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圖,我可以為你和青蘿……在私底下安排見面,不過次數有限。”
趙華敏語氣緩和了一些。
不過,衛圖注意到了,趙華敏在“私底下”這三個字,刻意加了重音。
他頓時明白了此行,為何趙華敏要單獨約見于他了。
他和趙青蘿的事,圣崖趙家不反對,但也不會過多支持,其主要任務還是維護家族顏面為主。
而為了家族維護顏面,他這個對婚事有干擾的“情夫”,自然不太適宜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了。
過了這個敏感期,待圣崖山趙家和天意宗焦家退婚之后,他和趙青蘿的事,才可公之于眾。
ωwш? ttκan? Сo 這個敏感期的時間,即是剛才趙華敏所說的四十五年。
……
趙華敏相信衛圖,會明白圣崖趙家的苦衷。
畢竟合則兩利,散則兩傷。
衛圖的境界、丹道造詣,會得到她的尊重、欣賞,乃至欽佩。
——從一邊境小國的散修,走到如今堪比圣崖山一峰親傳的地步,其能耐不是她這種躺在祖先功績薄的家族修士能比的。
但在圣崖趙家面前,衛圖取的這些成就,還不夠看。
今日,圣崖趙家給了衛圖一個平等對話的機會,已是趙家“開恩”了。
只是——
接下來衛圖的開口,讓趙華敏有些始料未及了。
“衛某堂堂丈夫,不會受此屈辱,哪怕這只是一場戲。”
衛圖搖了搖頭。
“還請道友直言,可有其他補救措施,衛某愿意一試。”
他以商量的口吻說道。
圣崖趙家的家族名譽固然重要,但他并不認為,圣崖趙家到了非此不可的地步……只是在其眼中,損失一個趙青蘿的名分,挽回家族聲望,是一筆合算的生意。
當然,這并不是圣崖趙家錯了。
畢竟此事,趙青蘿是首肯的。
或者說,這件事沒誰有錯,圣崖趙家冷公關沒錯,趙青蘿為了自己的前途選擇此事也沒錯……
錯的是時間!
在俞童還未帶趙青蘿書信,前來找他的時候,他和趙青蘿之間的關系,并未確定,只算是熟人。
趙青蘿兩次向他表露心聲,他都沒有接受,選擇了拒絕。
聯姻之事,圣崖趙家給趙青蘿開出的條件,足稱豐厚,只是損失一些名分,就可換來前途……換做是衛圖,恐怕他也會同意。
——沒有確定關系之前,趙青蘿有資格決定自己的名分。
在信中,趙青蘿已經對衛圖坦言了此事,沒有絲毫隱瞞。
換言之,衛圖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拒絕這樣的趙青蘿,但不能對其所作所為進行指責。
那樣,就是不要臉了。
所以,衛圖將這件事歸為時間上的錯,而非任何一方的錯。
其次,之所以說時間的錯,還有一個原因。
若是衛圖現在,仍舊是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沒有堪比金丹巔峰的實力,他可能……連圣崖山來都不來,更遑論與圣崖趙家對話了。
有實力,才有資格去爭取。
不然,就是無能狂怒。
“衛丹師所言有理。”
沉默許久,趙華敏面露贊賞之色看了衛圖一眼,說道。
衛圖的反應,縱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但這和她先前對其的評價是一樣的——其有心氣,非是普通的金丹修士。
“聯姻之事,乃是老祖決定,妾身并無拍板之權。但其后果,妾身卻是清楚……”
“一旦行此決定,縱然老祖不會計較小輩恩怨,同意讓你補救……但青蘿的親傳身份,恐怕就會自此停了……”
趙華敏話說的很直白,衛圖身為大丈夫,有心氣,不想受此屈辱,但這并不意味著趙青蘿愿意。
以衛圖的財力,可能遠遠無法彌補趙青蘿失去圣崖山親傳身份后的損失。
這意味著,讓趙青蘿放棄道途。
趙青蘿能甘愿嗎?
一句話。
衛圖想要另尋補償措施,停掉聯姻之事,可以!
