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黎睜開眼睛,結(jié)束了這一次的修煉。
她長長的吁出一口氣。
體表上,冒出一個個黑點。
這些是從前寄生在她體表的寄生蟲。
螨蟲、疥蟲什么的。
以及原本體內(nèi)的種種雜質(zhì)與毒素混合起來的物質(zhì)。
如今,隨著寒黎踏入全新境界,真正的徹底消化自由藥劑。
她的肉體也就迎來了新生。
靈能,在血肉之中充溢。
肌膚絲雪,紅潤白皙,再無半點瑕疵。
她的身上,更是自動的散逸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這香味是春天,百花盛開,生機勃勃,讓人聞著,便忍不住心動。
香味中,更隱隱有著一些信息素。
這是她生命本質(zhì)的味道。
一位自由的不受深淵控制的獨立的魅魔領(lǐng)主的信息素。
這信息素的味道,芬芳之中略帶一點微微的薰醉,偏偏若有若無。
即使是真正的神明,也難以抗拒這樣的信息素。
寒黎卻是聞不到這些味道。
她站起來,脫下身上的衣裙。
泡入早已經(jīng)調(diào)配好的藥池之中。
藥池之內(nèi)的,浸泡著的是她這些日子來,歷經(jīng)千辛萬苦,甚至冒險攻下一個被深淵的領(lǐng)主所占領(lǐng)的傳送門,才湊齊的藥方。
耳畔的囈語,窸窸窣窣,伴隨著無數(shù)無法理解的雜音。
在這些雜音中,寒黎默默的運轉(zhuǎn)起《黃衣之王的深空典禮》中記載的一種修煉方式。
她的魂魄,漸漸放開。
像一團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海星。
每一個伸出去的突觸,都在感受著世界。
跟隨著大氣的脈動,跟隨著大地的跳動。
她慢慢感知著世界的本質(zhì)。
這是一場漫長的修煉。
以百年為單位計算的修煉之旅。
但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隨著靈魂的質(zhì)量上升,寒黎可以理解和認(rèn)知的東西,將越來越多。
忽地……
寒黎的靈魂,感知到了一個東西。
在世界的背面……
有一個東西,正在萌芽。
那是一個類似腫瘤一樣,生長著世界背面,夢境與現(xiàn)實交織之地的東西。
體表覆蓋著數(shù)不清的褶皺。
組織之下,有血肉蠕動。
當(dāng)寒黎接觸到它,那東西中竟也傳來了一點類似囈語一樣的訊息。
其意思大概是:“你……是……誰?”
寒黎感受著,于是,努力的用著靈魂,向著對方反問:“你……又……是……誰?”
“我是……”那東西沉吟片刻后,回答:“噩夢空間!”
“在夢魘與虛幻中誕生的空間!”
“噩夢空間?”寒黎皺起眉頭,再要聯(lián)系對方,卻再也沒有得到回復(fù),似乎它陷入了某種狀態(tài)下的沉睡。
那虛幻中生長的東西,卻在慢慢的長大。
寒黎睜開眼睛。
“噩夢空間嗎?”
“那是什么?”寒黎問著。
耳畔的囈語,窸窸窣窣的說著。
寒黎的眼前,恍惚中出現(xiàn)了一個灰蒙蒙的廣場。
廣場上人來人往。
那巨大的腫瘤組織的觸須,深入一個個藏匿在夢境中的荒誕世界。
廣場上的人群,被其送入這些世界。
或偵查、或參與、或毀滅、或征服。
巨大的腫瘤,借此汲取著那些夢境之中誕生的虛幻世界的養(yǎng)分。
它變得更加強大。
也進化的更加神秘。
它存在的目的,是進化。
攀登更高,向著更高的維度發(fā)展。
這就是噩夢空間。
一個雇傭人類,為其侵略、擴張、吞并、征服的生命體。
它寄生在人類文明之上。
而它體內(nèi)也寄生著人類。
雙方互相依存。
寒黎耳畔的囈語,漸漸停歇。
而她也明白,那所謂的噩夢空間,是一個侵略者。
從另一個世界的夢境,侵襲而來的侵略者。
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在寒黎的世界的背面生根。
換而言之……
當(dāng)它再次蘇醒,就將投放所謂的‘噩夢游戲參與者’。
替它前往那一個個夢境世界。
甚至是現(xiàn)實世界。
“所以……”寒黎的嘴角微微翹起來,紅潤的櫻唇,露出點點譏諷:“它也看中了深淵?”
