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遠泉感覺有些胸悶，姚衣的暗示太有欺騙性，將找房網釘死在一個不利的位置。
可墨遠泉偏偏還無法反駁。
難道他還能讓王輝站起來否認姚衣的說法，說找房網的流量其實比要家網高？
說姚衣在投資廣告後流量不會大增？
一駁三分低，且不說事實如何，在場的廣告業界企業直接就會翻臉。
廣告效果可是他們的命根子，你當衆說我廣告沒有效果，那你不是在砸我飯碗？
不能翻臉，甚至不能表態，太尷尬了。
墨遠泉深吸一口氣，腦子裡已經開始策劃後續的反擊措施。
同時他心中將姚衣的危險等級再次提升，這小子當真如油浸泥鰍一般，滑不溜手抓不住把柄。
最讓墨遠泉擔憂的是，姚衣的語氣和笑容，不像發言完畢的樣子。
這小子，還藏有殺招？
墨遠泉此時當真是有些臉皮抽動的感覺，不過老謀深算的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眼中的怒火卻已無法掩飾。
好的情緒是推動工作的重要輔助劑，而壞的情緒足以毀掉一切。
作爲成熟的商人，墨遠泉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心中也漸漸豁達起來。
這一次被姚衣將軍，一是自己準備的不夠充分，沒有徹底瞭解姚衣的能耐。
二則還是最近他連克數方敵人，就連上市的流程也走的十分順利，好日子一過，有點鬆懈了。
“業精於勤荒於嬉，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墨遠泉自嘲一笑，看姚衣的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
他有種預感，姚衣會是他上市計劃最後一塊絆腳石。
只要成功將姚衣踩下去，穩定住尚京分公司，就是自己上市的最佳時刻。
墨遠泉笑笑，對王輝道：“後生可畏啊，咱們今天可算是栽了跟頭了。不過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們總部會全力支持你穩定尚京市場。”
“從今天起，要家網就是我墨遠泉頭號敵人，王輝，你的責任不輕啊。”
王輝看到墨總終於開始重新認識姚衣，心中暗鬆口氣，肩上壓力都小了很多。
他雖然不想承認，可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和姚衣確實不是一個級別。
只有墨總出手，這纔算是同一級別的戰爭。
他肅容道：“墨總放心，我一定會聽從您的指示，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墨遠泉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心中卻開始盤算起來。
姚衣此時風頭正盛，籠絡人心的功夫做得十分到位，墨遠泉無意和他爭搶人心。
何況在姚衣的“幫助”下，找房網推廣客戶端的目的已經完成，就算認了找房網流量數據量不如要家網，也不過是口舌之爭，說白了也就是個名頭。
墨遠泉拿得起放得下，當即無視了場面上的熱絡，心思已經飛到了場外，飛到了尹如鬆市長的身上。
“是時候動用一些關係了。”
墨遠泉在天京經營了十年，關係網龐大，只是稍一思索，便想到了自己一位在北大的同學。
也許能通過同學的人際網絡認識薛若虛，從另一個方面和政府建立起緊密關係。
薛若虛來尚京所爲何事，人人都心知肚明，若是能得到薛若虛薛教授對找房網能力的認可，讓薛教授親自爲找房網站個臺，拿下尚京指日可待。
緊跟領導，緊跟政策，做好相關的準備措施，更好的爲人民服務，爲市場服務，對於頂級的商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這裡是中國。
這裡有這裡的規則。
只有牢牢把握住政策風向，才能做出正確的應對。
在規則範圍內順勢而爲，提高自身水平，提供更好的產品和服務，才能整頓市場，才能化身良幣驅逐劣幣，此乃商道發展、經濟發展的不二法則。
