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大漢旁邊一人大聲道:“妖‘女’,你聽清楚了,這位是問鼎幫杭州分舵的戚三當家,特地來向你問好來啦!”
許邵剛纔在艙內(nèi)沒聽清楚,現(xiàn)在聽清楚了,來人竟然是問鼎幫的,心中不禁一動。南宮狼幾年前來青蓮派時就曾說過,爲了千年人蔘和問鼎幫的人動過手,內(nèi)功再一次的受傷。雖然隔了幾年,但問鼎幫是江湖第一大幫,他倒也不會記錯了。
他見這麼多人都齊齊聚在一起來尋這白衣‘女’子的晦氣,還口口聲聲妖‘女’,早就不把他們當好人,心裡倒打定了主意要幫她一幫。回頭看藍鳳凰,兩人都是一般的心思,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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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倒是誰這麼大膽,原來是問鼎幫的。杭州分舵好象不是你姓戚的管事吧?那姓楊的怎麼沒來?就憑你們這幾個酒囊飯袋,就要拿本姑娘手上的東西,怕還嫩了些。”此話一出,人人大怒,這回問鼎幫的另外兩個舵主有事出‘門’,就剩下了這戚三當家來把守,偏偏又打聽到這‘女’子的行蹤,才硬著頭皮來找晦氣。
那戚三舵主冷冷一笑,道:“事關重大,咱們問鼎幫可不不再講什麼江湖規(guī)矩了。我們這次來,就是要取回那東西,你趁早乖乖地‘交’出來,省得我們再動手收拾。等你落到我們手裡,只怕就大大地不方便了。”衆(zhòng)人聞言,嘻嘻而笑,這‘女’子美貌之至,落到這麼一羣男人手裡,也確實不方便。
那‘女’子冷冷一哼,辛眉倒豎,喝道:“小梅,拿我的六絃琴來!”艙裡有人應一聲,那‘侍’‘女’拿了一個錦緞包袱出來。白衣‘女’子將那包袱一層一層地打開,‘露’出一架古樸的六絃琴。許邵和藍鳳凰都是一愣,不知道她鬧什麼玄虛,卻見四周船上的人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那‘女’子冷冷一哼,道:“姓戚的,本來姑‘奶’‘奶’想饒你一條狗命,可你出言不遜,惹惱了我,恐怕今天若要離開,也沒這麼容易了。”
說完,也不理會那戚三當家,轉(zhuǎn)頭對許邵嫣然一笑,道:“許公子,我先說聲對不起啦,我騙了你。我不姓秦,我姓姬,叫姬無雙。我怕我說出我名字來,你當場就要下船去,所以不得不騙騙你。見你簫吹得好,我又彈一手的琴,便隨口說我姓秦了。”
許邵和藍鳳凰聞言都是大驚,這‘女’子竟然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女’魔頭姬無雙。聽聞這‘女’魔頭殺人不眨眼,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
一時間許邵腦子裡面轉(zhuǎn)了無數(shù)的念頭,這‘女’子自然不是好人,問鼎幫的恐怕也不是好路數(shù),正在猶豫,那‘女’子道:“公子若是怕惹禍上身,這就離開罷!”
許邵還未答話,那戚三當家冷哼道:“離開?問鼎幫下,還沒有誰能逃得出去。你們?nèi)巳羰志颓埽涯菛|西乖乖地‘交’出來,我保證我手下人不動你們,如何?”他口氣雖然硬,但是顯然不想和姬無雙‘交’手。
姬無雙杏眼一瞪,雙手抱琴,道:“廢話何需多說!誰先上來受死?”戚三當家見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大喝一聲,道:“大家只管拼殺,不必抓活的!”
