了杯水,從容淡定地回:“南笙在忙。如果顧伯伯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過一陣等他不忙了,我讓他去找您?”
顧明章氣哄哄的:“我就問你,愚園的項目,是不是你們給北彥挖的坑!”
果然么,姜還是老的辣,顧北彥那個白癡按照我們挖的坑頭也不回地跳了進去,到現在都沒明白過來,好吧,就算明白也晚了。而顧明章可是商政兩道都混得如魚得水,那思想和見底甩顧北彥幾百條街,我們挖的小陷阱,這只老狐貍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他看出來可沒用,得顧北彥愿意聽才行啊,是不?
我很無辜地笑了:“顧伯伯您這話說的就有點讓人聽不懂了,什么叫我們給顧北彥挖的坑?愚園的項目以前就是我們余氏的,現在南笙一無所有,我唯一能想到讓他東山再起的機會就是把愚園建好,可是顧北彥不給我們機會,他說了,就算是虧本,砸重金,也不讓我們得逞。說來,是顧北彥在重創我們余氏,是他不給我們活路。”
“你!”顧明章被我這么一說,氣得舌頭都捋不直了,好半晌,才重重道:“這些話,顧南笙教你的?”
我沉冷地看著他,口氣不那么友善了:“顧伯伯,南笙,也姓顧。”
顧明章頓時不說話了。
這只老狐貍,哪有不明白我說的話。同是他的兒子,但在他心里,現在顧南笙好像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他為了顧北彥,來質問顧南笙呢。
我淡然地道:“總之,愚園我們是不會放棄的,請顧伯伯好自為之。”
我說完,淡然地轉身走人。按照以前的話,我應該給他鞠個躬,表示尊敬的,但自從上次聽了墻角,知道他對南笙的真實態度之后,我也懶得對這種心思黑沉的老偽善做什么表面文章。
顧明章在后面叫住了我,說道:“余小姐。你對南笙,很上心。南笙有你照顧,我很放心。”
“謝謝。顧伯伯,慢走不送。”
我保持著應有的禮儀和教養,淡定地送客。
從那天之后,我們便開始進入了緊張的工作當中。當然我們已經轉移了重心,不再忙碌愚園的表面功夫,而是全身心地打起了南城那塊地的主意,力爭在兩個月之內做出最好的文案和預算。
愚園的項目雖然已經內定給了顧氏,但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所以在兩個月之后的投標會上,愚園仍是作為重點項目被推了上去,成為華西市最受關注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