但在此之前,得先說服趙青蘿,而不是與圣崖趙家商量。
“倘若青蘿不愿,衛某愿離開圣崖山,今后不再對此事糾纏。”
衛圖搖頭一笑,很坦然道。
此前,趙青蘿和他沒確定關系,有資格處理自己的名分問題,答應圣崖趙家的聯姻之事。
但現在,他來了……
若趙青蘿不愿放棄,那他也沒有必要,再行糾纏趙青蘿了。
“衛丹師豁達。”
趙華敏再次贊嘆,若非她早已經嫁人,說不定此時也傾心衛圖這個潛力股了。
拿得起,放得下。
這句話說著輕巧,但真正能做到的修士,少之又少。 “衛丹師,假若青蘿非是良人。我圣崖趙家,還有不少適齡女子,愿與衛丹師結下這一親家。”
趙華敏想了想,開口道。
作為家族的主事長老,她確實非常欣賞衛圖。
剛開始,她對衛圖待之以禮,沒有任何倨傲,是因為衛圖修為不低。
現今,她是由衷對衛圖的人品感到欽佩了。
衛圖聞言一笑,沒有接話。
“衛丹師,妾身這就為你安排,與青蘿見面。”
趙華敏起身,一揮玉袖,撤去了身邊的隔音陣法。
……
圣崖山存有各種修煉秘境,趙青蘿作為親傳,有資格免費使用。
因此,多半時間,趙青蘿這趙家族人都沒在神渡島,而是在修煉秘境中苦修。
三日后。
趙青蘿回到神渡島。
在趙華敏的刻意安排下,衛圖和趙青蘿,在一處偏僻的房間見面。
“是伱?衛圖!”
趙青蘿打開房間,待看見衛圖出現在屋內后,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復雜之色,既有歡喜,又有哀怨。
最后,這些神色,都轉化為了一道幽幽的嘆息。
“青蘿郡主。”
衛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為好。沉吟片刻,才從喉中擠出了這一句熟悉的稱呼。
甭看他有過一段婚姻,有兒有女,但他對杏花,更多是青梅竹馬的親人感覺,開口并不難……不像和趙青蘿之間,還有這種陌生的距離感。
這是一種不同的男女感情。
“你要是在云澤秘境,或者是在棲月山內,就答應我,那該多好。”
趙青蘿關上房門,落座在與衛圖相對的座椅上,她神色略顯不滿,說了這么一番話。
二十五年前,她同意家族安排,答應了與焦子化的婚事。
此事后,她本來已經對衛圖死心了,認為今生都不會再見到,那個“欺騙”她多次的衛符師了。
不料,值此關頭,來自康國的俞童給她遞來了衛圖的信,讓她鬼使神差的給衛圖寫了那一封回信。
第三次告白,趙青蘿以為會石沉大海,再無音信。
不曾想,二十五年后,衛圖竟登上了圣崖山,見她了。
“當年衛某豈敢高攀郡主。”
聽到趙青蘿這飽含抱怨的話,衛圖不由苦笑,摸了摸鼻子。
棲月趙家,那可是鄭國第一修仙家族,他當年不過小小筑基境,哪敢去招惹趙青蘿這趙家天驕。
坦白說,要不是趙青蘿因為有了婚事,逼了他一把,他到現在也不太可能與趙青蘿確定關系。
“好了!不多說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今后別叫我郡主了,叫我青蘿就行。”趙青蘿俏臉微紅,更改了衛圖對她的稱呼。
“青蘿?”衛圖端詳面前的麗人,其一襲月白宮裳,豐神綽約,宛如姑射仙子,美眸流動間,光彩照人。
其容顏雖和符玲瓏相比稍微差些,但也足稱絕色了。
“這時候,想什么符玲瓏。”
衛圖暗呸一聲,暫時抹去了符玲瓏在腦海的記憶。
這倒不是他好色,而是符玲瓏的容貌太令人難忘了,似乎有高深的佛家神通加持,比常見的魅術更加高明。
“不過,現在別著急更改稱呼,有件事我還需要和你確認,如果你不能同意的話……今日就當衛某沒有來過。”
衛圖語氣決絕道。
“什么事?”趙青蘿聞言,面色唰的一下子白了,她勉強一笑,抬頭望向眼前的衛圖。
“你與焦子化的婚事,我之前不是你的道侶,不能干預。但倘若我是你的道侶,這件事,我就必須干預了。”
衛圖聲音微沉,繼續道:“我此前,已經和趙華敏說過了,只要青蘿郡主你同意,退掉這婚事,我和圣崖趙家就可相商補償措施了。”
盡管衛圖清楚,趙華敏和圣崖趙家即便同意他補償,其補償的數額很有可能是一筆天文數字,他根本難以承擔起的,或者代價頗高……
但他要的是趙青蘿的一個態度。
今日,他甘愿跨國前來圣崖山,冒著危險與圣崖趙家相商此事。
換到趙青蘿,也得付出什么了。
是的,衛圖明白,趙青蘿對他存有感情,感情不低。
但修仙界的道侶,是要一輩子互幫互助,互相扶持的,僅靠感情,根本走不了多遠。
趙青蘿對他動情,是因為他數次相救,而后趙青蘿雖有對他幫助,但那多是富家女給予的一些資助,沒有人生關鍵點的抉擇。
當然,將心比心,換做是衛圖自己,他有可能也難以放棄前途,而選擇與一位有好感的未來道侶。
因此,無論趙青蘿做出什么抉擇,衛圖都不會埋怨。
只會……默默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