他心裡有數(shù),即便全力拼殺只怕也拿不下這妖‘女’,若是要抓活的,只怕這些兄弟都要葬在這裡。當先便有七八人躍了上船。許邵拉著藍鳳凰退後,他見這些人好象都不是什麼好人,就如狗咬狗一般,決定靜觀其變。
幾名大漢的兵器朝姬無雙招呼過去。姬無雙雙手一動,六絃琴劃了一個圈,頓時就有三人慘叫著倒地。那六絃琴邊上是鋼刃製成,鋒利無比,琴絃用的是‘精’鋼絲,可以拆卸,專‘門’鎖人頸項。琴身有七八個口安裝了機括,可以發(fā)‘射’暗器,端地是厲害無比。
只見一條紅披風裹著一團白衣,旁人只要沾了上去便立時斃命。四周幫衆(zhòng)萬沒料到這妖‘女’如此棘手,都豁出了‘性’命狠命相撲。
姬無雙左手抱琴,右手輕揚,宛如‘花’瓣。右邊撲上的兩人還沒看清楚她的手法,只覺得‘胸’口一疼,接著噴血昏死過去,掉如了西湖。她左手六絃琴劃了個圈,三人正要去擋,只聽嗤嗤聲不絕,暗器四‘射’,那三人首當其衝,身上中了七八枚。暗器上餵了劇毒,三人片刻臉‘色’青灰,七竅流血。姬無雙冷哼一聲,飛腳踢死一人,六絃琴朝那戚三當家打去。
那戚三當家使得竟然是一對銅瓜錘,分量顯然不輕,但在他手裡,卻彷彿小孩子的玩具一般。他錘法‘精’妙,顯然拜入過名師‘門’下,加上旁邊幫衆(zhòng)相幫,兩錘一琴,竟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幾十招過,姬無雙六絃琴響了又響,旁邊的幫衆(zhòng)也死了不少,可是若要攻進那戚三當家的雙錘,終究是差了這麼一點半點。那戚三當家又哪裡好過了,他雖然有幫衆(zhòng)相幫,可是姬無雙‘逼’人的壓力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他只能拼死守住最後一點空隙。他心裡面清楚得很,若不是四周兄弟能緩上一緩,他早就成了琴下之鬼。
卻見姬無雙腳下一歪,顯然是踩到了什麼東西,‘胸’口空‘門’一‘露’。戚三當家逮到這麼好的機會,當然大喜,一錘子就掃了過去。他惟恐是計,還將另一錘護住‘胸’口要害。姬無雙六絃琴回擋是差了一線,只能後退一步,左肘頂翻一個幫衆(zhòng)。
戚三當家連連發(fā)招,姬無雙卻左右不能相顧。四周幫衆(zhòng)不斷躍上船頭,紛紛圍著。許邵拉著藍鳳凰站在艙口,若有人想進去,都讓他輕描淡寫地打發(fā)了。若是幫衆(zhòng)不打他,他就在旁邊觀看,也不‘插’手。這樣一來,再沒人去主意他。
戚三當家打得興起,雙錘齊施,呼呼帶風,猛然姬無雙一聲冷笑,右手在琴邊一擰,只聽三聲輕響,三根琴絃先後繃出。戚三當家大驚,萬沒想到這妖‘女’剛纔是在‘誘’敵,這三根弦來得如此之快,顯然是要鎖他的喉嚨。
慌‘亂’之中,只能舉起雙錘一擋,一時只覺得雙手劇震,雙錘齊齊脫手,和那琴絃一併掉入了西湖之中。剩下的那一根卻如影隨形,戚三當家無奈之時,左手一揚,只覺得手腕劇痛,細看時,那第三根弦已經(jīng)纏上了手腕,深深勒進‘肉’裡,還傷了腕骨,一時不禁駭然。若是這弦纏上了自己脖子,自己還有命在麼?
只聽姬無雙一聲冷笑,道:“你應變倒快,撿了一條命,還不快滾?”只見她左右開弓,七八人又給她踢死掉進了西湖。戚三當家臉‘色’慘白,知道今日恐怕再難取勝,況且自己左手要趕快醫(yī)治,否則只怕要廢了,連忙喝道:“住手!”幾並幫衆(zhòng)聞言,立時住手,幾個站的近的,又讓姬無雙給踢死。
那戚三當家見她如此橫蠻,心頭大怒,可是卻也不敢再上前。他沒了雙錘,根本不是這妖‘女’的對手,他想得明白,狠狠道:“妖‘女’,你記著今天的帳,問鼎幫絕對不能善罷!”
姬無雙冷冷笑道:“先到先得,那東西既然在我這裡,那就是我的。你問鼎幫是江湖上大幫,卻也貪圖我的東西,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那戚三當家也是冷笑道:“先到先得?你不見得是先到罷?你也不是殺了幾十個人才拿到的麼?”姬無雙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殺了黃河幫,蘆‘花’‘蕩’幾個不自量力的傢伙,才找到那什麼‘短命鬼’杜長壽。那是本姑娘憑本事拿來的,你問鼎幫想撿這現(xiàn)成便宜,先得問過了我的六絃琴!”
