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佳人盯著她，蒼白的脣還在一張一合著，但已經無聲了，不知道在說什麼。
鳳炎鳴眸色銳利地瞪著她，低下頭湊到她脣邊聽著。
“對不起，請讓一讓！”
醫護人員走上前來要擡起川島佳人，鳳炎鳴被推到一旁，鳳炎鳴當下發了重火，眼珠子瞪得都快瞪出來，一腳踹開面前的一個醫護人員，“滾！”
鳳炎鳴的怒氣震住了所有人。
殷小沫看著他盛怒的一張臉，很想說算了，讓川島佳人先上救護車再說。
可鳳炎鳴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把醫護人員狠狠地推開，把川島佳人重新抱進懷裡。“說！快給我說！”
別想讓他的女人，讓他的孩子跟著她一起去死！
川島佳人倒在他的臂彎上，目光迷離地看著他。眼角淌下淚，慢慢地，眼睛闔上，蒼白的臉歪了過去。
……
鳳炎鳴呆在當場，臉上的汗意又滲出，不甘心地又去掐她的人中，可這一回，川島佳人再沒有醒過來。
“鳳炎鳴別這樣……讓醫生救她。”殷小沫出聲說道，看著鳳炎鳴這個樣子，她的心酸到疼痛……
最後在殷小沫的命令下，幾個保鏢哄上前纔將鳳炎鳴和川島佳人分開。
鳳炎鳴和殷小沫陪著一起上了救護車。
車行到一半，醫生便宣佈川島佳人死亡。
殷小沫呆呆地坐在那兒，看著她不剩一根長髮的頭，看著她蒼白的臉……
川島佳人死了？
……
“我叫川島佳人，你叫我佳人就可以。”
“你這樣不行的，我知道你在和鳳嘔氣，但身體是自己的……人不能爲一段感情去死吧？”
……
殷小沫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川島佳人和她說人不能爲一段感情去死。
那你現在……算是爲什麼而死？
川島佳人讓她感染上H1BV13，卻走在了她的前面……
“砰——”
鳳炎鳴一把將輸液瓶丟到車窗上，瞪著川島佳人吼道，“你給我起來！你他媽給我起來！”
……
醫護人員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殷小沫坐在那兒沉默地沒有說話，鳳炎鳴一直有自信給她找到解毒劑，可現在……川島佳人死了……
就這麼……死了。
川島佳人最後的死因鑑定爲多方面的原因導致，吸毒、營養不良、被虐待、精神壓力過大……
這樣的非正常死因警方是要介入調查的，最後鳳炎鳴的大哥鳳琦玉出面調解。
三人回到家中，殷小沫和鳳琦玉走在鳳炎鳴的身後。
一進屋，鳳炎鳴便發了狂，一把將立柱的燈踢到地上，開始滿屋子砸東西，嚇得一衆女傭全都躲到了角落裡。
氣氛到達了一個極悶的冰點，殷小沫第一次看到鳳炎鳴這麼激動。
看著鳳炎鳴把東西砸得一地狼籍，每一下都跟要殺人似的，讓人不寒而慄。
殷小沫不知道該怎麼去勸他，只能靜靜地看著他發泄。
“我還第二次看鳳發這麼大的火。”鳳琦玉站在殷小沫身旁低聲說道，“第一次是父親要殺了我的時候，第二次就是這次。”
……
殷小沫沉默。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鳳的福星還是禍星。”鳳琦玉聳了聳肩，“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川島佳人畢竟是父親給鳳指定的妻子，鳳家和川島家是密不可分的，他們又在這個時候結婚了，
現在川島佳人死了，這事情不會鬧得小。”
“……”殷小沫轉眸看向鳳琦玉，鳳琦玉笑了一聲，“真正對你們愛情的考驗現在纔開始。”
殷小沫並不明白鳳琦玉的話。
簡單的說，她現在分不清鳳琦玉到底是他們朋友，還是敵人！
“砰——”
鳳炎鳴到處砸東西砸東西，鮮血順著修長的手掉落以地上，紅得絢目。
殷小沫眼眶微紅，對鳳琦玉道，“你去幫鳳炎鳴包紮下傷口。”
“OK。”鳳琦玉點頭。
殷小沫轉身走進廚房，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做一些甜品。
也許川島佳人早就準備好了今天，所以她纔會將後面的戲份往前拍，將死亡的戲拖到最後……
川島佳人早就決定好了將自己的生命結束在她的片場，所以最後倒地的那一場戲她不顧一切地往後倒去……
加速自己生命離去的速度。
川島佳人死了，她的解毒劑也沒了指望，忽然之間，她連那一線的希望都失去了……
鳳炎鳴遠遠比她更緊張，要看著自己一點點變醜，看著自己從能走能動到徹底癱瘓……也許這種感覺，比她當事人更加不好受。
可她現在能怎麼辦呢？
她無從悲傷、無從軟弱……她的軟弱只會給鳳炎鳴帶去更多的不好受而已。
她該表現的是堅強樂觀，而不是失去希望的痛苦……
殷小沫眨了眨泛酸的眼睛，給自己暗暗打氣。
殷小沫，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做鳳炎鳴身邊最堅強的病人和負擔！加油！
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殷小沫軟弱地撐在流理臺上，打再多的氣也沒用，她沒有堅強到可以面對這樣的一切。
她現在也變的茫然了，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她現在沒有堅強到面對未來痛苦的九年多時間……