墨遠泉正深思熟慮，姚衣這邊則開始了他最後的進攻。
“我們公司數據來源的第三個途徑比較特殊，甚至對我來說，重要程度還要超過前兩種數據。”
姚衣一句話讓會場再次安靜下來，衆人面上的表情各異，有的驚訝，有的疑惑，還有的喜不自勝。
一部分真正聰明的老總卻是眉頭緊鎖，飛快的思考著姚衣話裡的意思。
甚至有人心裡靈光一現，面露古怪之色。
還有比前兩種更重要的數據？莫非是……
他們被自己想到的答案震驚，看看姚起，又看看姚衣，心下駭然。
你們父子當真要玩這麼大？
尚京的天，要變了。
姚起看著臺上身段修長風度翩翩的姚衣，眼裡露出一絲欣慰。
兒子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做父親的，又怎麼能不幫忙扶持。
袁同焙在他身邊倒吸了好幾口涼氣，一臉肝顫道：“老姚啊，姚衣侄兒說的數據，不會是你姚氏集團內部的數據吧？”
見姚起面不改色，袁同焙頓時明白自己猜對了。
他覺得自己臉皮發麻，再沒了半點儒雅風度，不自覺歪嘴道：“老姚啊，不是我說你，姚衣侄兒的公司是很有前景沒錯，不過現在還是隻是個娃娃，你不等他發展幾年就攤牌梭哈，是不是太莽撞了點。”
袁同焙苦笑著，努力想勸姚起改變主意，雖然他也知道這個機率微乎其微。
對於姚氏集團內部數據公開這件事，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袁同焙有發言權。
如果說華夏龍城中介是尚京中介的龍頭老大，那姚氏集團，就是尚京房地產業的皇帝。
姚起在尚京三十多年的經營，手裡掌握的資源之多，其他公司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姚氏集團之中人才濟濟不說，光是從集團內部走出來的陳美琪、肖文才等人，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
姚起和這些人之間，關係匪淺，恩威並施，都是多年的老交情。
只看今日，肖文才以十大中介老總的身份，還願意給姚衣做個捧哏的角色，就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多麼的親密。
姚起支持姚衣，代表著姚氏集團掌握著的，尚京市內大多數優秀樓盤的閒置資源，都會悉數出現在要家網的客戶端裡。
姚氏集團經營數十年，留下的各種優質資源不要太多。
就拿姚衣現在住的的盛世家園的樓盤來說，姚衣和樑田田住的兩套複式樓，就是優質房源，在外面屬於有價無市的哪一種。
而這樣的複式樓，姚氏集團留下了數百套。
除了複式樓之外，商鋪、寫字樓、車庫、車位甚至是小塊的地皮，這些東西隨便放一些出來，都能引起市場的震動，甚至是整個市場的洗牌。
姚衣方纔前兩種信息的闡述，還只是表面‘我的餅正在鍋子裡，大家耐心等待，立刻上桌’。
可一旦姚氏集團的信息發佈，那就代表著‘已經有上好的餅端出來，手快的人吃到飽，手慢的人餓死’。
袁同焙甚至已經看到了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將會出現的場景。
所有中介都會瘋狂的使用要家網客戶端，賺取其中每一套優質房源的利潤。
因爲你不賺，別人也會賺。
當所有人的渠道都一樣的時候，袁同焙作爲中介龍頭的位置將會受到巨大的衝擊。
袁同焙感慨道：“老姚，你將你幾十年的利潤兌現，有那麼需要現金嗎？”
他心思一動，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指著姚起道：“莫非……你現在很需要現金？”
連姚氏集團都需要這麼大筆的現金，答案便呼之欲出。
姚起已經有了門路，準備投資智能港口的建設。
面對袁同焙陰晴不定的臉，姚起淡淡道：“老袁，你不是一直說要我給你們一個機會麼？”
“現在機會已經在你手上了。”
“有個時候，態度決定了一切。”
“若是連一點蠅頭小利也不敢割捨，連一點信息都不敢共享，誰會相信，你是那個爲了理想不顧一切的建設者？”