戚三當家嘿嘿一笑,道:“你耍什麼能耐?江南好手甚多,這東西你帶得走麼?廿八寨,‘玉’池宮都‘插’上了手,若是我問鼎幫把這東西在你手上的消息散佈出去,只怕你就吃不了兜著了。”姬無雙聽到“‘玉’池宮”三個字,臉‘色’一變,但又恢復過來,冷笑道:“我自有法子應付,不勞姓戚的費心!”戚三當家恨恨地哼了一聲,揮手叫幫衆(zhòng)下了那畫舫。
姬無雙不待那幫衆(zhòng)下畫舫,便轉(zhuǎn)過頭衝許邵笑道:“讓這些人掃了興致,公子請進艙,你我再奏一曲如何?”
許邵見她半邊身子點點都是血跡,又見她如此殺人,心中著實不喜,微微皺了下眉頭,道:“姬姑娘,在下身有要事,耽擱了這麼些時候,這就告辭。”
姬無雙臉‘色’一變,道:“公子爲何三番五次要離開?難道嫌我這小小畫舫,容不下公子貴體嗎?”
許邵見她生氣,心中更是不舒服,說道:“琴簫本是雅物,姬姑娘卻用它來殺人,未免玷污了。”
姬無雙臉‘色’更是難看,大聲道:“他們要取我‘性’命,你沒看清楚麼?”
許邵道:“你將他們趕走,也就是了。這般殺人,忒也殘忍,也‘弄’髒了西湖的水。說到底,不過是爲一件東西。”
姬無雙冷笑一聲,道:“不錯,可是這東西事關重大,他們來撿便宜。他們倚多爲勝,欺負我一個‘女’子,難道我就要任人宰割?”
許邵嘆口氣,道:“既然話不投機,在下這就告辭。”
姬無雙氣得微微發(fā)抖,雙目含淚,幾乎要哭出來,她咬著嘴‘脣’,道:“你,你就這麼走了?”
許邵聽她口氣如此傷感,一時也微微‘亂’了陣腳。他一抱拳,道:“在下今日和姑娘琴簫合奏,才知這其中竟然有如此奧妙。得聞仙音,雖死無憾。奈何俗務纏身,實在不得不離去,還望姑娘贖罪則個。”
姬無雙低下頭,不讓許邵看到自己的眼淚,低聲道:“好,你要走,我也不留你,我只盼著你能記得西湖畫舫上的姬無雙。”許邵一彎腰,道:“在下自不敢忘。”
隨後又自嘲道:“在下幫你守了半天艙‘門’,卻不知道他們到底要的是什麼東西!當真可笑。”姬無雙揚聲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那是江湖上人人想要的武功秘籍,叫做……”話到這裡,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她手上那東西,就是‘天機訣’!”
幾人大驚,回頭看時,只見問鼎幫的船還沒離開,人人都看著不遠處駛來的一艘小船。船頭一人,五十上下,身著紫‘色’長衫,負手而立,他面相生得兇惡,乍看便如那過年家家‘門’上貼的‘門’神一般。那小船駛進,戚三當家大喜上前,道:“蔡長老,您老人家怎地也到了這杭州?”四周船上幫衆(zhòng)紛紛施禮。
姬無雙聽聞那人是問鼎幫長老,身軀猛地一顫。許邵知道來人不是個善角‘色’,待要離去,但是若留她一人在船上,肯定任人欺凌,終究是不忍。藍鳳凰在旁邊悄悄道:“師兄,這老頭看來很厲害,咱們幫幫姬姐姐,好不好?”
