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朱溫終于討平了泰寧(治所兗州)、天平軍(治所鄆州)兩大藩鎮,將魯西、河南北部,江蘇、安徽一部的廣大地區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實力大漲。
朱溫進入了兗州,接收自己的戰利品,在所有戰利品中他發現了一顆明珠,這顆明珠就是朱瑾的妻子,有絕色。
朱溫又動了色心,想要把她納為妾室。
這件事讓張惠知道了,在朱溫快到汴州的時候出城迎接。
張惠對朱溫說道:“聽說你帶了弟妹回來,叫出來讓我看看唄!”
朱溫一聽,脊背發寒,很尷尬地把朱瑾妻交了出來。
朱瑾妻見到張惠后慌忙行跪拜禮,張惠回禮,握著對方的手拉家常,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司空(朱溫)與朱瑾兩個本來是結拜兄弟,他們為了一點小事就大打出手,最終連累妹妹你淪落到如此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了,我也會和妹妹一樣,成為別人的玩物吧!”
張惠邊說邊哭,淚眼朦朧,末了瞥了朱溫一眼,寒光乍現,朱溫不由打了個寒戰,連忙上前賠話:
“夫人誤會了,朱瑾是吾弟,我怎能欺負弟媳呢,把她帶回汴州是另有安排,另有安排哈。”
隨后便令朱瑾妻出家為尼。
張惠很憐惜對方,隨后一直與她以姐妹相稱,經常過去看望,并出錢資助,算是為對方找了個安身的去處。
回到汴州的朱溫不安分了,好好的一房小妾不翼而飛,這讓他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家里發泄不了那就發泄到外面去吧,所以他又想打架搶地盤了。
這次他瞄準的目標是淮南楊行密。
而在征伐楊行密之前朱溫要先把李克用再收拾一頓,因為對方還占領者邢、洺、磁三州呢,這三州以前是昭義節度使孟方立的地方,可以說是朱溫轄區的北大門,這幾個地方如果不拿下來,李克用可以隨時到朱溫家里竄門。
當然,他竄門的時候肯定是帶著刀的。
朱溫睡不著覺了,他感覺李克用的刀隨時可能砍下來,于是找到魏博的羅弘信商議:
“我們哥兩個聯手,把昭義那塊地方取過來唄。”
羅弘信:“李克用不好惹啊。”
朱溫:“我難道就好惹了嗎?”
羅弘信:“哥,你說啥是啥,我聽你的!”
汴州兵和魏博軍聯手,齊頭并進,向邢、洺、磁三州進發。
李克用聽說了消息,但是并沒有太多的反應。一來最近變故較多,他不想反應了;二來,河東軍最近接連失利,后方不穩,他也反應不過來啊。
經過一番激戰,邢、洺、磁三州迅速易主,河東兵撤回太行山以西。
自此,李克用在太行山以東的勢力全部被清除掉了,這意味著李克用主動打朱溫的時代結束了,朱溫反攻李克用的時代到來了,說簡單一點就是雙方攻守易勢,戰略形勢發生反轉。
對一個人來說,倒霉的事情往往不會單個出現,換句話說就是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李克用又出事兒了,事情出在南邊的澤州和潞州,這兩州是晉陽南邊的門戶,也是李克用向中原出擊的又一條要道,目前來說也是最后一條。
澤州的刺史是李罕之,這個我們之前提到過,他本來占據著河陽,想著爭霸天下來著,結果被好兄弟張全義和朱溫一起趕跑了,投靠到李克用麾下效力。
李罕之還是比較能打的,在李克用討伐三賤客的時候出了不少力,他很想升官做個節度使,但是李克用不給,他很郁悶。
這跟李存孝的情況有點像,只不過李克用對李存孝是父子之情,對李罕之卻是提防之意。
李罕之既然想要升官,又不好意思直接跟李克用提,便打了個迂回戰,向李克用身邊的謀士蓋寓提意見,他對蓋寓說:
“我當年從河陽逃到河東來,是晉王和您老人家憐憫,所以才能活到現在。但這期間我跟隨晉王南征北戰,也立了很多功勞啊,總該提拔一下才對呀。現在我年紀也大了,沒什么能做的了,希望您跟晉王他老人家說一下,給個節度使的位子當當,用不了幾年我就告老歸田了,也算是有個慰藉。”
話里的意思其實很明白,也很容易理解,那就是我就要退休了,你給我提拔一下再退休,這樣我也有面子,一輩子也算有個交代啊,別老是按著我不動!