姚起罕見的拍拍袁同焙的肩膀，語氣淡然道：“老袁，從今日起，忘了什麼十大中介，忘了什麼利潤報表，做一個建設者，做一個歷史的見證者，其他的，其實不重要。”
袁同焙只覺得渾身燥熱，嘴脣發乾，忍不住咒罵道：“蠅頭小利，你妹的蠅頭小利，你知道我中介公司一年能賺多少錢麼？”
姚起微微一笑，笑容之中說不出的坦然自信。
該說的他已經都說了，至於袁同焙是不是能理解其中的奧妙，他也只能愛莫能助。
袁同焙罵兩句後，終於還是冷靜下來，臉上恢復了幾分儒雅的風采。
他終究不是個淺薄的人，若是真只爲了賺錢，他大可以繼續坐在位子上分潤，不會代表其他十幾位老總過來和姚起談判。
現在姚起已開出了條件，能不能接得上，願不願意割肉，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這事兒太大，我一個人拿不了主意。”
袁同焙心中焦慮，他需要立刻和盟友們聯繫，一起商討出結果來。
看著心思不寧的袁同焙，姚起想起了數十年來兩人的恩怨情仇，最後嘆了口氣。
老袁是個不錯的人，如果可以的話，姚起還是想要拉他一把。
姚起淡淡道：“老袁，你知道爲什麼豺狼總是成羣結隊，而老虎總是孤身前行？”
“什麼？”
袁同焙身子一顫，姚起的話像是一根鋼針，瞬間刺入了他的心裡。
扎心了！
你纔是豺狼，你全家都是豺狼。
無視袁同焙咬牙切齒的樣子，姚起繼續道：“因爲王不見王。”
“你真想坐上第一把交椅，坐上我這個位置，首先要做的，是養成獨立思維和判斷能力。”
“而不是和一些不如你的人報團取暖。”
姚起看著臺上姚衣蓄勢待發，淡淡道：“我可以私下將數據交給姚衣，可姚衣爲什麼要在今天宣佈這個消息，以你的才智，應該明白的。”
“是……是因爲……尹市長……還有薛教授……”
袁同焙再次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姚起，心中完全明白了姚起的想法。
姚起是在用行動向市委領導表示，只要尚京需要，姚氏集團一定服從政府的領導和安排，一馬當先，絕對不會見小利而忘大義。
而且姚氏集團變現的豐厚現金，恰好證明了姚氏集團的實力雄厚，絕對是尚京市政府最好的合作伙伴之一。
智能港口建設項目複雜多變，投資巨大，沒有一個可靠有實力的合作伙伴，光靠著一紙合約想要約束合作方，想讓對方按照政府的步驟施工建設，簡直是天真的可笑。
“你好可怕……”
袁同焙思前想後一番，冷汗涔涔流出，沾溼了西裝內的白色襯衫。
他眼珠一轉，忽然又道：“你讓所有的投資都放在姚衣身上，不僅是爲了展示姚氏集團，更是爲了給姚衣上保險，大力發展要家網，讓姚衣有個退路。”
姚起沒有否認，反而笑道：“商場如戰場，誰敢言自己必勝？”
“這次我敢梭哈，自然要留下後路。我在尚京經營了一輩子，生死都會留在尚京，可是姚衣不一樣。”
“他的敵人是找房網，只要邁過了這道坎，要家網將會席捲全國，成就無可限量。”
“怎麼看，這都是一本萬利的生意，老闆又是我兒子，我當然要投資。”
姚起說著，臉上露出了一股無比驕傲的神色，即使是他姚氏集團問鼎尚京的那一天，他也沒有如此驕傲過。
或者說，姚起一生最大的驕傲，不是商業，不是財富，是培養出了姚起姚靈這樣優秀的子女。
袁同焙看著姚起驕傲的樣子，覺得心裡好苦。
他想起自己在海上開party日日笙歌的兒子，心裡就更加苦了。
你妹啊，做生意就做生意，投資就投資，你這種當場打臉有意思麼？
不行，不能讓老姚這麼囂張下去，不然以後一聚會老姚就會擺出自己兒子天下第一的臉來，這要怎麼玩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老姚不那麼囂張。
對了，姚衣也是我侄兒，我做伯伯的，支持一下侄兒的事業，好像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忽然哈哈大笑。
“老姚啊，姚衣侄兒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這些叔叔伯伯可都抱過他，現在他有了出息，我們也是很開心的。”