她年紀尚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吃醋,雖然不是很喜歡姬無雙,但是要留她一人在船上,也是於心不忍。她聲音雖然小,可是姬無雙還是聽見了,回頭朝藍鳳凰笑笑,道:“謝謝藍姑娘了,只是你師兄要急著走,這事情恐怕他也管不了了,免得又看見我去‘弄’髒西湖的水。”說到後來,心中有氣,臉冷冷別向一邊。
許邵尷尬地站在一邊,見四周幫衆(zhòng)又把那畫舫團團圍住,心道此時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聽那蔡長老冷哼一聲,道:“老夫和樑長老,簡長老到江南查訪,他們兩個去了南州和揚州,老夫就來杭州看看。你杭州分舵大當家和二大家既然有事帶了幾乎全部兄弟外出,你竟然還帶了這些人出‘門’,分舵結果就只有三十多人把守,膽子可大得很哪!就算你拿到了天機訣,把老窩若是給了人家,這腦袋也不用要了。”
戚三當家撲通下跪,連連磕頭。
蔡長老不理,冷冷道:“打不過便逃,這難道是我問鼎幫的作風麼?戚老三,你今日丟盡了我問鼎幫的顏面,這杭州分舵的第三把‘交’椅,我看你也不用坐了。”
戚三當家臉上冷汗涔涔而下,連忙跪下磕頭請罪。他左手腕血流不止,斑斑血跡都滴在了船頭。蔡長老面無表情,抓住那戚三當家後心,一把提起。手腕一晃,已經(jīng)多了一把匕首,只見手起刀落,一段鋼絲掉在地下,正是姬無雙的琴絃。那戚三當家一聲悶哼,但是手腕仍然完好無損。蔡長老又快速點了他手臂上幾下‘穴’道,血頓時止住。
他冷哼一聲,道:“帶下去!”當時便有幾人將戚三當家?guī)Я讼氯ァ_@幾下手法迅捷無論,許邵和姬無雙都是暗讚一聲。
蔡長老料理完戚三當家,把頭轉(zhuǎn)過來,一對冰冷的眸子在三人臉上打了個轉(zhuǎn)。最後死死盯在姬無雙臉上,語氣冰冷地道:“你就是姬無雙?”
姬無雙眉‘毛’一揚,道:“不錯,就是本姑娘。蔡長老有何賜教?”蔡長老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把那天機訣‘交’出來,賜教倒也不必了。”
姬無雙冷笑一聲,道:“憑什麼?”蔡長老道:“天機訣是出了名的魔訣,又豈能落在妖‘女’手上?你若‘交’出天機訣,老夫今日就可饒你一命,否則休怪老夫手下無情!”姬無雙哈哈一笑,道:“你問鼎幫難道又是什麼好路數(shù)了?不過也是朝廷走狗而已。這天機訣要‘交’出來也要‘交’給南華北嶽,什麼時候輪到你問鼎幫了?”
蔡長老聞言大怒,他問鼎幫確實和朝廷有些‘交’情,但多半是爲了天下蒼生,現(xiàn)在竟然被這個小‘女’子出言譏諷,又說他問鼎幫趕不上南華北嶽,他如何能夠不怒?
當下從背後取出一把鐵鞭來,喝道:“放肆!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你們?nèi)齻€一起上來吧!”說完,輕輕掃了許邵一眼,心裡也有些驚訝,心道:“這少年是誰?好象是名家弟子。”繼而鐵鞭一擺,輕輕躍上了那畫舫,和姬無雙相距不到兩丈。
姬無雙一聲冷哼,道:“別人敬你是問鼎幫長老,多半隻是‘浪’得虛名之輩。難道本姑娘還怕了你不成?”六絃琴一橫,琴邊上利刃,向蔡長老掃去。蔡長老一聲冷笑,鐵鞭一指,兩人接著‘交’上了手。
蔡長老鐵鞭大開大合,頗有威儀,顯然是下過數(shù)十年苦功。此時他雙腳死死地定在船板上,手裡的鐵鞭竟然舞成一個黑圈。姬無雙跟他對碰了幾下兵刃,只覺得那鐵鞭沉重,加上蔡長老渾厚的內(nèi)力,只覺得要喘不過氣來。
