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一開始我便能預(yù)料到事情的始末,如果從一開始我便能知曉這扇大門的背后,我想我不會執(zhí)意攜著母親來道謝,更不會讓自己深陷這般境地。
扣響大門的一刻,我能觸感到這紅色的刷漆是剛剛翻新過的,膈手的斑駁鐵皮讓我的肌膚有著零星的刺痛感。
鐵門的聲響很大,“哐哐”的兩聲撞擊后,門那邊有野狗吼叫的聲響,很不友好!
我回頭看了一眼冷簡,他正攙扶著母親下了車,母親聽到狗叫聲的時候很奇怪的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我也察覺到了什么。
隔了好一會,大門那邊有踏著拖鞋走路的回聲,聽上去很不耐煩,鞋子也很不合腳。
我立正站好的微笑在大門前,等待門開,兩秒后,進入視線的是一個十歲多點的小男孩,滿臉的污垢,像是剛剛干了什么粗活一樣。
“你找誰!”他的質(zhì)問毫不客氣,仰著脖子就對我這個陌生人開始了要挾。
我探頭向里看了看,說:“你家大人不在嗎?我們是來登門拜訪的!”
小男孩奇怪的上下打量我,然后撓著自己圓寸的腦袋瓜,接著對身后炊煙裊裊的房屋喊了一嗓子:“爸!媽!家里來客人了!”
很快,平房門口的擋簾被人掀開,相繼走出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人大概四十歲左右,一身的樸實裝扮,明眼人一看就是夫妻。
他們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會,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我們此行的意圖,應(yīng)該是冷簡提前有打過招呼!
紅色大門被徹底推開了,典型的農(nóng)家小院,和我以前的那個家沒什么兩樣!只是我的視野剛開闊,門里的那只野狗就瘋了一般的朝我吼叫,掙著鏈子就往我的方向飛奔。
我驚愕,以為這狗瘋了,直到看見它右眼下的一長條疤痕時,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麥粒?”我試探性的叫出了這個名字,那狗突然活蹦亂跳的在我面前舞動,舌頭伸的老長,眼里滿是晶瑩。
我輕手輕腳的走上前,想去伸手撫摸它,可身后的冷簡警戒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讓我小心。
我沒顧及,直接把手伸到了狗狗的頭頂,它開始饒有默契的用狗頭蹭我的手心,動作熟練的讓我更加確信,這狗就是“麥粒”!
我回頭,張牙舞爪的對著母親大喊:“媽!它好像是麥粒啊!它是麥粒啊!”
母親有些難以置信,佝僂著身子就往大院里走,靠近狗狗身邊時,母親也驚愕了!
因為狗狗右眼下的那條長疤,太明顯了!
站在一旁的冷簡不明所以,他快速的跟過來以后,故意將我向后拽了拽,問道:“你們在說什么呢?什么麥粒?”
我來不及和他解釋,回身面向那對夫妻,開了口:“請問,這狗是你們家的嗎?還是……誰送給你們的?”
那對夫妻相互對視了一下,表情尷尬,女的先搖了頭,解釋道:“不是我家的,是……是別人帶來的。”
我心想,“麥粒”是我十七歲那年撿回家的小土狗,后來養(yǎng)了一年多左右,開始變成了像成年金毛那么大的狗,直到前幾年我父母吵架吵的最兇的那一次之后,狗狗便丟了,翻遍整個小鎮(zhèn)找也沒找到,結(jié)果這么不巧的,卻在這里碰見了!
“別人帶來的?不是你們好心撿到的嗎?”我問。
女人再次搖頭:“是我姐的老相好帶回來的。”
我聽的有些糊涂,什么叫做她姐姐的老相好?她姐姐又是誰?
“請問……你姐姐……”我剛想繼續(xù)刨根問底,結(jié)果冷簡直接打斷了我的對話:“江書影,你先不要磨嘰狗的身世了,這件事不急,可以先放在一邊說,我們先進屋,把最主要的事辦了!”
面對冷簡的催促,我沒辦法拒絕,只得點頭應(yīng)聲,開始了今天見面的禮貌性問候。
簡單的自我介紹做完了以后,我又將母親介紹給了這位夫妻,他們徹底明白了我們的身份,盛情邀請我們進
屋休息。
隨后,冷簡和那個男人去后車廂搬禮品,那個小男孩也一溜煙的跑去了后院,我戀戀不舍得的和“麥粒”告別后,扶著母親進了屋。
剛進屋,女人就遞給了我和我母親兩杯溫開水,說:“早就得知你們要來的消息了,但沒想到這么突然,我們也沒做什么準(zhǔn)備,一看你們就是城里人,千萬別嫌棄我們家里地方小啊!”
我微笑,覺得她言重了:“姐,你客氣了!我們這次來,主要就是登門拜謝的,你們能同意見我和我母親,我們就覺得很開心了!”
女人憨笑著點了點頭,撇頭看了一眼窗外不斷被搬進屋的禮品,臉上的喜悅一陣接著一陣的。
趁著她高興的功夫,我打算直入主題,詢問她的身份,因為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不知道她是誰!
所以,在經(jīng)歷了將近十分鐘的促膝長談之后,我才徹底知曉,原來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死刑犯的妹妹,而屋外和冷簡忙進忙出的那個男人,是死刑犯的妹夫,剛剛的那個小男孩,是這對中年夫妻的兒子!
死刑犯沒有老公,一直是只身一人,這個平房也是死刑犯留下的,正好姐姐逝世,妹妹就名正言順的住了進來。
這么一看,原來這個妹妹是死刑犯唯一的親人了!
確定了這層關(guān)系后,我長舒了一口氣,母親也在一旁唉聲嘆氣的祈著福:“阿彌陀佛。”
可我總覺得這些關(guān)系里,總有某個地方出了問題!
這時,冷簡和那個男主人進了屋,兩人撲了撲手上和身上的灰塵,坐到了一旁。
我覺得我剛剛的客套話說的已經(jīng)夠到位了,所以接下來,我想繼續(xù)詢問關(guān)于狗狗“麥粒”的事。
只是我剛開口,房間的擋簾突然被人掀開了,不是那個小男孩,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我那個讓人愛恨不得的父親。
此時,他的手上戴著一副灰白色工作手套,臉上的神情突然由安穩(wěn),變的僵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