顯然,寒黎明白,自己的世界對那樣的東西,沒有太大吸引力。
而深淵這樣的世界,才值得它入侵!
寒黎從藥池中站起來。
玲瓏豐滿的肉體,宛如大理石一般,像藝術(shù)品一樣。
她輕輕披上一件透明的睡衣,從已經(jīng)被吸收干凈,只剩下藥渣的藥池中走出來。
這一池的藥水,還是太少了。
“地球上的資源,已經(jīng)難以維持我的修煉了!”寒黎想著。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只腳,踏入了神明的領(lǐng)域。
按照小艾的說法是,她只消建立自己的教會,宣傳自己的信仰,只消有十萬虔誠信徒的供養(yǎng)。
十年之內(nèi)她就可以點燃神火,高舉神座。
成為真神!
那名為費倫世界的諸神都是如此成長起來的。
因信仰而生,因信仰而存。
而地球上的人口,如今還有數(shù)億,足以建立起一個強大的神系了。
而在過去的黃金時代,大災(zāi)變之前的世界,更是有數(shù)十億人口!
這樣的人口規(guī)模,更是足以讓費倫諸神殺紅眼睛!
乃至于不惜掀起神戰(zhàn)!
可惜……
寒黎不愿意走那樣的道路。
因她見識過更偉大的道路。
她也有一條偉大的道路。
成為深淵吞噬者,將整個深淵吞噬。
以自身顯化深淵。
這是舊日的道路,支配者的道路。
想著這些,寒黎紅潤嬌艷的動人櫻唇便微微的彎起來。
如妖似仙!
“那噩夢空間……若果然有志于深淵……”
“我或許可以與它結(jié)盟!”
寒黎說著。
如今的地球,雖然建立起了許多奧術(shù)學(xué)校,甚至出現(xiàn)了四環(huán)法師。
但是……
即使是四環(huán)法師,在那深淵之中,也是炮灰。
隨便一頭弗洛魔就可以捏死好幾個四環(huán)法師。
強大的深淵領(lǐng)主們,在深淵之內(nèi),更是如同真神一般。
哪怕是耐色瑞爾帝國的全盛時期,叫囂著:所謂神也不過是強大一點的法師的那些大奧術(shù)師們,也不敢深入深淵。
所以,寒黎亟需盟友。
無論是什么樣的盟友都可以。
……………………………………
小蠻終于走出了這片無人的荒原。
前方,出現(xiàn)了高聳的山巒。
郁郁蔥蔥的森林,在山巒上影影綽綽。
她走到山前,發(fā)現(xiàn)了人類活動的痕跡。
一塊已經(jīng)腐朽倒塌的路牌。
路牌上,有著文字:遠(yuǎn)山郡!
“遠(yuǎn)山郡?”小蠻皺起眉頭來,她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地方。
“所以,我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青山鎮(zhèn)?”
天傾之后,各地的人們,就各自為政,彼此甚少聯(lián)絡(luò)。
除了那些金丹大修,或許還能往來州郡之間外。
人們對外界的了解,就已經(jīng)掐斷了。
了不起,不過是口耳相傳著一些天傾之前的大國與圣地。
譬如,所有劍修的祖庭:萬劍山。
還有妖類的圣地:萬妖窟。
但也就僅此而已。
這些地方在哪?又有多遠(yuǎn)?