那鐵鞭不知道用得是什麼材料,比平常鋼鐵重了整整三倍,難得蔡長老還能舞得虎虎生風。姬無雙不甘示弱,腳下不停,不斷在蔡長老身旁饒來饒去,六絃琴被風帶出了嗚嗚的聲響
兩人打了小半個時辰,‘交’換了幾百招。那蔡長老見許邵在旁觀戰(zhàn),並不‘插’手,心裡一直顧忌,並不敢用上重手,只想留下三分餘力。這樣一來,顯然用在姬無雙上的功力就小了,這樣兩人才能‘交’手這麼久。
眼見許邵在旁仍不管不問,心下有些不耐煩,鐵鞭一揮,重重砸在六絃琴琴身。這一下用上全力,姬無雙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涌,蹬蹬蹬連退數(shù)步,背後幾乎靠上許邵。
只見蔡長老又是衝前,知道自己只怕?lián)醪蛔∷乱徽校窒乱话礄C括,又是幾十枚暗器發(fā)出。蔡長老猝不及防,連退數(shù)步,邊退邊打落攻到身邊來的暗器。猛然腳下一空,知道踩到了船舷,連忙一定,穩(wěn)住身子。
卻見姬無雙飛速衝前,眼前一陣明晃晃的東西,心知不妙,好在他應變奇速,向後一仰,三根琴絃先後從自己面上劃過。他暗叫一聲好險,復又站直,心中說不出的惱怒,手裡鐵鞭一揮,又是迎上攻來的六絃琴。好在他剛躲過暗器,來不及提起全力,只把姬無雙‘逼’退,否則姬無雙當場就要吐血。
蔡長老一聲長笑,鐵鞭揮出,直取姬無雙面‘門’。他被姬無雙‘激’發(fā)了兇‘性’,這次手下卻絲毫不留情面。姬無雙知道萬難抵擋,雙手一推,竟然把那六絃琴推了出去,右手順勢在琴邊一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出來。衆(zhòng)人沒想到她的六絃琴裡還藏著一柄長劍,都是大吃一驚。
蔡長老一鞭把那六絃琴打了個粉碎,鐵鞭中宮直進,竟然刺出四五個幻影。姬無雙何嘗示弱了,劍走輕靈,一團白光緊緊把那鐵鞭裹住。白光漸盛,除了許邵,衆(zhòng)人無一人能看出姬無雙的劍法。許邵看了幾招,心中已經(jīng)滿是讚歎,萬沒想到姬無雙劍法也‘精’妙至此。
猛聽一聲大喝,兵刃相‘交’,漫天白光忽地收起。姬無雙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飄然後退。許邵看得清楚,心下暗歎,只聽四周幫衆(zhòng)一陣歡呼。蔡長老卻不收手,一鞭擊出,竟然似乎要把姬無雙斃於鞭下。
許邵心中大驚,他原以爲蔡長老既然獲勝就不會再進擊,這纔在一旁袖手旁觀,眼見他如此橫蠻,自己如何還按捺得住?卷塵刀出,劃了一道銀弧,擋在姬無雙前面,迎上那黑黝黝的鐵鞭。只聽當?shù)匾宦暎S邵微微一震,那蔡長老卻一連退到船舷才站穩(wěn)。自許邵下得青蓮,這卷塵刀尚是首次出鞘。
蔡長老萬沒料到許邵內(nèi)功是如此深厚,右手到現(xiàn)在都拿捏不穩(wěn)那鐵鞭,雖然他用鐵鞭擊打姬無雙時未用全力,可是這一下也讓他大丟面子。見許邵仍然氣定神閒地站在姬無雙前面,心下大驚不已。
他是問鼎幫叫得出名的好手,如今卻被這個‘毛’頭小子‘逼’退了兩丈,這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他心裡雖然惱怒,可也知道自己的內(nèi)力比許邵還差上一截,言語之中不得不客氣些,沉聲道:“閣下是誰,也覬覦那天機訣麼?爲何要和這妖‘女’同流合污?”