“既然老姚你望子成龍的期盼那麼重，我們哥幾個當然支持支持侄兒，你放心，你的要求我們收到了。”
“我華夏龍城會立刻和姚衣侄兒簽訂戰略合作協議，將集團所有的資源全部投入，絕對會幫助姚衣侄兒穩定尚京市場。”
袁同焙說的飛快，姚起不由一怔，老袁這是魔怔了，怎麼會變得那麼快。
還有你全力支持侄兒是什麼鬼？
我姚起又什麼時候求你們幫忙了？
隨著驕傲的快感逐漸變弱，姚起這才明白袁同焙的小心思。
這老小子見不得自己得瑟，變著法子消除自己在姚衣身上的重要性呢。
這功你也搶？
這是我兒子哎！
你腦子瓦塔了吧。
姚起皺眉道：“老袁，我說你也忒損了點吧，姚衣是我兒子！”
“也是我侄兒，是我老袁的好侄兒。我們尚京房地產圈的好侄兒。”
袁同焙語氣澎湃，就差手舞足蹈了。
他見姚起表情逐漸僵硬，頓時心裡美滋滋起來。
他慢悠悠道：“我現在可是要去和其他人說這件事，勸他們也將手上的資源開放給姚衣，你要是覺得我不配做這件事，你大可以讓姚衣侄兒拒絕和我合作。”
“你……”
姚起頓時無語，要是換成自己的公司，他大可以置之不理。
可關係到姚衣，就算鐵面無情如姚起，心中終究還是軟了。
做老子的，總不能給兒子添堵吧？
見姚起默然不語，袁同焙心頭頓美。
你老姚也有今天。
姚起又皺眉道：“老袁，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這次兌換現金注資智能港口項目，短期內想回本基本不可能。
“而且我也不敢保證你們一定就能夠進得了項目。”
袁同焙願意改變想法是好事，可無論如何，先將實話說出來是個態度，免得事後再說，朋友都做不成。
袁同焙鄙視的看了姚起一眼，對，是鄙視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鄙視的眼神。
爽啊，有生之年居然能鄙視一把姚起，這次投資，值了！
他嘿嘿冷笑道：“我袁同焙也是做了一輩子生意的，投資運營比不上你老姚，難道連投資有風險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還不懂？”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袁同焙在尚京從商那麼多年，錢對我來說就是數字。現在有名垂青史的好機會，搏一搏又如何？”
袁同焙說的斬釘截鐵，一身儒雅正氣油然而生，若是不認識的人看到他，還以爲是某位節氣過人的大儒重生於世，憂國憂民情操高尚。
不過下一刻，袁同焙就換上了一副賊兮兮的表情道：“就算我這邊虧一點，不是姚衣侄兒那邊還有投資項目麼，總體來說虧的也不多，對吧。”
見姚起有翻臉的意思，袁同焙連忙道：“你放心，我們這些投資只控股分紅，其他的什麼都不管，白紙黑字寫出來，可以了吧？”
姚起這才臉色稍霽，慢慢道：“這事你要和姚衣慢慢說，他是個掌控欲比較強的人……”
“像你一樣是吧。”
袁同焙冷不防插了一句話，看著姚起臉色又黑，連忙道：“我這就去和其他人說，走了走了。”
說著袁同焙一溜煙的跑到第二排座位，挨個兒細說起來。
姚起這纔將目光投向場上的姚衣，心情再次轉晴。
望子成龍，最驕傲的那一刻，不是成龍，而是望子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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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120個章評
第一名：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歡他獲得三個抽獎編碼
第二名：【發暗箭】獲得兩個抽獎編碼
第三名：【離亭笙歌】獲得一個抽獎編碼
翻牌獎：【各種名字都被取了】獲得一個抽獎編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