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從沒像今天這樣憤怒，這災星讓她和瑤瑤上路，這是讓她們去死。

“怎麼，你這是要逼死自己的親孃？”

凌初冷笑，“我既非你親生，你也沒養過我一天，你算哪門子親孃？”

“因你之故，我一出生就被送去道觀寄養，及笄之前從沒見過一次親人。

及笄之後，你派了丫鬟婆子接我進京。

路上先是遭遇泥石流，我被從馬車裡甩出去，摔得頭破血流，命都差點沒了，還有刺客要射殺我。

這些事，都是你安排的吧。

就在那一次，從前的凌初已經死了，死在你的手裡。”

凌初沒法明說原主已被害死，只能以這種方式提及。

“回京後，我要退親，你百般阻攔，想要把趙國公府的婚事換給凌清。

在我揭穿趙景明包～養小～倌後，我堅持退親，你卻把我賣給他當妾。”

“至於文安縣主，更是屢次三番派護衛暗殺，找地痞流氓當街污衊我清白，想將我賣去怡紅院。

甚至勾搭明真師徒，搶奪我的氣運功德，要將我置之死地。”

“你們對我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我不該爲自己討一個公道？”

清風驚怒，他沒想到凌初離開玄清觀後，竟然遭遇了這麼多事。

見凌初就準備殺了董氏和韓瑤的命。

清風眸色微變，“小四……”

定遠王妃神情焦急，“初初……”

寧楚翊面無表情，長劍已經出了鞘。

定遠王沒帶兵器，身子一閃，撲向大鏟。

韓霖慢了一步，朝小錘子衝過去。

擔心傷了定遠王父子，凌初只能停手。

清風鬆了一口氣。

董氏韓瑤雖然該死，但外人卻不知她們做了什麼事。

若是傳出凌初弒母，她這一生就毀了。

清風不想凌初背上這大逆不道的名聲，繃著臉道，“小四，別髒了你的手。”

見凌初面無表情，他壓下心疼，聲音緩了緩，從袖袋裡掏出一個藥瓶。

用滿是嫌棄的聲音道，“師傅怎麼拿大鏟和小錘子給你當法器？拿這東西殺人，血糊糊的噁心得緊。

你師兄我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正準備好好嘗一嘗京都的美食，可不想被噁心得什麼都吃不下。”

又換上一副雲淡風輕的臉色，“我這裡還有兩丸藥，就給她們用了吧。反正二師兄那邊藥多的是，放著也是浪費，倒不如物盡其用。

這藥我還沒用過，正好試試是不是二師兄說的那樣，入口即死。”

凌初擰著眉頭，雖然讓大鏟和小錘子停下了，但並沒有打算放過董氏和韓瑤。

她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阻攔她。

只她卻並不在乎名聲。

名聲和報仇相比，她自然選後者。

董氏原本見那大鏟朝自己砸過來，嚇得手腳發軟，見被定遠王攔下，才鬆了一口氣。

可見凌初並沒有將大鏟收回去，氣惱道，“怎麼，你當真要弒母？”

寧楚翊眼眸一片冰寒，握著長劍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一股殺氣直衝而來，董氏眼神驚悸，額上一層細汗。

正此時，雅間的門被推開，殷煞一身煞氣走進來。

“大人，人抓到了。”

寧楚翊薄脣微抿，看向凌初，“凌姑娘，你讓查的事，有了結果。”

凌初回眸看著他，神情微怔。

可很快回神，她曾經拜託寧大人，幫忙查當年董氏和定遠王妃在沖虛觀生孩子的事。

見她記起來了，寧楚翊朝殷煞揮手示意。

殷煞立即退下。不知爲何，董氏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殷煞退下後，很快回轉。

手中押著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走進來。

董氏目光落在那老婦人身上，打量了幾眼，發現並不認識，心中微鬆。

可等那老婦人惶惶不安擡起頭後，董氏眼前一黑。

看到雅間裡的人，那老婦人更是神色驚恐。

自從殷煞帶著人突然闖進她家裡後，一開始，老婦人還以爲這些人是來搶劫錢財的。

生怕那些歹人會將她給殺了。

可殷煞卻一聲不吭就下令，將她以及家中的老頭以及兒子兒媳，甚至孫子孫女都一併帶走。

他們沒有被殺，家裡的錢財也沒有被搶。

可老婦人一家子還是惶惶不安又莫名其妙，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更不知他們要被那一羣兇神惡煞的人帶去哪裡。

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他們得罪了什麼人。

一路上，老婦人一家曾試圖旁敲側擊。

可不論他們問什麼，那些人皆是閉口不言。

他們氣憤，可又無奈。

可隨著離京城越來越近，老婦人開始惶惶不安。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老婦人想逃，無奈根本尋不到機會。

直到這一刻，看到董氏，以及定遠王夫妻，老婦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雅間裡，其他人不明所以。

寧楚翊垂眸，眼中冰寒，聲音更是帶著一股殺氣，“將當年在沖虛觀的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不可隱瞞遺漏，更不許歪曲捏造事實。

說清了，可饒你家人不死，否則……”

否則如何，他沒說。

那老婦人也知道是要殺了她全家。

事情敗露，能保住家人的性命，老婦人已經知足。

將頭重重一磕，再擡起，沒敢隱瞞，立即坦白。

這老婦人是董氏的陪房張婆子，也是她的心腹。

當年陪著董氏去沖虛觀上香，被流民衝散。流民走後，才循著血跡，找到了定遠王妃和董氏躲藏的偏廂。

發現董氏要早產，張婆子忍著驚慌助她生下孩子。見是龍鳳胎，張婆子暗喜。正當她以爲董氏不會怪罪她護主不力的時候，董氏卻命令她偷換定遠王妃的孩子。

張婆子害怕，定遠王妃是什麼身份，她哪裡敢換掉她的孩子。

她不想答應，可董氏卻以她護主不力威脅，要將她杖斃。

張婆子不想死，只能照辦。

換了孩子後，董氏又讓她找來明真道人，給王妃的孩子批了一個刑剋六親的命格，最後還逼著她把那孩子送到玄清觀。

爲了活命，張婆子唯有一一照辦。

但她做了這樣的事，知道董氏一定會將她滅口。

把孩子送到玄清觀之後，張婆子沒有再回京，而是選擇了遠走高飛。後見董氏找不到她，張婆子安下心後，嫁了人，還生了孩子，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若不是殷煞帶人將她一家子抓走，張婆子甚至都忘了當年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