許邵本不願意捲入這紛爭,只是見他逞兇才‘插’手一管,當下說道:“在下許邵,江湖上無名小卒而已。至於天機訣,在下還沒有興趣。”
那蔡長老聽他沒有興趣,將信將疑,腦子轉(zhuǎn)了好久都沒想到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見他氣度不凡,風度翩翩,知他多半是名‘門’弟子,當下微微一笑,道:“敢問公子師承何處?”語氣客氣了許多。
許邵本來就不想說出師承,當下道:“在下有苦衷,不便見告,還望蔡長老不要見怪纔好。”
蔡長老見他不說,還道他因爲跟姬無雙在一起的緣故,怕說出去給師‘門’丟人,微微一笑,道:“那就請公子讓開罷,我只要拿了那天機訣便自行離去。”許邵本來就不想打架,何況藍鳳凰在旁,不想多生事端,於是回頭對姬無雙道:“姬姑娘,你把那天機訣給他們吧。”
姬無雙臉‘色’一變,悽然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怕事,男子漢大丈夫,竟然沒有絲毫膽‘色’,算我看錯了你。”
她以劍拄地,勉強站直,昂聲道:“要拿天機訣,先殺了我!”許邵聽她出言譏諷,也渾沒在意,見她如此倔強,連忙勸道:“姬姑娘,那天機訣終究是身外之物,你至於如此在意麼?”姬無雙一言不發(fā),只是昂首站立。蔡長老冷冷一笑,道:“妖‘女’,你當我不敢殺你嗎?”鐵鞭一舉,緩步上前。
許邵卷塵刀一揚,又攔了上去。蔡長老臉‘色’一變,道:“公子你也要幫這妖‘女’不成?”許邵嘆口氣,道:“姬姑娘所作所爲雖然欠妥,可是諸位如此欺凌一個弱‘女’子,是否也忒霸道了些?問鼎幫在江湖上想必大有名頭,這等事情幹得還順手麼?”
那蔡長老嘿嘿冷笑道:“弱‘女’子?她殺了我問鼎幫三十過多人,公子沒看到麼?”許邵道:“你問鼎幫派了近百人來圍住這畫舫,又屢次出言不遜,也是你們不對在先。”蔡長老早就有些不耐煩,大聲道:“你要怎樣?”
許邵道:“爲了一本武功秘籍,便如此大費周章,蔡長老武功如此高強,卻仍看不開,實在教晚輩小瞧了。”
蔡長老冷冷一哼,道:“恐怕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小子,老夫看你是個好苗子纔跟你這麼多廢話,你若仍然不識擡舉,硬要趟這渾水,老夫可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姬無雙在後面冷冷笑道:“姓蔡的,你若怕了,痛痛快快地說便是,還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蔡長老聞言變‘色’,厲聲對許邵道:“小子你是不讓開了?”
許邵知道若是讓開來,姬無雙勢必要遭受侮辱,自己雖然和她認識不足半日,但是既然以琴簫相‘交’,實在頗合自己胃口,哪裡能袖手不管?
眼見這一戰(zhàn)再所難免,手下卷塵刀一橫,道:“晚輩願領教前輩高招,若是晚輩僥倖得勝,前輩可否馬上離去?”
蔡長老變了臉‘色’,大聲道:“好!我若勝不了你,就率領我手下這幫兄弟離開!你若是輸了,可不能再阻攔我擒拿妖‘女’!”許邵一點頭,道:“那前輩進招罷!”
蔡長老知道自己內(nèi)力比許邵差,可是憑他在鐵鞭上的功力,江湖上已經(jīng)是罕有對手。自己全力相拼,許邵多半還會輸在自己手裡,當下鐵鞭一橫,砸向許邵左肩。許邵一招“蒼山負雪”,卷塵刀鋒微顫,絲毫不讓地迎了上去。
兩人來來回回,霎時‘交’換了二十多招。許邵自下山後第一次跟人動手,是以出刀收刀都是萬分小心謹慎,他靜下心神,雙目大放異彩,直如黑夜中的明星。那蔡長老卻是越打越驚,他本想許邵本來不過是得了什麼仙丹妙‘藥’纔有了一身渾厚的內(nèi)力,卻沒想到他刀法也‘精’妙至斯!又見他目放奇光,心下惴惴,但是手裡的鐵鞭卻也絲毫不讓。
