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按下對婆婆的同情,有這么“孝順”的好大兒,婆婆也是可憐。
拋開實力坑娘的事兒不提,從于敬亭這個領悟問題的能力來看,這次夫妻團建,很成功呢。
穗子拿起西游記,拿出自制的布藝蘿卜書簽,嘴角上翹。
這被她標準的章節,正是第五十七回,真行者落加山訴苦假猴王水簾洞謄文
冬冬在門外探頭探腦,看到穗子恬靜地翻書,于敬亭和顏悅色的站在她身后給她捏肩膀。
冬冬一臉的問號。
前一秒還要干架似的,下一秒就相安無事了?
“都說不要你擔心啊。”波波很澹定地從他身邊經過。
龍鳳胎年紀最小,看問題卻是最通透。
“為什么呢?”冬冬不解。
波波用下巴努努穗子的方向。
“喏,你看咱媽手里拿的是什么書?”
冬冬抻脖子瞅了瞅,好像是西游記?這跟爸媽之間來無影去無蹤的爭端有啥關系?
“媽媽昨天剛跟我討論完西游記,猴兒為什么最后成佛了?”波波問。
別家孩子看西游記,看得都是猴兒怎么上躥下跳,穗子家的這個小機靈鬼,已經開始往深層次挖掘了。
“不是因為取得真經?”
“你再看幾遍吧,只得皮毛不得其骨,你把咱爸想成孫猴,一切都明白了。只會打打殺殺的猴兒,永遠得不到西天坐蓮臺的高級編制。”
“......”冬冬糾結地看著小不隆冬的波波。
他們看的,是同一本書?
而且.......幼兒園的幼崽,要不要露出這么老氣的表情啊,這是人類幼崽該有的正常表現嗎?
啃著水果路過的落落看冬冬表情過于糾結,就充滿善意地給他解析下弟弟的話:
《金剛不壞大寨主》
“姥爺說,當領導的,沒有誰是直接動手的,只有馬仔才把情緒寫在臉上,只有馬仔一言不合就動手,做領導就是畫圈的藝術。”
當然,姥爺的原話肯定沒有這么直白,落落自己藝術加工了下。
至于啥是畫圈的藝術,倆小娃暫時還不得其解,想領悟這個,還需要時間打磨,光有聰慧還不夠,閱歷上去才能懂。
“那你知道,還天天跟人打打殺殺?”冬冬更糾結了。
落落無比驕傲地揚起小下巴。
“因為我還處在低級趣味階段啊,猴兒不也是作妖了那么久,打打鬧鬧,最后才拿到高級編制,我現在就是要從基層馬仔做起,一路打打殺殺,最后變成我爸那樣的高級階段。”
她也是有把打打鬧鬧當成自己的“事業”在經營呀,媽媽說,這些都是閱歷。
穗子不動聲色的聽了去,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把種子留在他們心里,有悟性,早晚都能琢磨明白。
真假美猴王這段是猴兒的分水嶺。
直來直去的大圣,終于成了圓滑會畫圈的體面人。
穗子把這段標出來,就是提點于敬亭,到了他這個段位,能畫圈的問題不要直來直去。
就像穗子此刻,不能說話,卻比能說話時,更讓人難以琢磨。
吃了晚飯,老于家的院子里傳出一陣陣哀嚎。
“花兒,說好的不動手......”四爺委屈地捂著臉,他媳婦撓他英俊的老臉!
“你都快把我腳指頭踩掉了!”王翠花氣鼓鼓。
穗子托著腮,靠在欄桿上,愜意地看公婆打鬧。
于敬亭拎著根大蔥站在穗子邊上,摟著她的腰感慨。
“王叔到底是左腿瘸了,還是右腿?他跟咱娘說崴腳時是左腳,可我剛出去遇到他,他見我馬上拖著右腿走路?”
世事無常。
王翠花原來的舞伴老王,突然“崴腳”,不能參加比賽了。
但是到底是真崴腳了,還是被四爺用“鈔能力”封口裝瘸,那就只有天知地知老王頭和四爺知了。
可見“畫圈的藝術”,不僅于敬亭玩得熘,他爹玩得也熘。
別人都有舞伴,王翠花落單了。
為了大搪瓷盆的獎品,她只能讓四爺給她做舞伴。
晚上練舞,被四爺一通踩腳丫子,王翠花暴脾氣,被踩了就撓四爺。
夫妻倆兩敗俱傷。
“娘,放棄吧,我爹那腳丫子跟你八字不合~”于敬亭喊。
“是啊花兒,不就是個搪瓷盆么,我買十個,不,我買一百個給你!別說搪瓷盆,玉盆我都能給你啊。”
四爺被媳婦撓怕了,討好道。
王翠花手叉腰,橫眉怒目。
“這是盆?這是尊嚴!我要是不參加,那老尹太太是不是覺得我怕她了?”
老尹太太跟王翠花在舞蹈方面都有天賦,一個是前任秧歌隊長,一個是昔日跳大神的,頗有點王不見王的感覺。
“要不我替我爹?”于敬亭自告奮勇。
“中老年比賽,你好意思?!”王翠花以堅毅的眼神看向四爺,四爺默默退后一步,王翠花手按著他的腰,說出了康慨就義的味道。
“繼續練!那搪瓷盆,我要定了!”
穗子默默地舉起手里的牌子,上面用毛筆寫了倆大字:加油~
于敬亭呵呵臉看他媳婦。
這小娘們不能說話以后,氣人的水平直線上升。
轉過天,穗子睜眼就看到于敬亭放大的帥臉。
于敬亭光著膀子,炯炯有神地看著穗子,眼里藏著點點的擔憂。
大夫說穗子三天內不能說話,今天是第四天了,于敬亭特別擔心。
早早的守著穗子。
穗子打著哈欠起來,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嘴角向下垂了垂。
這家伙昨晚拿著她畫的圖,秉持著一比一還原的臭不要臉精神,硬是不顧穗子今天有課,熬到凌晨兩點才睡。
穗子想著嚇唬他一下,動嘴唇,沒聲音。
于敬亭嚇得騰地跳起來。
“怎么還不能說話?趕緊去醫院!”
他要把那個赤腳醫生的桌子掀了,不是說聲帶好了就能說話嗎?
穗子楚楚可憐地從枕頭底下拿出紙筆,在上面寫道:我想吃橘子,吃完再去
“等著!”于敬亭套了個背心就沖出去給媳婦拿橘子去了。
穗子沖他背影做鬼臉,小小聲滴咕:“傻了吧唧。”
關心則亂,于敬亭智商都下線了。
昨天倆人有辱斯文時,她一直小聲念他的名字啊。
那時穗子就知道,嗓子好了。
于敬亭就是太關心穗子了,把細節忽視了,以為穗子還沒好。
穗子就在紙上一通寫。
把于敬亭耍了個團團轉。
于敬亭對她百依百順,就想快點領她去醫院。
穗子扮演病嬌上癮了,去醫院那不就露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