基本就只有那些金丹大修才會知道了。
大部分人所能知道的,也就是避難所方圓幾百里。
小蠻沿著崎嶇的山路,攀沿而上。
在傍晚的時候,她終于找到了一個休息的山洞。
這個山洞,在群山之中的一個山腰上。
一頭熊霸占了這個山洞,小蠻很輕松就將它趕走,然后將這個山洞清理了一下。
她便在這里在這里過夜。
半夜的時候,小蠻內(nèi)心忽地不安起來。
她走出山洞,仰頭看向天際。
天穹之上,那個巨大的空洞之旁。
一顆巨大的流星,拖曳著長長的尾跡,從天穹的一端飛向另外一端。
在燃燒的火光中,小蠻清楚的看到了那流星的輪廓。
那是一座龐大的,光禿禿的,但流轉(zhuǎn)著某種光暈的巨山。
其體積,起碼有數(shù)十里寬!
巨山,燃燒著。
青色的靈韻,在其上閃動。
隱隱約約中,小蠻感受到了,地底的律動。
咚咚咚!
像某種樂器一樣,地底之下傳來的律動,充滿了某種悲壯與蒼涼的情緒。
“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fēng),身長千里……”小蠻輕聲念著,這是那地下律動,傳來的圣歌,曾是鐘山先民們贊頌庇護著他們的山神的贊歌。
而那天際劃過的流星上的靈韻之中,也隱隱有著慷慨的樂曲在奏響。
隱隱約約中,小蠻似乎明白了那靈韻中的意境。
北方禺強,人面鳥身,珥兩青蛇,踐兩青蛇!
那巨山之間,隱隱有著一頭巨大的神尸,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直接砸進了山峽之內(nèi),神山的地脈因此被打碎!
先天而生,與神山共存的神明,被人殺死,剝皮抽筋,無比凄慘!
而現(xiàn)在,天際的神山殘骸,正載著死去的神明,掠向祂命中注定的最后歸宿。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
曾被打碎的世界,終究在新世界中再次聚合!
它們的流浪,將抵達(dá)終點!
這是宿命,也是天地的規(guī)律。
鳥飛返故鄉(xiāng),代馬依風(fēng)而望北,狐死必首丘。
小蠻感受著這些,她心中莫名悲嗆。
因為,她也是那被打碎的世界的后裔。
那曾經(jīng)無比興盛,曾經(jīng)無比繁榮的世界。
天際的神山,緩緩的飛過。
它繼續(xù)向前,消失在天穹。
小蠻知道,自己的世界,也在這那神山一樣,高速駛向注定的目的地。
那個正以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引力,將所有被打碎的碎片,拖拽過去的引力源,就在前方等著她,以及所有的碎片。
“我們終究再凝為一!”
小蠻想起了,村子里的老人,掛在嘴邊的古老預(yù)言。
現(xiàn)在她知道,這是事實!
………………………………………………
靈平安坐在柜臺里,扒拉著自己面前的牛肉蓋飯。
一邊吃他一邊嘆息著:“唉,明天就吃不到了……”
剛剛來送餐的千葉美智子告訴他,千葉家將搭乘明天早上的飛機,前往帝都。
這就尷尬了。
沒有了千夜家的外賣,以后吃什么?
年輕的書店老板,難免憂心忡忡。
“難道我要自己動手?”他想著。
這可不太好。
做飯是很麻煩,很累的。
至少靈平安是這樣認(rèn)為的。
再說了,一個吃貨的驕傲,讓他無法接受,每頓飯都要自己動手。
吃貨豈能靠自己解饞?
正感嘆著,靈平安忽地心中一動,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
他走出門,抬起頭,望向天際。
一顆流星,劃過傍晚的星空,消失在遠(yuǎn)方。
“流星……”靈平安想著那一閃而過的流星,皺起眉頭:“我怎么會知道它會出現(xiàn)?”
“難道我有當(dāng)天文學(xué)家的潛質(zhì)?”
他撓撓頭,滿臉疑惑的走回書店。
但,這對他來說,也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很快就被拋在了腦后。
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