許邵內(nèi)力多而不純,是以後勁綿長,但勁力不足。本來傲世青蓮也沒這個缺點,但是許邵卻因爲通了一半的任督二脈纔有了這個‘毛’病。
他後勁過之,勁力不足,蔡長老也看出來了,若是和許邵比拼誰撐得久,他內(nèi)功就是再高一倍,也是非輸不可,但是這少年既然勁力不夠,索‘性’現(xiàn)在就把他斃了,日後問鼎幫也在江湖上少了個勁敵。
想到這裡,他一聲大喝,手裡的鐵鞭狂風般‘亂’舞,宛如一條黑龍般,鞭鞭砸向許邵‘胸’前要害。這是他蔡長老的看家本事,名喚“狂風驟雨二十七式”,極是耗損真元,平時輕易不用,最近七八年也未用過一次。今日用上這套鞭法,實在是給了很大面子。
許邵見他鞭法突然增強,連忙全力抵擋。他家傳回夢刀法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火候,現(xiàn)在使將出來,卻仍然差了這麼一截。蔡長老狀如瘋虎,一連幾十鞭,鞭鞭砸在那捲塵刀上。許邵右臂痠麻,再也拿捏不住,噹啷一聲掉在地上。蔡長老哈哈大笑,鐵鞭又上。
藍鳳凰在旁邊早就看出苗頭不對,見許邵連連後退,就想上前相幫。眼見師兄的卷塵刀掉在地上,連忙一個滑步,從袖子裡‘抽’出雙劍,擋在許邵前面。那蔡長老又打了十幾鞭,盡數(shù)讓藍鳳凰接了去。
許邵見勢不好,急拉藍鳳凰後退,後背撞上了船艙,右手也不忘一提姬無雙,又是一個後空翻,上了艙頂。他一手提一人,倒縱空翻竟然如此輕描淡寫,蔡長老也是暗暗驚異,當下大吼一聲:“想要跑麼?”縱身一躍,也跨上艙頂。
許邵看藍鳳凰時,只見她雙手虎口已經(jīng)微微震裂,兩把雙劍多了七八個缺口,臉‘色’也有些蒼白,不由得心下大怒。只聽藍鳳凰輕聲道:“師兄,你沒事麼?”許邵忙道:“沒事,你好好歇歇。”
右手順便給她輸送了些內(nèi)力過去。見蔡長老又躍了上來,一聲冷笑,道:“蔡長老,你既然傷了我?guī)熋茫裉爝@事情可不能就此善罷了。在下不才,空手接你幾招!”說完,身形衝前,迅捷無倫,右手一晃,連出三四個掌影,正是那青蓮七絕之一的幻靈掌。
他一掌未收,二掌又至,掌掌迅捷,幻影重重,便如千手觀音。幻靈掌先練“幻”和“靈”二字,初時每一掌就使三分力道。到後來練得深了,再往上加力道。從三分到四分,一直到十分之時,纔是功成圓滿。許邵致力幾年,悟‘性’奇佳,已經(jīng)能練到六成半的功力。
蔡長老沒想到這少年掌法如此‘精’妙,鐵鞭一時不知擋向哪裡,只得護住周身。其時許邵手上的武功已經(jīng)不下於刀法,甚至還尤有過之。這幻靈掌使出來,只見其白衫帶風,身形瀟灑,掌掌打出,都是一片大家風範。
舉手投足,都如要飛上天外一般。蔡長老開始時還能看得清楚掌法路數(shù),到後來眼前卻全是一片掌影,那“狂風驟雨二十七式”使到最後,內(nèi)力不濟,也沒什麼狂風驟雨的味道了。猛然背後一痛,中了一掌,只覺得五臟六腑像是要翻轉(zhuǎn)過來。
好在蔡長老他用護體真氣死命抵住,纔不致受了重傷。許邵一招得手,腳下一點,又到了蔡長老前面,他惱恨蔡長老出手傷了藍鳳凰,一記飛星拳,直打過去。
蔡長老大驚後退,卻已然來不及。許邵拳速甚快,蔡長老只覺得呼吸急促,快要透不過氣來,慌‘亂’之中拿手硬擋。一聲悶響,蔡長老一聲慘哼,翻下艙頂,又在艙口倒退幾步才站定。他左胳膊軟軟垂在‘胸’前,顯然臂骨是斷了。許邵幾步走到艙‘門’上方,居高臨下,盯著蔡長老,冷冷道:“現(xiàn)在蔡長老可以教你手下的人離開了罷?”
