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芃芃能查到的消息,天禧帝自然也是能查到的。
感受到大氅的溫暖,卻也暖不了他如今逐漸變冷硬的心腸。
他緊了緊大氅,然后繼續執筆批閱奏折。
這件事,雖然他知道委屈了寧家,可現在,不是動手整治的時候。
寧芃芃在家等了兩天,沒等來皇帝的話語,心里頭便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她倒是想掀翻了桌子,可惜,自家如今雖然有了一點錢,也有了一點權,可這些,隨時隨地,可能都會消失殆盡。
每每想到這個,寧芃芃心里就憋屈的很。
而寧澄兒,自從她出了名后,收到的請柬便如同雪花似的飛來。
按道理,她若是想要保持自己才女的名頭,應該積極的參加這些宴會才對。
不過,從聚賢樓回來的當天,她便來找了祖母,然后跪在祖母面前,說自己準備接下來到及笄前,都會潛心讀書,不再出府。
寧芃芃沒想到,寧澄兒的心性居然這般堅定,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
所以,那些邀請的請柬,全都落在寧芃芃的手里,她一一給婉拒了!
王曦被禁了足,還想著,要不要找人在宴會里給寧家的那個大姑娘一點顏色瞧瞧。
沒想到,人家直接不參加。
許多人的算計和念想,全都落了空。
寧澄兒在府中不光一個人學習,還帶著幾個妹妹們一起學習。
就像祖母所說的那般,只有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才能銅墻鐵壁,人家傷害不到自己。
寧家的姑娘們這般努力,寧家的幾個小子,自然也不甘落后。
等到京城這邊的消息,傳到明州府那邊,已經是一個多月后的事了。
寧永鵬和寧永康狠狠咬牙,心中暗下決心,這一次定要考個好名次,為家中的姐妹們爭一口氣。
寧老四這次帶著妻女到京城,除了送侄女們過來,還有跟親娘說一說海外的那些事。
要不是出了寧家姑娘名聲被污的事,他估計早就回南越府去了。
畢竟,他先讓小舅子趙秋平夫妻倆,先去了南越府那邊等他。
“娘,這口氣,咱們難道就這么咽下去了嗎?”
寧老四從寧芃芃的嘴里,得知了侄女們名聲被污的緣由,氣的渾身發抖。
今天這些達官貴胄能污蔑自己的侄女,下一次就能污蔑自己的親生女兒。
而且,雖然寧家兄弟幾個雖然是分了家,可那也一筆寫不出兩個寧字。
再加上,這些年,走南闖北,又去了海外,見過不一樣的風光,寧老四對于權勢并沒有那么的懼怕。
在他心里,大不了弄死了對方之后,再舉家離開大晉,也不是不可以。
寧芃芃見他尾巴一翹,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想出一口氣,倒是容易,可有沒有想過以后?
放心吧,這件事,陛下也是心里有數的。
至于那勇梁侯府,做了這等齷蹉事,自然也應該受到懲罰才行。”
那王曦不是想潑寧家姑娘的臟水么,那不如把她性子爆虐,打死自己貼身丫鬟的事,傳遍京城。
早在幾天前,她便派人去找了京城各處的乞丐們,教他們唱了一首歌。
“皇帝表妹氣性大,打死丫鬟不害怕,拖到亂葬崗丟下,野狗猛獸來吃她。”
這首歌謠,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仿佛在京城遍地開花了。
等到勇梁侯府得知這個消息,已是在朝堂上,被御史大臣彈劾了。
能稱呼天禧帝表哥的,那也只有他舅家的幾個表妹了!
只是,庶女上不得臺面,所以,唯一能直呼天禧帝表哥的,也就只有王曦。
所以,這首歌謠里的表妹,只有王曦了!
因為王曦被禁足,所以一時之間旁人也不清楚,她有沒有打死丫鬟。
可是,王曦又不是永遠被禁足了。
而她的貼身丫鬟,秋翠和秋荷確實被她親爹勇梁侯給打死了。
到時,她就算去赴宴,身邊帶的是其他貼身丫鬟,那不等于證明這首歌謠里的內容,是真的?
除非,她永遠不出勇梁侯府的大門。
旁人可不管王曦一個大姑娘家,永遠出不了門的后果是什么。
朝堂之上,只有政敵。
不趁你病,要你命,那都對不起自己拿到這么好的把柄。
勇梁侯在聽到御史大臣的那番彈劾的話,便知道自己這一次要不被扒掉一層皮,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臣不能管束好后院,讓孽女闖下這等大禍,臣罪該萬死!”
只能跪倒在地,朝著天禧帝痛哭流涕的認罪。
其實,達官貴胄的府邸里,打死下人的事,比比皆是。
不過是府中掌中饋之人,能不能管束好下面的人,不讓這種事,傳出去而已。
認真來說,打死幾個下人,對他們來講,還真不是什么大事。
可這樣的話,不能放在臺面上說啊。
京城里的達官貴胄雖然多,可平頭老百姓也不少啊。
只要一想到,那些達官貴胄能視人命如草芥,老百姓們雖然不能當著這群達官貴胄的面爭辯,可達官貴胄們也捂不住他們的嘴呀!
輿論這東西,就如同殺人不見血的刀,刀刀都能把這些達官貴胄的臉皮給剝下來。
就算為了平息老百姓的憤怒,這件事,也必須給出一個交代。
所以,勇梁侯喜提在家閉門思過半年的懲罰。
而王曦,直接被一道圣旨,打入了無底深淵。
“不,爹,這絕對不是皇帝表哥的意思,女兒不要做尼姑,女兒不要出家。”
王曦聽到,圣旨里說她性情暴虐,所以,在佛主面前好好面壁思過,在佛主面前懺悔。
至于幾時能讓她出來,圣旨里沒說,也就等于這輩子,她就只能守在青燈木魚前,了卻殘生了!
勇梁侯一想到,因為這個孽女,害的自己在陛下失了圣恩,就痛恨不已。
現在聽到她這話,心里根本翻不起半點父女之情。
“沒聽到陛下的圣旨嗎,還不把大小姐給拉下去,送往家廟去清修。”
勇梁侯說完,看也不看癱坐在地上的王曦一眼,直接轉身就走。
倒是柳姨娘,扭著腰肢上前,輕笑了一聲。
“你這賤婦,是不是你在我爹耳邊吹枕頭風,讓他厭棄我?”
王曦聽到柳姨娘那聲輕笑,頓時猛地抬頭,眼睛血紅的瞪著她,憤怒的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