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的活動範圍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沒有辦法離開紮根之處的方圓百丈，如果不是跟小白締結了妖侍契約，我現在大概還在毛山思考樹生，不可能來到這裡。”

“小白是？”它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這個問題。

“一個小道士。”吾如實回答。

“天哪！我的天哪！”它樹冠頂部的樹葉又抖了起來，“有生之年，我居然看到了一隻主動去給人類當僕從的樹妖，還真是活久見！”

“當時是權宜之計，我也沒想真的給小白當妖侍，只是……”

一想起小白今日待吾的態度，吾便有些語塞。

“只是什麼？不會是跟人類相處久了，就生出感情來了吧？”它迫不及待般地追問道。

“或許吧，我跟花花草草相處久了，都會產生感情，何況是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夥伴。”吾勉強笑了笑，接著道：“小白其實沒有把我當僕從，我能看得出來，他總說不準叫他小白，要叫他主人只是比較好面子，實際上他待我很好，並沒有總是把我當僕從使喚。”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它突然拔高了聲音，尖聲尖氣地道：“有隻樹妖竟然完全被人類馴化了而不自知，這也太蠢了吧！”

“馴化？”

吾不太理解它想表達的意思，吾是樹妖，又不是野生動物，何談馴化？

“你不知道人類最擅長的就是先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嗎？他打你的時候，你認爲自己是妖侍，他是主人，打你是天經地義的，就不會對他產生怨恨，只會怪自己做得不夠好。”

“等他給你甜棗的時候，你就會感激得不得了，以至於忘了他之前打過你，從而對他死心塌地……”它又停止了抖動，語氣平緩而嚴肅地道：“這種攻心的小把戲，人類用得最多了，你可不要被他賣了都不知道，還在心甘情願地幫他數錢。”

“不，小白不是那種人，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不會有那麼深的心機的。”吾果斷地搖了搖頭。

“您看我身上的衣服，是他給我的，還有我穿的鞋子，也是他買給我的，昨天晚上，他還特意給我點了一碗牛肉麪……”

想到這些後，吾又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小白對吾是真情實意的，吾深信這一點。

“停！”

吾本想再多說幾句，改變它對小白的看法，卻被無情地打斷了。

“你完了，你真的完了！”它椎心泣血般地道：“你已經讓那個叫小白的道士迷了心竅，不管我們這些精靈跟你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了……像你這樣的樹妖，還是開除樹籍吧，我們不歡迎你回來。”

吾的心忽地顫了一下，但吾不能放棄尋求真相，必須冷靜下來。

“前輩，您的話，我不敢茍同，我這次來找您是想問您一些事情，如果您也不知道的話，就當我沒來過。”吾迅速轉過身，假裝想離開這裡。

剛邁出一步，身後便響起了它挽留的話語：“等會！你之前問了我什麼來著？我這棵老年樹的記性不太好，有點想不起來了啊！”

它的廢話之所以那麼多，其實只是因爲過於寂寞，吾猜的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