蔡長老剛要開口說話,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他剛纔受了一記飛星拳時就要吐血,只是怕丟了面子,強行壓下。可是終究忍不住,反而讓內(nèi)傷加重,此時吐了第一口,便接二連三地吐了出來。
許邵沒想到他受傷這麼重,一時間也有些歉然。四周幫衆(zhòng)從未見蔡長老受過傷,此時見了都是萬分驚訝,見許邵不過二十上下,哪裡來得這麼‘精’妙的武功?只見蔡長老喘息許久,恨聲道:“問鼎幫今日認栽啦,閣下報上名字來歷,今後老夫也好‘交’代。”
許邵哪裡肯了,揚聲道:“這‘許邵’二字,便是‘交’代!”蔡長老怒極點頭笑道:“好,好!姓辛的,你既然趟了這渾水,只怕不能活著離開杭州。”
許邵冷冷一笑,道:“多謝長老掛懷。”蔡長老狠狠地瞪了許邵一眼,一步躍回自己的小船,率衆(zhòng)離開。
許邵見他們離去,連忙回頭,將藍鳳凰和姬無雙提下艙頂。他見藍鳳凰已經(jīng)恢復,姬無雙也只是些許小傷,心下放心。姬無雙衝他微微一笑,道:“許公子,多謝了。”許邵嘆口氣,道:“姬姑娘,爲了這天機訣,你當真願意賠上‘性’命?”姬無雙慘然一笑,道:“不錯。許公子是不是看我不起了?”
許邵道:“當然不是。只是姑娘喜愛拂琴這等雅事,爲何卻又如此偏執(zhí)?”藍鳳凰也道:“是呀,練成絕世武功又能怎樣?”姬無雙嘆口氣,不再言語。許邵道:“咱們進艙再說。”
姬無雙瞥他一眼,道:“公子不急著去辦重要事情了麼?”許邵尷尬地一笑,正要圓個謊,卻見眼前一道人影閃過,許邵大驚,連忙護住‘胸’前。卻聽姬無雙一聲慘哼,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竟然要跪在地上。
三人齊齊大驚,回頭看時,只見伊平倉站在船頭,衝他們微微笑著。許邵驚道:“伊兄,你……”伊平倉哈哈大笑道:“小生是紅葉教的左紅葉使,見過三位了。姬姑娘這本天機訣,小生冒昧,可要借閱一下。”
三人大驚,紅葉教是什麼東西,許邵兩人都沒聽說過,姬無雙可是如雷貫耳,這紅葉教是出了名的兇惡殘忍。只是紅葉教向來在北方紮根,這回竟然也到了江南。姬無雙急怒攻心,哇地一聲又吐了口血,竟然昏了過去。許邵顧不得伊平倉,連忙輸送內(nèi)力過去。
只聽伊平倉道:“許兄,在下得罪了。”
許邵渾身顫抖,顫聲道:“算我看錯了你。伊兄好有本事,佈下這一個局。”伊平倉道:“許兄言重了。在下奉了本教教主之命,孤身一人,來到江南,就是衝著這天機訣。可是又不想明搶,暴‘露’行蹤。否則江南武林人士勢必羣起攻之,在下武藝低微,可就把命撂在這裡了。在下彷徨無計,偶爾聽聞許兄佳音,起了相‘交’之心。誰知竟然湊巧之至,上了姬姑娘的船。”
許邵冷冷地接道:“所以你就想法子招來了問鼎幫的人,然後飼機盜取?”伊平倉萬沒想到許邵腦子竟然如此清楚,驚訝地看了許邵一眼,道:“不錯。許兄勿要怪我,若不用此法,在下實在拿不走那天機訣。”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姬無雙,道:“在下下手還是有些分寸,留了幾分力道。沒有要了姬姑娘的命,只是許兄若不趕緊救治,只怕姬姑娘就要香消‘玉’隕了。”許邵心中大怒,伊平倉顯然是怕自己追蹤,才以重手傷了姬無雙,好讓自己不得不救治,然後他就可逃之夭夭。這份心思,可是著實縝密。
只見伊平倉衝他一抱拳,揚聲道:“在下雖然和許兄不是同道中人,但是心下還是佩服許兄的風骨。日後有緣,定當再會。只是在下今日取了這天機訣,江南人士無人知曉,又見問鼎幫煞羽而歸,必然還以爲這天機訣仍在姬姑娘身上。這天機訣招惹的禍端可不知道有多少,許兄可要小萬分小心了。”
許邵心中一顫,這伊平倉所言的確不假,若是江南人士都覬覦這天機訣,姬無雙可就當真危險了,自己在旁,能見死不救麼?
這不但是爲人準則的問題,以許邵曾經(jīng)神道高手的身份,也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