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最近怎么樣?!笔窂脑瓶恐w侍劍的大腿,在關心他們的媽媽之后,史皇帝也會偶爾關心下兒子和女兒的。
“還不是一樣,一點不安分?!?
“什么叫不安分,那叫活潑好動,精力旺盛?!?
小黃花和林尚宮領著兩個宮女,在旁邊準備茶酒。
史皇帝舒服躺著,一面拉扯些家常,同時讓趙侍劍給他念一些奏疏,不過多數是無關緊要的,當下重要的事,機要司,樞密院,政事堂,三司的官員都會親自來向他匯報。
“魏州那邊一切已經回歸正軌,年底的時候,天雄軍在軍籍的只有一千六百二十人,他們請示明年用不用補充行人。”趙侍劍為他總結了奏疏內容。
史皇帝搖頭,減少天雄軍,直到慢慢裁撤本就是他的目的,自然不會準許他們新招人:“不必,就維持現狀吧,你幫我勾畫一下?!彼呀洃械闷鹕?。
趙侍劍有些微微生氣了:“這樣的事身為天子怎么能委與外人。”
史皇帝沒辦法,這才起身,走過去用早準備好的御筆畫了一個叉,表示不通過。
趙侍劍這才繼續給他念起來,又換小黃花給他揉太陽穴,“嶺南的梧州刺史請求為當地免除賦稅一年,他說梧州受戰爭的災禍比較嚴重,因為處在要道上,大軍南下時有不少青壯被殺,耽誤了耕種?!?
史從云想了一下,確實水軍的報告中,他們一路南下總共就打了三場大的戰役,一次在桂州,一次在梧州,最后就是在番禺城北了。
桂州是因為靜江鎮在那,南漢主力水軍主力都在那里。
而番禺作為南漢首都自不用說,除此之外,沿途州縣都是迅速投降的,除了梧州抵抗比較激烈。
“這是件好事,不過先把奏疏留下來,等我親自問了前線將領再做決定?!?
趙侍劍將奏疏拿出來,放在一邊。
又給他說起接下來的事情。
“太原府知府向拱想要向雁門關增兵。”
“準了?!?
“關北各鎮指揮使李漢超送來一封奏疏,是向官家問好的,還說了最近關北遼軍的動向?!壁w侍劍已經熟練的拿起下一份奏疏。
“和上個月比有什么變化?”史從云都沒抬頭看一眼,美美的享受小黃花的按摩問。
趙侍劍搖頭,“大體上沒有變化,不過武德司新派過去的兩個間諜李將軍已經幫忙安排到遼國去了,在奏疏中他還說有了兒子,是當初蜀地帶回來的女人給他生的?!?
史從云擺擺手:“告訴他可別再犯蜀地的錯誤了。”
心里想,李漢超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生孩子,算他厲害。
趙侍劍于是將奏疏留下,等他批示,她是個很好的秘書,記性好,有文化,可一直拒絕代筆批畫,無論是簡單的畫圈畫叉,還是寫批復,再三強調這件事必須天子親自動手才行。
隨后又說起下一件:“鳳州刺史說他年事已高,請求告老還鄉。”
隨即又補充,“他年初就上過一樣的奏疏,不過那時南漢才被攻滅,嶺南很多地方缺官員,就沒有準許,他今年六十?!?