她還是接受不了H1BV13發作起來的痛苦，接受她的人生就只能在無盡的病痛和止痛針中度過……
而鳳炎鳴此時的暴躁與發泄就像是一把刀子刮在她身上，她清楚他有多難受……清楚他多需要發泄。
做鳳炎鳴身邊的負擔……這是讓她更有壓力和痛苦的事。
把新烤的蛋糕烤好後，殷小沫摘下手套，甩開所有的情緒走出去。
一地的狼籍。
鳳炎鳴站在一個櫃子前，眼神充斥著憤怒，手上被包了幾層白色紗布，鳳琦玉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吃蛋糕嗎？新烤的哦，超級軟！”殷小沫拖著蛋糕托盤走到鳳炎鳴面前，眸子明亮，脣角勾著微笑，“嘗一嘗好不？”
鳳炎鳴瞬間收斂了怒意，擡眸深深地看著她，遲疑了半晌拿起一塊塞進嘴裡。
“好吃嗎？”殷小沫問道，好像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手藝好不好一樣。
鳳炎鳴頜首，嗓音沉悶，“嗯。”
“我也嘗一嘗！”鳳琦玉聞言笑了笑，直接靠過來，拿起一塊蛋糕咬了一口，嘴上乾笑著，“還真不錯，很軟！兔子，你會做的東西很多嘛，真是多才多藝。”
“……”
鳳琦玉極力想緩和氣氛，但現在整個鳳家別墅都已經被鳳炎鳴弄成了低氣壓，根本活躍不起來。
鳳炎鳴整晚一句話都沒說，沉默的把托盤裡的蛋糕全部都吃進嘴裡……
這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
整個別墅的人都在低氣壓中度過，女傭們收拾殘局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什麼……
……
第二天一早，殷小沫聽到了槍聲。
站到陽臺上往下望去，只見鳳炎鳴正站在草坪上練槍，一槍一槍打在離他很遠的耙上，充滿了發泄。
“鳳一大早就開始發瘋……誰都攔不住……”
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鳳琦玉伸著懶腰站到殷小沫身旁往下面望去，見到鳳炎鳴後誇張地嘆了口氣，“他這回可是真急了。”
殷小沫安靜地望著鳳炎鳴頎長的身影，望著他不間斷地開槍，槍槍中環。
鳳炎鳴仍在發泄。
“你在想什麼？”鳳琦玉忽然問道，像是特務一樣打探消息的樣子，讓殷小沫真心覺得不舒服！
想什麼？
看到鳳炎鳴這個樣子她還能想什麼？她想怎麼樣能不讓鳳炎鳴那麼難受，有什麼辦法？
“給你看樣東西，我剛剛從他的保險櫃裡偷出來的！”鳳琦玉說著遞了東西過來。
殷小沫一低眸就見他手上放著兩本結婚證，喜慶的顏色……讓她的心口像被刺到一般，疼得她想縮起自己的身體。
“不用我說了吧，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鳳琦玉的雙眼緊緊盯著殷小沫，“你去看過川島惠子嗎？很漂亮的一個女人！”
“……”川島佳人都很漂亮了，川島惠子也一定很漂亮！這一點殷小沫並不懷疑。
“只可惜，她這輩子就只能這麼睡著了！”鳳琦玉一臉可惜的表情，“兔子，川島佳人不死，你這輩子都只會是一個小三。”
“……”看著紅通通的本本，殷小沫感覺心臟不斷的抽痛，但是，她並不想在鳳琦玉面前示弱。
“你敢去偷他的保險箱？”殷小沫故作反應淡淡地反問，手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接那兩本結婚證。
“是啊，你也知道他最近忙著川島佳人的事情，忙著安排回去的事情……”鳳琦玉沒臉沒皮地笑著說道，將結婚證塞進了殷小沫手裡。
那一瞬間，殷小沫感覺到沉重……
翻開結婚證，鳳炎鳴和川島佳人的照片赫然出現在眼前。
川島佳人？不是川島惠子嗎？
“川島惠子昏迷中，所以由她妹妹川島佳人代替，但是名字是川島惠子的！”鳳琦玉看出殷小沫的疑惑解釋道，“真羨慕鳳，一本結婚證，娶了兩個女人。”
殷小沫沉默的看著照片，川島佳人臉色蒼白卻笑得開心，鳳炎鳴繃著臉色，沒有一絲結婚的喜悅。
“怪他麼？”鳳琦玉望著下面不停練槍的鳳炎鳴問道，“中國的女生總是喜歡唯一的感情，講究對象唯一性。”
……
怪鳳炎鳴揹著她娶了別的女人？她有資格嗎？怪得了麼？
“人都已經死了……”殷小沫淡淡地說道，可盯著結婚證上的照片，眼睛還是酸澀得厲害，聲音有些走樣，“也許……我早點答應讓他們結婚就好了。”
那川島佳人不會死，鳳炎鳴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失了控……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川島佳人早就算計好了，就算她死了，可是她的姐姐還活著，有川島家和鳳家的庇護，川島惠子這輩子都死不了！只要她一天不死，鳳就一天不能娶你！就算你早答應她的要求，結果也不會有太大改變！解毒劑的配方也不會給你！甚至你只會更早的死而已！”鳳琦玉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殷小沫，“她幹過一次，就能幹第二次，這種事沒有任何的僥倖心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