這個要求不過分,蓋寓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他就向李克用進言:
“李罕之是個不甘屈居人下的人,還是重用一下吧,不然他就要投奔到別人那里去了。”
李克用說道:“這一點我又何嘗不明白呢,對于李罕之,我怎么會吝惜一個藩鎮。只不過李罕之像只鷹,我有他輔佐就如同董卓有了呂布,強大是強大了,但是鷹吃飽了就會飛走,我滿足了李罕之的要求,也怕他反復無常,倒戈一擊啊!”
這個道理也不差,鷹是用來熬的,李克用認為還沒有熬夠,并沒有答應李罕之的請求。
而李罕之已經夠兒夠兒的了。
恰在此時,潞州的昭義節度使薛志勤病逝了,潞州無主。
李罕之一看,機會來了,李克用不肯給的東西他要自己去取,因此從澤州率軍進入潞州,自稱留后,并寫信給李克用說:
“薛志勤去世了,潞州無主,我怕發生不測,所以不辭勞苦過來暫代一下下,大王你給我寄個委任狀過來吧!”
李克用大怒,他從來不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人,我不給的東西你竟然動手搶,那我就把你的手給剁掉!
李克用派大將李嗣昭(狠人,剛剛接替了李存信的位子)率兵攻打李罕之,李罕之一看,打不過,那就找外援吧!
李罕之派人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朱溫那里,留作人質,請求對方出兵援助。
朱溫大喜,心想你不把兒子給我我也要出兵呀,打李克用那是我的義務!
朱溫上表請封李罕之為昭義節度使,并派大將丁會率軍增援。
丁會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出發了,他進軍的目的地不是潞州,而是澤州。
李罕之說:“你到澤州去干嘛?”
丁會:“替你守澤州啊。”
李罕之:“澤州是我的根據地,你占了還會給我嗎?”
丁會笑而不語。
丁會取了澤州,李嗣昭隨后而至。
丁會是個猛人,他不喜歡被動挨打,所以要主動出擊,迎著李嗣昭就殺過去了。
丁會很猛,李嗣昭更猛!雙方在含山展開大戰,李嗣昭一馬當先,身后黑鴉軍如烏云蓋地般沖殺過去,丁會大敗,損兵三千,狼狽逃竄。
李嗣昭乘勝進擊,攻取澤州。
丁會跑到了潞州。
這時候李罕之病了,雙目失明,看不到東西。
朱溫改任丁會為昭義節度使,李罕之為河陽節度使,即刻上任。
結果李罕之在上任的路上病情加重,在懷州驛站里一命嗚呼,享年五十八歲。
哎,老都老了,還這么能作,何苦來哉呢!
隨后李克用與朱溫圍繞潞州展開激烈爭奪,戰事不斷。
既然自己該爭的地方都爭到了,戰火也順利地燒到李克用轄區去了,朱溫終于放心了。
朱溫現在可謂是意氣風發,他通過連年征戰成功晉級為軍閥中的巨無霸,他現在直接掌握的藩鎮就有宣武,宣義,天平,泰寧,感化,淮西,忠武,河陽等,這還不包括依附于他的洛陽張全義,淄青王師范,山南趙匡凝。
最近他又通過斬殺李落落,讓魏博的羅弘信徹底地倒向了自己一邊,在中原地區他完全找不到敵手了。
既然這樣,那就集中精力敲打一遍南方的諸侯吧,他把矛頭對準了淮南楊行密。
為什么是楊行密呢,因為江淮地區是全國重要的糧食產地,占據了這個地方就如同占領了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糧倉,到時候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再也不用為軍隊的給養發愁了,所以說這個地方必須要拿下來。
楊行密也沒閑著,在朱溫和時溥、鄆兗的朱氏兄弟打對手戲的時候他一直在冷眼旁觀,看得時間長了,他總結出了朱溫打仗的規律:
把戰火燒到對方的轄區去,把瓶瓶罐罐都打碎,掏空對方的戰爭潛力,通過軍事、經濟的雙重壓力把對方拖垮。
所以說朱溫出兵很有規律,往往是對方播種的時節,他打過來了;再然后莊稼收獲的時候,他又打過來了,打來打去對手就吃不上飯了,飯都吃不上了,仗還能打贏嗎?
為了避免重蹈他人的覆轍,楊行密必須想辦法,他想到的辦法就是把戰線向前推,推到對方的轄區去,利用前方打仗,后方支援的辦法來跟朱溫死耗。
想好了就干,趁著朱溫率主力與李克用死磕,無暇南顧的寶貴時機,楊行密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