“準了。”
就這樣處理事情一直到下午,很多事情不大,但就是瑣碎,好在有人陪著史皇帝也不覺得累。
很多事情處理完之后天空下起了雪,史從云拉著趙侍劍,帶著小史進,小黃花還有林尚宮,吃了一頓驅寒的火鍋。
又一年即將過去,許多事來去匆匆。
第二年開春,冰消雪融的季節,史皇帝想到了煙花三月下揚州。
于是便去了周憲的宮殿。
在風起云涌之后,風輕云淡之中,史皇帝輕撫光潔的背部,和她說起情話。
多的是問史敏最近的情況,女兒顯然繼承了她媽的優秀基因,打小就俏生生的一個人,十分討喜,整個宮中沒誰不喜歡的。
雖然史皇帝對自己的相貌向來自信滿滿,不過如果能跟周憲那肯定是更好的。
“娥皇,想不想家?”史從云貼在她耳邊道。
“這里就是我的家。”周憲想也不想回答。
史從云輕撫她好看的臉蛋,雖然做了母親,不過她還是一樣的漂亮,如今多了一些沉穩,更加美艷了。
“我準備去揚州一趟,雖然過不了江,不過也離江南很近了,你陪我去吧。”史皇帝小聲的說。
他去揚州不是去享樂,而是為了兩件大事,一件就是順著汴水,淮河,漕渠試試新怕炮艦,這件事他很上心,投入大量資金不說,對他將來的戰略規劃有重大意義。
這些新炮艦,不只打江南,往后他還準備在對遼東,對超朝鮮半島的出兵中使用。
雖然史皇帝有些時候很懶,可只要他認定的大事,必會親力親為,用力猛抓。
此外,揚州也將作為此次出兵的大后方,大量的糧食輜重,后勤補給都將集中在揚州,讓后補給到前線,就連后備兵團也會集結在揚州。
后勤補給,永遠是在戰爭的重中之重,歷史上北宋幾次伐遼,為什么先勝后敗,最大的原因就在后勤補給跟不上,后援不到位。甚至出現前鋒打進幽州城了,后援部隊居然趕不到而被迫棄城的情況。
而這十多年戰打過來,史從云已經很多次掛帥,他最明白這方面的困難和重要。
所以他沒有去檢閱水陸軍,也沒有問將領們戰斗準備如何,而是想借道親自去揚州看看,去看看作為后勤補給基地的揚州準備如何。
如果開打,超過十萬大軍渡過長江,揚州至少要負責東線七八萬左右部隊的補給,是后勤保障壓力最大的地方。
而設在當地的淮南軍主要就負責為大軍提供后勤補給而非直接參戰,這件事史從云交給了一個重新被他第一次啟用的人,趙匡胤。
等他說完,周憲卻許久沒說話。
史皇帝詫異,他原本以為周憲會高興的。
等她輕輕將周憲翻過身來,卻發現她已經淚眼朦朧了
“怎么了?”他心慌了一下,來到大梁之后,他還是第一次見周憲哭。
“官家是準備對江南用兵了嗎?”
他有些驚訝,又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我曾經在大江上跟你說過,天下大勢沒誰可以阻擋,只有四海一統,才能消弭兵戈,百姓安居,將士卸甲?!?
說起大江上的往事,周憲似乎想起什么,美艷臉蛋微微一紅,隨后雙手捂著他的大手:“我知道,官家做的事肯定是為天下百姓,是最該做的事。
我只是有些害怕,很多認識的人,親朋好友都在江南,如果到那時,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在戰禍中保全”
說完,周憲一臉期許的看著他,輕柔撫摸他的胸膛,令史皇帝心癢難耐,“官家,我能在揚州,讓他們中一些人過來看我嗎?!?
史皇帝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美人,明白她的擔憂和期待。
不過他鐵石心腸,一言不發,最終也沒開口保證什么
戰爭的事,誰也說不準,他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派人或下詔把周家人接過長江,那樣可能會打草驚蛇。
如果南唐因此有了準備,秦軍將士就要付出更多代價。
見他良久沉默,周憲也沒了笑容,慢慢明白他的意思。
史皇帝輕撫她的發絲:“這件事不能有紕漏,你要聽我的?!?
周憲乖巧懂事的點頭。
最終,史從云在周憲的失落中離開,臨走前周憲也沒再開口提剛才的事了,只跟他說史敏的調皮事逗得他很高興,還說去揚州的準備。
因為天子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江山美人,江山是在前面的,這就是史皇帝的答案,周憲雖然沒有趙侍劍,符六妹那樣懂人間疾苦,可她也是,飽讀詩書,深明大義,很聰明的。
陽春三月,史皇帝任范質為東京留守,自己帶著周憲,小黃花,乘著新炮艦,沿汴水下揚州,一路上水軍高層將領都隨行。
登船之前,還在河畔試射了新的艦炮和野戰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