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流浪-流-浪,愛原來是片海洋,飄飄蕩蕩……”一個清亮的歌聲傳來,聲音悠揚,穿透力強(qiáng),音色優(yōu)美,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陳游疾的注意力。
陳游疾掉轉(zhuǎn)方向,改變返回旅館的打算,順著聲音跑動,跑到一個流浪歌手的攤位前,駐足觀望,認(rèn)真的聽起這個流浪歌手唱歌。
“這一次,我絕不放手……”伴隨著音樂的逐漸走低,歌曲也在這一句歌詞中緩緩結(jié)束。
歌手似乎意猶未盡,保持著最后的姿勢,久久沒有歸位。
除了陳游疾之外,歌手的周圍只有稀稀拉拉的五個人,真正最后扔錢的只有兩人,送出掌聲的只有一個胖胖的年輕人,但似乎掌聲晚了至少有三十秒,顯得有些突兀。
“我叫阿征,擅長民謠。這位先生,你想不想點首歌,五十塊一首。”阿征沖著陳游疾一笑,開始攬起了生意。
對方這一笑,直把陳游疾嚇得夠嗆。
這個阿征的嘴呈現(xiàn)八字形,向左右兩邊斜向下生長,下唇有點向右偏,露出了一堆整齊潔白但向前突出的齙牙。同時那個尖尖的鷹鉤鼻和斜眉毛,讓整張臉顯得特別丑陋。
此外,這個人左腿明顯瘸腿,看起來像是無法支撐一般,歪歪斜斜隨時會倒地。
陳游疾在心里默默的說道:“就您這種形象還敢出來賣藝,還想來娛樂圈發(fā)展,真是見了鬼了。”
“你的歌聲和嗓子都不錯,高音清亮,低音穩(wěn)定,音域也很寬。但是歌曲太老氣了,感覺都是老掉牙的歌,只有在音樂歷史回顧里才會播放。”
“民謠,早都沒人聽了,你唱民謠賺不了錢的。你讓我想想……”陳游疾說著,大腦不停轉(zhuǎn)動,想象著,準(zhǔn)備用一首串燒長歌來折磨對方。
“我要聽一首《原點》,我出八十塊。”邊上那個小胖子的發(fā)出聲音,打斷了陳游疾的思緒。
陳游疾不由得望向小胖子,他看了看對方堅決的表情,說道:“我暫時沒想到要點唱哪一首,你給他唱吧,我先走了。”
陳游疾搖著頭走出幾步,就聽見背后阿征憤怒的聲音響起。
他回頭一看,阿征正在用手敲打小胖子的腦袋:“笨笨笨!你每次都慢半拍,喝彩聲到最后才起來,還有個屁用。好不容易有個人準(zhǔn)備掏錢點歌,還被你突然的一聲給攪黃了。你你你,你丫將來肯定是笨死的。”
阿征打完下胖子,憤怒的收起吉他、音響和放錢的帽子,二人一起悻悻的離開了。
陳游疾看著二人的背影,努力忍住,才沒有笑出聲來。
賣藝的日子還在繼續(xù),陳游疾的劍術(shù)越來越好,但觀眾越來越少,錢也越來越少。畢竟那些套路周邊的人已經(jīng)全部看過一遍,再無新鮮感。
這一天,陳游疾完成了表演,收起那可憐的收入,收拾東西,緩慢離開廣場。
他邊走邊思考,想著是否要放棄這個方式,是否該找個私家偵探去尋找趙一舟。
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了阿征的攤位上,看見阿征那忘情的歌唱方式,他忽然眼前一亮。
第二天上午,兩街交匯的廣場處。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阿征的歌聲里,唱出了一種滄桑豪邁的畫面感。陳游疾則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縱情舞劍,矯健飛刺,勁風(fēng)呼嘯,劍影飄飄。
小胖子租來一堆燈光,從地面的不同角度向上照射,制造出一種簡易的舞臺效果。同時,他還向空中投影出一些字幕,介紹故事內(nèi)容。
音樂聲中,劍姿英發(fā),光影絢爛,三人互相配合之下,一臺武俠舞臺劇精彩上演,吸引了接近兩百名觀眾,里三層外三層的進(jìn)行圍觀。
三十分鐘的演出結(jié)束后,他們?nèi)烁髯跃瞎缓竽弥弊忧叭ブx賞。
觀眾們熱情高漲,不停叫好,口哨不斷。人們紛紛扔錢,并表示希望看到更加精彩的演出,以后也會持續(xù)捧場。
最后清點的結(jié)果顯示,這次充滿創(chuàng)意的合作大獲成功,也為三人掙回了可觀的六千多元收入。
在觀眾散去后,阿征和陳游疾都很興奮,就著這個聯(lián)合表演的形式閑聊了很久,約定后續(xù)可以繼續(xù)合作,兩人還不停比劃著用什么音樂,配什么樣的動作,燈光如何聚焦。
討論持續(xù)了三十多分鐘,之后阿征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你是趙一舟嗎?我怎么聽說趙一舟是個老頭呢?”
