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夢中醒來,我記得在醫院里當醫生告訴我和許南木說許阿姨是真的死了的時候,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哭的一塌糊涂,那個時候我只有六歲,不太懂得死生離別,可是我知道,許阿姨,我是永永遠遠的失去了,然后許南木抱著我說:侵慌,從今以后,我們只有彼此。
而自那以后,我再沒有哭過,即使是許南木死的時候。
我六歲,許南木十六歲,然后他開始努力的養活我,許阿姨并沒有給我們留下什么財產,唯一值錢的,不過是地下酒窖里那些被塵封了的桃‘花’酒,許南木將那些酒全部賣出,得了一些錢做一些小買賣,養活我和他。
有‘門’被打開的聲音,走近來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她見我醒了,有些開心:“你終于醒了!”
是顧柸念。
我雙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卻又奈何沒有一絲力氣,顧柸念見了連忙過來扶我,她將枕頭墊在我的身后,扶我坐直,我說:“謝謝。”
她嘴角向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不用謝,你知道嗎,你已經睡了一夜一天又一夜了!”
這么久…
原來是她救了我么,我抬眼看向顧柸念,之前都沒仔細看,原來她是生的這般好看的,仿若彎月的柳眉,清澈如水的雙眸,如墨的三千發絲,舉手投足間淡笑自若,這樣的‘女’子,難怪阿臆會一見傾心,也難怪那個韓少會為她大動干戈,阿臆能娶她,也是福分。
我說:“是顧小姐救了我?”
她拉了凳子在邊上坐下:“叫我阿念就好了,不要什么顧小姐這么生分,嗯…”
她停了一下又繼續說:“也算是我救了你吧,至少我也在照顧你。”
我說:“謝謝你。”
她忽然起身拉著我的手:“不要老謝我,我也只是…哎呀,誰讓你生的漂亮呢!你餓了嗎,我讓人給你去‘弄’吃的,醫生說你暫時不能吃的東西有好多,所以只能喝粥了,可以嗎?”
我點點頭。
“那我去叫人‘弄’。”說著就走了出去。
這個顧小姐,倒是‘挺’熱心的,我見她三次,三次給我的感覺都不一樣,第一次是冷情,第二次是虛偽,第三次…我冷笑一聲,倒是萬般嘮叨了,不過她能救我,我總要謝她。
很快她就回來了:“我讓管家去吩咐了,很快就有的吃,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看你臉‘色’還是蒼白,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這里是你家?”
她點頭:“是啊,把你送進醫院,他…啊我又不放心,所以就干脆把你帶回來了。”
“哦。”我說。
她剛才說,他…
我是分明記得,我暈倒之前見到的那個人,有著我熟悉的氣息,分明是個男人。
我不知道為什么顧柸念要有所隱瞞,可是不管那個人是不是阿臆,如今在我看來都無所謂了,他不出現,或許是愧疚,又或許他只是不想再徒增麻煩罷,只是,我伸手‘摸’著自己的心臟之處,現在的它除了恨,已經裝不下其它任何的情緒了。
顧柸念忽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不是‘胸’口疼了?”
我將思緒拉回:“沒有。”
她哦了一聲又說:“其實…阿…”
我打斷他:“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她看看我:“也不是不行,只是…”
我說:“如果只是因為阿臆,那你大可不必擔心,畢竟,他和我也沒什么關系。”
她說:“你怪阿臆?”
怪?我有什么資格怪他呢,本來在孟城也說好了,回到葉生后我和他便再無瓜葛的,他只是按著我的話去做罷了,我能怪他什么,之前不過是因為他阻我報仇我也一時‘激’動才說了那些話。
我搖搖頭:“我這一生,只怪一個人,那個人不是阿臆。”
那個人,是舍下我的許南木。
她問:“你喜歡阿臆嗎?”
我又搖頭:“我這一生,只喜歡一個人,那個人也不是阿臆。”
那個人,是舍下我的許南木。
她愣愣的看著我:“可是那日…”
我接過她的話:“那日那些話,不過是氣他騙我,我來葉生城是為了活下去的,對于那些沒有必要的事情,我也不會再在意了,不過…”
我抬頭看向她:“煩請你轉告阿臆,若他以后再阻我報仇,我必定不會再原諒他。”
她問我:“你為什么那么恨連浮生?”
我冷笑一聲:“這好像是和顧小姐沒有關系的事。”
說完我掖被躺下,不再理睬她,她也只嘆息一聲坐在邊上再不說話,過不久,管家送來吃食,我少許吃了幾口就問顧柸念借了手機打給沈西塵,電話中沈西塵的聲音聽起來很疲累,他該是一直在找我。
沈西塵很快就到了顧家,只是,不過是兩日,他明顯是廋了,臉‘色’也不好,我說:“沈西塵,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我?”
他走近我嘴角向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怎么回事,臉‘色’怎么那么蒼白,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忽然就抱住了沈西塵,我說:“沈西塵對不起,我只是想去找連浮生,可我忘了我在生病,我不知道要怎么回醫院,我連多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對不起,對不起…”
他也伸手抱住我:“傻丫頭,你沒事就好。”
我想沈西塵他是真的著急了,我不知道他著急的成分有哪些,可是若是現在你告訴我他依舊對我沒有半分意思我肯定是不信的。
我拉拉沈西塵的衣衫:“沈西塵,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他說好,然后俯身將我抱起,在經過顧柸念的身邊時,他說:“顧小姐,謝謝你救了侵慌。”
就好像,我是他的侵慌一樣。
顧柸念朝沈西塵點點頭,笑笑說不客氣,然后她又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是最終她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嘆了口氣讓顧府的管家送我們出去。
我雙手圈著沈西塵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胸’前,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味道,原來生病的待遇這么好,我說:“沈西塵,你為什么擔心我?”
他說:“我也不知道。”
“哦。”我說,然后閉上了眼睛,“‘門’口的地毯下面有鑰匙,我要睡一會,到了喊我。”
他說:“睡吧。”
我不知道沈西塵是什么時候把我送到家的,只是等我醒來的時候天明顯是暗了,而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邊上發呆的沈西塵,沈西塵的臉‘色’依然憔悴,他只是守著我睡了,自己卻沒有休息一下,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衫,然后撩起被子的一角:“沈西塵,你也睡吧?”
他低頭看我,幫我把被子蓋好,然后躺了下來說:“我這樣睡就好。”
我有氣無力:“可是你會冷。”
他嘴角噙笑:“你的屋子不冷。”
我看著這個空無一物的屋子,連個暖氣都沒有,怎么會不冷,不過好在天氣接近五月,這幾日也有少許的回暖,可總歸夜晚還是涼的,于是我說:“柜子里有一件冬大衣,你拿出來蓋好不好?”
“好。”沈西塵說,然后他就去柜子里拿了大衣蓋上,他說,“侵慌,睡吧。”
“嗯。”我閉上了眼睛,我確實又累了。
我說:“沈西塵,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