陳游疾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這個丑陋的流浪歌手,慢慢的娓娓道來。
他把自己尋找趙一舟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告知對方自己歷經(jīng)的痛苦,自己的彷徨,還有這一路的追尋。
當(dāng)聽到陳游疾說起尼安特告訴自己的要戰(zhàn)斗、要尊嚴(yán)、要熱血等主題時,阿征“嗤”了一聲,不屑一顧。
“生命寶貴,別聽那些王八蛋胡說。好好活著,理性思考,沒什么不對。你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別想太多了。”
阿征狠狠的打擊陳游疾,不理會陳游疾的困惑。說完,他拖著跛足,帶著小胖子助手,拿著東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怎么哭了?”三天后再見阿征時,陳游疾看到對方的眼里浸著淚水,雙眼紅腫,神情無比悲傷,不自禁的問道。
“唉,”阿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充滿痛苦。他說道:“是曲特爾淋巴瘤,目前已知的最難治的病之一,患者得病后全身疼痛,但又無法翻身,每日遭受針扎一樣的無盡折磨。”
“我家里的大姐得了這種病,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只怕再過一個月就要走了。”
“大姐和我感情很好,從小我父母雙亡,全靠大姐含辛茹苦的把我養(yǎng)大,她對我就像是母親一樣。上天為什么要這么對她,我寧愿是我自己得病,我恨我自己沒有能力幫她治病。嗚嗚……嗚嗚……”阿征痛哭了起來。
“為什么不能治療呢?”陳游疾問道,他看著阿征一臉窘迫的樣子,像是明白了什么:“是錢不夠吧?”
“嗯,”阿征點了點頭,他伸出三個手指頭,說道:“這種病很難根治,只能用昂貴的藥暫時控制病情,目前來看,第一階段的醫(yī)療費用就要三十萬,我實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錢來。”
說完,阿征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原本很大的嘴巴此刻不停抖動,更顯得十分凄慘。
陳游疾緊皺眉毛,這種重病讓得病的人和身邊的親人都備受折磨,他看著阿征的樣子,自己也變得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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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不停的翻著自己的口袋和背包,只給自己留下了一百塊錢,其余的全部進(jìn)行整理。
整理完畢后,他拿著一沓錢和硬幣,放到阿征手里,說道:“這里有接近五萬塊,是我這些日子賣藝的全部所得,你拿去救助你的大姐吧,算我的一點心意。”
“雖然不夠用,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總會度過難關(guān)的。”
阿征手里緊緊的攢著這筆錢,激動的擁抱著陳游疾,口中說著:“謝謝!太謝謝了!你是個好人,我代表我大姐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你是個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我現(xiàn)在就去找我大姐,我要讓她馬上開始治療,其他錢再慢慢想辦法。”說完,阿征一抹眼淚,轉(zhuǎn)身走開。
陳游疾看著阿征離開的背影,走過遠(yuǎn)處的一個十字路口,消失在繁華擁擠的人群中。
他收回視線,繼續(xù)著自己的賣藝活動,直到一個小時后才大汗淋漓的停手。
陳游疾看著遠(yuǎn)方,瞪大了眼睛,忽然發(fā)現(xiàn),阿征的路線和方向并不是朝著醫(yī)院,最后消失的位置是一處霓虹閃耀的大型酒店。
陳游疾一下子緊張起來,忍不住的跟上去,仔細(xì)觀察,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酒店,霓虹燈上展示著:“天使娛樂場”。
很明顯,阿征是去了一家賭場。
不好!陳游疾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明白自己幾個月的辛苦所得已被那個家伙被騙走。他強(qiáng)忍心中憤怒,收拾好東西,撒開腿,朝著賭場奔去。
“天使娛樂場”里面人聲鼎沸、摩肩擦踵。在大廳里,每一臺博彩的機(jī)器前都有大量的人聚精會神的看著屏幕,不時的發(fā)出沮喪的咒罵和偶爾興奮的叫聲。
陳游疾在大廳內(nèi)游蕩了很久,才看見從一臺輪盤機(jī)上離開的阿征。
阿征也在第一時間看見了陳游疾,大步向前,用力撥開面前的人群,快步走在賭場的各條分叉道路上。
在他身后,陳游疾也加速追趕,緊追不舍,發(fā)誓要找回自己的損失。
阿征離開了賭場,繞道行走,穿過一條狹窄的小道,走進(jìn)了一棟商業(yè)大樓,并穿越其三十層的空中連廊,來到大街對面的一座商場。
就在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坐下來準(zhǔn)備喝杯飲料時,才發(fā)現(xiàn)身后陳游疾再次追了上來。
阿征見狀不妙,發(fā)揮逃跑功力,連續(xù)加速,幾個拐彎,繼續(xù)向城外走去。
陳游疾一路緊追阿征,連續(xù)跟蹤,經(jīng)過十多分鐘的小跑,來到了郊外的一處曠野。
他有些泄氣,前面的這個家伙不緊不慢,總是能夠保持在自己視野內(nèi),卻怎么也追不上。
在這個曠野中,阿征的背影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在一處樹林附近。
陳游疾告訴自己,必須一鼓作氣,抓住這個騙子,奪回自己的錢,再爆揍阿征一頓,才能出一口惡氣。
“轟轟—轟轟—轟轟轟”的連續(xù)爆炸聲響起,陳游疾身邊泥土飛濺,硝煙滾滾。
陳游疾下意識的趴到地上,雙手捂頭。在爆炸間隙,他匍匐前進(jìn),躲到一個凸起的巨石后方,悄悄的露出頭來,觀察曠野的情況。
一隊身穿綠色迷彩士兵從疣豬反裝甲步兵戰(zhàn)車中沖了出來,在上空豺狼武裝穿梭機(jī)和地面胡狼坦克的掩護(hù)下,急速沖擊,一邊掃射壓制五百米外的機(jī)槍兵,一邊從側(cè)翼進(jìn)行包抄。